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宋彧抬起头,不明白沈复箴和陆成泽为什么要看着对方不说话。
你俩瞅啥呢?她不才是病号吗?
“成泽,”宋彧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视,“我没事,谢谢你。”
言罢,宋彧侧过脸,笑着对沈复箴和奶奶介绍道:“这是张导和刘总,还有我们剧的男主角,陆成泽陆老师。”
然后又转到另一边,对那几人道:“这是我奶奶,和我老公,沈复箴。”
两边互相客套了一番,奶奶一向不爱掺和宋彧工作上的人和事,所以打过招呼就躲到了一边。
“哎呦宋老师,你是不知道,你那天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刘总性格圆滑,说起话来总是手舞足蹈,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唉,我其实现在记忆还有点模糊,不过我听小酒说了当时的情况,肯定把你们吓坏了吧。”
“何止是吓坏了!”刘总越说越起劲,“我跟过这么多场戏,第一次见受伤这么严重的!当时吓得所有人都没声了,全愣在那。”
张导在一边拍了拍陆成泽的肩,对宋彧道:“是啊,还是成泽立刻反应过来冲上去看你的情况,引导工作人员疏散现场、叫救护车,太冷静了,我拍了这么多年戏当时都慌了一下,实在佩服。”
张导是个老导演,性格比较沉稳,之前一直拍电影,《凤林女贼传》是他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
宋彧闻言,感动地抬起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陆成泽:“成泽,你又救我了一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陆成泽扬唇,对宋彧眨眨眼:“只要你没事就好。”
宋彧正在心里念着陆成泽人真的太好了,猛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回过头去,发现并没有人看她,只有沈复箴在和刘总说着话。
难道是她的错觉?
说起那天的事,宋彧想起一直忘了问珍珍后来怎么样了。
“对了,珍珍还好吗?”
这下她是真的感觉到有好几个目光突然都聚焦在她身上,宋彧扫视了一圈,沈复箴、安妮甚至角落里的奶奶都在看她。
宋彧心想她没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抬眼正好对上沈复箴玩味的眼神,她一下子反应过来。
“啊我不是在说你!我是说我的马,那匹马叫珍珍!”
意识到这个巧合之后,宋彧忽然觉得珍珍的名字有些烫嘴,想起一直以来叫了无数遍的珍珍,她感觉脸上有点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哦那匹马啊,它倒是没受什么伤,送回原主人那了,不过以后应该不会有剧组找它拍戏了。”
刘总回答道。
宋彧听了有点可惜,她和珍珍感情很好,知道它其实是一匹很乖的马,那天失常应该是有原因的,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肯定没有剧组敢用它了。
“后来找到它失控的原因了吗?”
“唉,那天开着机的机器我们都翻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它就是突然开始发疯,真不好意思啊宋老师,不管是人的问题还是马的问题,我们肯定严肃追责。”
“说的哪里的话,我才是给剧组添麻烦了,一下子耽误这么长时间。”
宋彧说着说着就想摆手,没打石膏的胳膊刚抬起来就疼得她咧了嘴,被沈复箴一把按住。
宋彧委屈巴巴地看向沈复箴,发现后者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要心疼她的意思,心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几人待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便以不打扰宋彧休息为由离开了。沈复箴把人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一直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宋彧。
干嘛?
宋彧无声地怼回去。
沈复箴冲着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上次那个英雄救美的寿司?”
宋彧听出来他是在说陆成泽,重重地哼了一声,挑衅道:“对啊,怎么啦?看人家长得比你帅嫉妒啦?”
本来沈复箴刚来的时候宋彧还有点感动,但是他来了之后一句好话没有,不是批评她作息,就是拿喂饭逗她玩,刚才一听陆成泽在片场救她,宋彧心里更不平衡了,看着沈复箴丝毫不着急不担心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白给他做饭!白给他买蛋糕!白跑回去给他过生日了!
白眼狼!
“是挺帅的,嫉妒谈不上吧。”沈复箴不以为然,“看来有他在,你的剧组生活一点都不用人操心,他真的挺关心你的。”
“操心也轮不到你。”
宋彧愤懑不平。
因为宋彧的奶奶一直在病房,沈复箴待着不太方便,他就准备先走,去酒店放行李顺便洗澡。宋彧懒得管他,他待着也是给自己添堵,所以沈复箴要走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
沈复箴拐过医院外的吸烟区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他抬起头,看见陆成泽靠着墙站着,手里刚掐灭一支烟。
“沈先生。”
沈复箴本想颔首打个招呼便离开,但陆成泽叫住了他。
他不得不停下,转过身来看着陆成泽。
“有什么事吗?”
沈复箴礼貌开口,面色稍冷。
“你要走吗?”
陆成泽直起身,嘴角噙着笑意。
“怎么?”
“鱼儿现在应该需要别人照顾吧,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这好像与你无关。”
“当然,我只是刚刚看到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担心鱼儿,有点好奇罢了。”
“我说了,这些与陆先生无关。”
沈复箴没有兴趣和陆成泽纠缠,退后两步便打算走。
“那什么与我有关呢?”
陆成泽没有在意沈复箴的态度,依旧问道。
“你在剧组也会抽烟吗?”沈复箴忽然道,“她不喜欢烟味,这也许与你有关。当然你没有义务顾及她的感受,但如果你能稍微照顾到她这一点,我会非常感谢。”
宋彧在决定结婚后问过他平时有没有抽烟的习惯,沈复箴是那时知道她非常讨厌烟味的。
“自然,鱼儿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一支烟而已,有与没有都无妨。”
“陆先生,你似乎不应该这样形容我的妻子。”
沈复箴开始不爽了,他收回已经迈出的步子,冷眼望向陆成泽。
“那我应该怎么形容呢?”陆成泽向前走了两步,离沈复箴非常近,近到彼此能看清额前发丝的浮动,“应该说,鱼儿和我是,她一旦遇到危险,我就能出现的关系?哦对了,沈先生甚至迟了三天才来吧?”
沈复箴握着行李的手收紧,面上仍不动声色:“陆先生越界了。”
陆成泽轻笑一声,微微前倾,在沈复箴耳旁轻声道:
“沈先生才是越界了。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麻烦从一而终,别假装一副关心的样子,把戏拙劣得很。。”
说完,陆成泽退回原来的位置,把手里一包新开封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随即转身离开。
宋彧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依旧看到了沈复箴。她想了想今天是周日,也情有可原。
可是接着第三天、第四天,宋彧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沈复箴那张被岁月遗忘了的好看得不合理的脸,她开始深感惶恐,怀疑沈复箴是不是疯了。
这个工作狂怎么可能不去上班呢?!
“那个,沈总,”宋彧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对着电脑半个小时一言不发的沈复箴,“你不去工作吗?”
“我在工作。”
沈复箴回道,手下依旧打着字。
“我是说,你不用去公司吗?”
“不去。”
“为什么啊?”
也许是宋彧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太急迫了,沈复箴终于停下工作,扭过头来,手撑着头看她。
“你很想让我走吗?”
“不是不是。”
宋彧尴尬地看向别处,随手抓来草莓牛奶喝。
是的,更离谱的是沈复箴每天早上过来还会给她带草莓牛奶。
“你刚养好一点,别乱动。”
沈复箴拿过宋彧手里的牛奶罐,把她的右手放回床上,然后把插着吸管的牛奶伸到宋彧面前。
“沈总,你照顾人的样子我真的很不习惯。”
宋彧终于说了实话,虽然小脑袋还是探了探,喝了沈复箴递过来的牛奶。
“那你习惯习惯。”
沈复箴放下牛奶,继续回去工作了。
宋彧也不知道沈复箴是从哪听说她喜欢草莓牛奶的,雷打不动每天一罐,还是宋彧最喜欢的牌子。
宋彧这人吃人嘴软,几天下来,她对沈复箴的态度越来越好,不顶嘴不生气,凡事只会说好好好。
加上她现在行动不便,伤口一疼就满脸委屈,宋彧终于成功地在现实生活中也活成了一个软妹。
“我妈没给你打电话吗?”
过了一会儿,沈复箴问道。
“妈?打了啊,打了好几个呢。”
宋彧没懂沈复箴为什么要这么问。
“每次都问你我在不在吧?”
“哎?你怎么知道?”
“我要是现在回去,她能连夜赶到家里骂我。”
宋彧震惊:“为什么?”
沈复箴轻描淡写:“现在在她眼里,你是亲生的,我是外来的,你恢复健康是目前家里顺位第一的大事。”
宋彧感动得无以复加,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眼含热泪,让沈复箴赶快拿来手机帮她给沈老夫人打电话,然后对沈老夫人一通输出甜言蜜语,把老太太乐得恨不得现在就坐飞机来亲自照顾她。
挂了电话之后,宋彧才看到沈复箴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原来你平时就是这么唬人的,怪不得。”
沈复箴啧啧两声。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到哪都有人排着队照顾你,看来我也得拿个号才能轮得上给宋老师端茶倒水。”
宋彧权当沈复箴是好几天没吐槽她嘴又痒了,所以任他随便说,她不听不问不搭理全程只说啊对对对。
虽然宋彧现在白天被人轮番伺候,不用工作只负责静养,日子过得比18岁的时候还舒坦,但她的睡眠却越来越不好。
她一直在做那个奇怪的梦,但断断续续的,每次都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醒了。
宋彧问了医生,医生只说可能是创伤后遗症,再观察一段时间。
恍然间,宋彧又置身于那团白雾之中。
怎么又来了?
宋彧烦躁地拨开眼前的朦胧,轻车熟路地往前走。
每次都是前方有人,后方只有白雾,摸索过几次之后宋彧已经掌握了这个套路。
前面似乎是个宫殿,宋彧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内饰,和两边跪成一排的宫女。
“你们放开我,本宫要见皇上。”
“太妃娘娘,小的们也只是遵圣上旨意,请各位娘娘到寺里一叙,简单问问话,便将您放出来了,还请太妃娘娘多多体谅。”
祝虞冷笑,拂手甩开了羁押她的士兵。
“你少唬我,各宫妃嫔皆去为先帝守灵,只有本宫被软禁于寝宫之中,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领头的官兵打了个手势,又上来几人将祝虞牢牢擒住。
“既然太妃娘娘知悉,那想必您也能理解,小的们自是不敢擅自来缉拿您,这都是皇上的意思。您也没有必要非要闹着要见皇上,皇上说了,他不想见您。”
“你说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会信。”
祝虞挣脱不开,言语却仍字字坚定。
“皇上知道不是本宫做的,你们到底是受谁的指示?不怕皇上知道了降罪于你吗?”
“既然皇上知道不是娘娘做的,又为何将您软禁多日?”
“那是因为……”
祝虞一直认为皇上是为了保护她,毕竟先帝暴毙于她的寝宫之中,外面众说纷纭,若既不将她押去大理寺问审,也不将她软禁,皇上恐怕要落得个包庇的名头,于二人都没有好处。
但她不能这样说出口,这必然对皇上不利。
那人见祝虞无话可说,挥了挥手。
“带走。”
宋彧正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她突然换了地方。
抬手揉了揉眼睛,宋彧看清周围的环境,自己又回到牢房边了。
不过这次似乎是审讯的牢房,祝虞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身上遍布斑驳的血迹,把灰色的囚衣染成暗红。
“我说了,不是……我。”
祝虞垂着头,声音有气无力。
“别嘴硬了,你现在承认,还能少受点苦,我这是为了你好。”
一位着官服的男人走上前,捏住祝虞的下巴。
“放肆。”
祝虞别开脸,恶心地皱起眉。
“呦,这么大的脾气,还当自己是太妃娘娘呢?你不知道皇上已经废了你的封号吗?你早点认罪,起码还能保你一家周全,一直死撑,到时候可就不是你一个人掉脑袋的事了!”
“我就是死,也不会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
祝虞恶狠狠地咬住那人的胳膊,疼得他猛地跳开,拼命甩着胳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回身招招手,几个衙役忙不迭地上前按住祝虞,其他人拿来好几样刑具,三两下把祝虞的手指、脚趾都套上竹片。
宋彧这才看清祝虞坐着的椅子是干什么用的,那椅背上布满钉子,她只要一动,就会被钉子戳出血印,想要不碰到钉子,就必须一直挺直身子。
那个官员一声令下,几个衙役霎时拉紧了竹片,刺耳的尖叫声传来,宋彧赶紧捂住耳朵,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祝虞的声音撕心裂肺,听得宋彧一阵阵心慌。
宋彧觉得自己的共情能力太强了,光是远远地看,她仿佛就能体会到祝虞的痛苦。祝虞被竹片夹住手指的痛楚让她控制不住地晃动身子,后背的血迹越来越深,宋彧实在受不住,不得已蹲在了原地,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传来,牢房里的人纷纷停下动作,转身朝门口跪下。
祝虞的声音停了,宋彧这才放松了身子,顺势坐在地上。
这是英雄救美来了?
宋彧看到皇上和另外一人一齐走进牢房,心里想着。
可是不对啊,按照上次的剧情,皇上最后不还是赐死了祝虞吗?
“谁让你们……”
皇上盛怒,显然是要降罪的气势,但话只说了半句,就硬生生停下了。
皇上身后的那人这时上前几步,对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呵斥道:“谁让你们把人弄成这个样子的?回头话没问出来,人先死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祝虞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动了动身子,稍稍抬起头,看到是皇上,沾着血的嘴角扬起来一点。
“北风……来了。”
宋彧看了心里这个着急,心想这个祝虞是不是傻啊,还北风呢,人家是以当今圣上的身份来审你的,又不是来救你的,你瞎笑什么啊?
“你们接着问。”
皇上转身在桌前坐下了,对审讯的官员道。
几人连忙起身,拿来一盆凉水泼到祝虞脸上,把她泼醒。
“说,你是怎么下的毒!”
“不是我。”
“你买通了尝膳官是不是?”
“还要我说多少次,不是我。”
“大胆!皇上面前你也敢撒谎!”
“就是在先帝灵前我也是这句话。”
“你!”
那人没忍住,上前给了祝虞一巴掌,祝虞猛地一颤,嘴角又渗出血来。
官员想起方才被呵不能用刑,偷偷回过头去看,发现皇上没说什么,他放下心来。
“祝虞,尝膳官已经招了,他供出了你收买他的事情,你还是早些承认,免受些皮肉之苦吧。”
跟着皇上进来的那个人走到祝虞面前,语气颇有些心疼。
这人是谁?听他对祝虞说话的态度,莫不是与祝虞有过旧情的男二?
宋彧仔细瞧了瞧,她拍古装戏不多,对服饰的研究不深,但能看出来,这人是除了皇上以外穿得最华丽的了,估摸着是个大官。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祝虞这话是对着皇上说的。
“虞儿!”
宋彧虎躯一震,一时间还以为是在叫自己。
“你我与皇上三人的旧情仍在,只要你尽早认罪,皇上一定会护祝府不受牵连,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上始终一言不发,倒是那个祝虞的旧相识话语间越来越急促。
“不受牵连?这话你信吗?”
祝虞抬起头,苦笑了一声。
“我只要认罪,那就是弑君之罪,祝家恐怕连今晚都活不过,你们却叫我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祝虞,朕劝你好自为之。”
皇上终于起身,扔下一句话后,转身便走。
审讯官不知道往哪里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招来衙役,又把刑具加在祝虞身上。
滚烫的烙铁瞬间贴上祝虞的皮肤,宋彧的脑袋嗡的一下,身子忽然瘫软在地。
“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狰狞的声音重重地敲击在宋彧的头上,她呼吸急促起来,看着祝虞的腹上被烫出鲜红的烙印。
“不是我,不是我!”
宋彧猛地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疯狂地大喊。
伤口被扯得生疼,但腹部更疼,宋彧惊恐地坐起身,低头看去,身上依旧是病号服,什么都没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宋彧的理智并没有恢复,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使劲地摇着头,慌乱间伸手摸到自己的脸,竟是两行热泪。
忽然,一个身影几步跨到床前,抱住了挣扎的宋彧。
那人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身前,将她全部的惊慌都拥在怀里。他轻轻地抚过宋彧的发丝,手掌宽厚又温柔。
“我知道,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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