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祁纪原本想着，虽然实验室的这群人算计自己，但看在自己要什么对方都尽力满足的份上，他可以不多做计较，安静地离开，并在新世界随便活活。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是个穿越的，对方的操作其实也没有毛病。

        这点他还是有点自觉的。

        但是贺止鸣三番两次地在他雷区蹦迪，绝对不可以。

        祁纪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报复对方。

        于是他揽镜自照，花了五分钟确保自己尽可能地面无表情。随后也没再换衣服，口袋里带着一堆东西就出门了。

        开门的时候祁纪还特意瞥了一眼叶硝原本的房间。

        对方在那次有内幕的测试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房间便空闲了下来，甚至连打扫的人都没有。

        祁纪对看不到蓝眼睛了有些失望，花了半秒思考对方可能到哪里去了，随后再次确定之前被小崽子藏起来的刀片还在之后，就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从小都有人安排他的一切，并有意无意地控制着他的生活，所以祁纪自认搞事能力比较一般，有时玩一些自主性比较强的游戏，都会不知道该干什么。

        只有这个时候的他，才看上去真的有那么一点社恐的味道。

        不过还好，对贺止鸣的仇恨可以短暂地冲淡一切，让祁纪专注在复仇上面。

        他顺着走廊随便乱走，遇到交叉口就闭着眼睛选一个，像是精神体根本没路过这里也没画过地图一样。

        今天也不知道算祁纪运气好还是差，反正一路都没遇上什么人。

        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摄像头，在天花板上耀武扬威，随着祁纪的一举一动扭转着漆黑的躯壳，并目送对方进入下一个监视区。

        黑洞洞的摄像头在精确的移动下看着十分的怪异，像是有生命一样。

        走廊上明明空无一人，安静到沉寂，祁纪却有一种被千万人注视着的感觉。

        监视器后的人，其实没有祁纪想像中的那么多。

        一两个微表情专家、一个保证监视器运行妥当的相关工作人员、刘存山、顶替殷余青的郝教授郝令年，还有贺止鸣，就这么几个。

        ……好吧，也不算太少。

        监视器并不收录声音，特意开辟出的空间内灯光充足却缺乏日照，虽然够大，但没有窗户的设计不免还是会显得压抑，屋内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机器运作时的白噪音充斥其中。

        实验室平常是没有这么多的监视器的，现在全无死角的设计，都是趁着祁纪在自己卧室里摆烂当宅男的那几天，加工加点地搞出来的。

        也因为事件紧迫，原先的监视系统便设计得不太合理，很多监控画面无法一直显示在屏幕上，需要手动切换才能保证监视足够清晰和精准。

        郝令年在教授里也是比较年轻的了，三十岁后半，梳着背头，身材匀称，五官端正。

        现在可能是因为有些烦躁，他在空地走了两圈，随后来到微表情专家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微表情的两位专家在一旁死盯着屏幕，听后眯着眼睛对视了两眼，在沉默中达成了一致，并摇了摇头。

        郝令年稍稍有些失控：“你们不是专家吗！”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两人在自己领域也都是大佬，被这么质疑当然会不高兴，其中性格比较直率的那个直接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回去：“显然这次的任务对象并不符合我们平时的所见所学。”

        “哦，对了。”他扭头和同伴装模作样地商讨道，“你觉得我们向‘出场商家’要个‘说明书’参考一下怎么样？”

        “你——！”

        “啪啪——”地位最高，也是现场最合适的刘存山拍了拍手，打断了即将升级的争吵，可能是因为现场环境的原因，火药味从一开始就很浓重，观察行动只进行了十几分钟竟然就要打起来了。

        幼儿园春游事情都没这么多。

        小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本就干瘦的他此时简直像个破口袋，他擦了擦眼镜，短暂地休息了一下酸胀的眼睛，之后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之上。

        【4-01】的长相是相当精致的那种，五官是偏冷淡的类型，但嘴角却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周身还伴随这一种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独特气质。

        影像中的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此时他嘴角的笑容仿佛也多了些嘲讽的意味，刘存山甚至因为对方连看都没看摄像头一眼而感到不安。

        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土、或者其他什么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地方一般。

        在自己被成沓的摄像头紧盯着不放的时候。

        ——就连小动物，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东西都会凑上前去看看，但是【4-01】没有。

        说实话，这有点吓人。

        贺止鸣之前说的是真的，他们确实观察祁纪很久了。其中，话痨护士长沈宁萌非常有贡献精神地复盘了两人间的所有对话。

        在报告中，对方对常识性的东西认识非常的奇妙，就像缺损的拼图，你永远不知道他能在角落里翻出什么怪东西；同时，你也永远分不清对方现在的表现到底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干脆不认识所以没意识到。

        打个比方，人们在看到蛇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远离，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被毒蛇咬到会危及生命，而就算不认识蛇，人们祖传的第六感也会警告他们这点，只有牛叉或者自认牛叉的大佬才会对其不屑一顾。

        但遗憾的是，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刻进dna里，比如对摄像头的恐惧显然就不在其中。

        就算这样，刘存山本人依旧幻想着对方现在的沉稳是因为对摄像头没有概念，毕竟这样的话，事情还会简单很多。

        他狠狠地抹了把脸，怀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扭头试图寻找认同：“你觉得他发现了吗？”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贺止鸣耸了耸肩。

        他显然知道对方想让自己说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说。

        “不过如果他真的没发现，那么这整个计划都没有了意义。”

        自觉有点丢了面子的郝令年凑上前来，试图将气撒在了贺止鸣身上：“无论有没有意义，交易就是交易。”

        他恶狠狠地说：“你让我们配合你胡搞，最好也能付出相应的回报！”

        郝令年是殷余青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家里全是研究员的书香门第出身，看态度极其嚣张的贺止鸣也不太顺眼。

        之前，贺止鸣宣布自己要直接退出这个计划，为了挽留对方，争取利益的最大化，保证“量产”的可行性，刘存山做主，与贺止鸣谈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协议。

        现在的“测试”就是之一。

        贺止鸣不为所动：“我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这可以说是郝令年最看不上他的地方了。

        他听后更气了，质疑道：“光说谁不会啊？你不会是也心里没有自信，所以搞出这些破事来拖延的吧？”

        不得不说，有之前多次失败打底，郝令年这个猜想竟然也算合情合理。

        “或许你也可以自己去尝试一下。”贺止鸣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我的试验资料对你开放，至于其他的困难，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

        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但随后变为了贪婪和自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随后他也顾不上监视器，到光脑上激情展望未来去了。

        贺止鸣没搭理他，看着屏幕，回忆着实验室的构造在白纸上乱涂乱画，随后点点头，做出了判断：“接下来没有岔道口了，他冲着食堂去了。”

        刘存山盯着对方下意识勾起的嘴角，思考着贺止鸣本人是否意识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兴奋？

        察觉到小老头的目光，被注视的人扭头回望：“怎么了？”

        “你会激怒他的。”

        或早或晚，但结果已经定了。

        ……甚至对方早就生气了也说不定。

        “因为什么？”贺止鸣轻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在装傻，“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刘存山深深地看了他两眼，刚想嘱咐两句让对方注意分寸，结果发现贺止鸣的神色微动。

        “发生什么了？”小老头下意识地看向了监视器，第一时间只看见了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之前一直当做摄像头不存在的【4-01】，此时正站在食堂的大门前，突然扭头，小咪咪地看向镜头。

        刘存山替在场的所有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他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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