第3章 日
报警！
她要报警！
这是余苗脑中第一个念头，她蹲坐在宿舍的地板上，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余苗挂断了电话。
她站起身，再次确认周艺和陈飞鸥的情况，她俩一点气息都没有，身体已经冰凉了。
余苗掐了自己一把，细微的疼痛提醒她现在不是做梦。
如果报警了她该说什么？
她的两个舍友被鬼手掐死了，而她没事？
那她很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杀人犯。
余苗抱着膝盖，拨给了她的妈妈。
“喂？”熟悉地声音响起，余苗顿时痛哭起来。
“妈妈……我的舍友死了，我、我昨天撞鬼了，我亲眼看到有一条黑漆漆的胳膊从窗户外面伸进来，他扭断了小鸥的脖子，然后是小周，他还想杀我……妈妈，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报警？妈妈？”
“嘻嘻。”
听筒中传来昨晚她听过两次的尖利笑声，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余苗脑中那根本就脆弱的理智的弦彻底断了，她歇斯底里地冲着手机大喊：“你有完没完，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朋友，为什么不杀我！！你、你……”
忙音响起，余苗垂下胳膊，手机滑落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机响了起来，是刚刚拨出去110的回拨。
余苗不敢接电话，怕再听到那可怖的笑声。
余苗的手机铃声是她最喜欢的女歌手唱的古风曲，歌手是细嗓，声调妩媚缠绵，曲调婉转凄然，回响在空荡的宿舍中，想到自己正和两具尸体待在一起，余苗觉得这歌声无比惊悚。
她没接，电话却响了一遍又遍，歌手冲击着余苗的大脑和她脆弱不堪的心脏，似乎要将她彻底摧毁。
“喂……”
余苗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xx大学的吗？刚接到报案，有学生失踪了，经过核实是一名十九岁的女生，查过监控，昨晚她进了宿舍之后就没再出来过。喂？”
“我不是……”
余苗看了眼屏幕，发现来电显示并非警方，而是一个198开头的本地号码，xx大学也并不是余苗的学校，是本市另外一个一本院校，就在她们学校隔壁区。
电话被那边挂断了。
这莫名奇妙地电话反而唤醒了余苗的理智，她再次拨通报警电话，磕磕巴巴地向对方描述了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情，期间说到害怕的地方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接线员小姐姐温柔地安慰她，让她留在宿舍不要走动，他们马上就到。
十分钟后，余苗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那声音很急切，鞋底在地上拖沓着，还有钥匙晃动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是宿管阿姨。
她敲响了宿舍的门：“有人吗里面？把门打开。”
余苗站起身，目光扫过陈飞鸥苍白的脸，脸上浮现一分坚毅。
她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可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走廊，闪着绿光的“安全出口”告示牌，窄小紧闭外漆脱落的房门，明明太阳已经出来了，走廊却好像还浸在黑夜中。
犹豫片刻，余苗踏出左脚，触及地面的刹那，黑雾腾腾升起，一直吞没到她的脚腕。
她还在梦里吗？
余苗的精神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朝前走去，推开了对面写着504宿舍的门，这是她的宿舍，但余苗却觉得这扇门是如此的陌生，尽管她看到把手上有她不小心用剪刀留下的划痕，门框上还贴着“拒绝推销”的自制告示牌。
慌神的功夫，余苗站到了门内，门在她身后关上，宿舍内开着一盏夜灯，一张桌子摆在宿舍中央，上面放着几张黄底黑边的卡牌，卡牌上用粉色的可爱字体写着几个大字——“谁是卧底”。
这是她们宿舍晚上常完的游戏。
“余苗回来了？快点过来，等你好久了！”
从余苗对床上下来一个人，却不是她熟悉的面孔，那人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熟络地揽着她的肩膀，推她朝桌边走去，与此同时靠门的床上也下来了一个女生，阳台有两个人拿着衣服走进来，拉上窗帘，让本就不算明亮的宿舍变得更加昏暗。
“人齐了，来玩谁是卧底！”
对床下来的那个女生开始洗牌，余苗就坐在她的身侧，打量着这一圈从未谋面的人，她们脸上神态各异，兴奋的期待的无奈的厌烦的，唯独没有人对她的出现表示诧异。
“一人一张，挨个描述自己的卡面，一轮之后选出卧底，成功选出卧底除卧底外的所有人加一分，如果卧底能留到最后一轮则卧底胜利，加三分。咱们今晚玩六局，最后分数最低的人明天聚餐的时候请喝奶茶。”
洗完牌后，那女生开始发牌，离她最近的余苗拿到了第一张牌。
“这一局我是主持人，被选择的人把牌拿给我看就好，咱们轮流当主持人。”
余苗左边的女生叫那个发牌人玲玲。
玲玲说：“可以看牌了，三十秒准备时间，从泽泽这边开始吧。”
余苗把卡翻过来，看清上面的文字的刹那心脏骤停，像有一股电流窜过脊背，留下刺骨的凉意。
【六局之内，找出真鬼。不能，永困于此。】
这是人为用钢笔写上去的文字，笔势豪纵，遒劲有力。字迹之下是正常的印刷字体，写着【坟墓】两个大字。
正常的厂商很少会用这种不吉利的词当牌底，余苗头脑风暴一番，结合她这些年看过的影视小说，猜测自己或许被拉入了某种游戏中，也或许是自己的幻境，反正是她现在无法用自然科学来解释的。
卡牌上的文字是一种提示，也可能会是误导，但她现在如无头苍蝇一般，熟悉的宿舍陌生的室友，她对那些人全无印象她们却对自己很熟悉，仿佛这就是她本来的宿舍。
那行字是她现在唯一的线索，如果上面的是提示而非误导，那就说明在场除她之外的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是非人类。
四个人的宿舍进来了五个人，那肯定有个人没有床位的。
玲玲和泽泽都是从自己的床铺上下来的，那最可疑的就是从阳台进来的那两个人。
她们都是长发，八字刘海，一个微卷一个直发，直发的那个人化了淡妆涂了口红，两人肤色都偏白，看着都正常。
“好了，开始吧泽泽。”
泽泽顿了两秒，平静地开口：“就在我们脚下。”
微卷接着说：“每个学校都有由它建成的传言。”
直发托着下巴，一副自己已经知道是谁了的神情：“活着不能住进去。”
轮到余苗了，前几个人的大同小异，根据谁是卧底的尿性，余苗猜测除【坟墓】外的另一个是【陵园】或者【墓园】，两者的区别是一个只能躺一个‘人’，另一个住着很多‘人’，但两者混用起来也简单，除非是余苗这种谁是卧底的老玩家，不然很难想到这一点。
她现在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卧底，于是选择了较为稳妥的说法：“人的最终归宿。”
她说完之后直发便哈哈大笑起来，涂着口红的嘴唇形象诠释了什么叫血盆大口，刺耳的笑声让余苗心底发毛。其他人就这样看着，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人可不止这一个归宿，可能是水底，可能在又脏又臭的下水道，也可能就在宿舍里。”她嘴角挂着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余苗，眼底像是一潭死水。
余苗对她的怀疑直线上飚，她拖着凳子往玲玲的放向挪了挪。
玲玲说：“好了，来投票吧。”
泽泽指向微卷，直发指向余苗，微卷犹豫了一下，也指向了余苗。
余苗还不清楚这游戏输了会有什么后果，为了自保，她也指向了微卷。
两人要再进行一次描述。
微卷说：“住着很多人。”
余苗顿时紧张起来，如果她刚刚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她和微卷之间必然有一个人是卧底。
“婚姻。”余苗说。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啊哈!我知道是谁了！”直发指向微卷。
泽泽依然坚持她的想法，也指向了微卷。
“选择正确!卧底失败!”
随着玲玲的话，微卷的表情变得惊恐万分。
“我不——救救我，我不想被困在这里！！”微卷推开直发朝门外跑去，在余苗视线中，她冲进了一片黑雾中。
几人看着她，没有人动作，微卷的惨叫声回荡在走廊中，过了一会儿，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了，静静地走回座位上。
玲玲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笑道：“游戏继续，第二局由余苗来当主持人。”
“请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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