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他当时什么反应？”
“嗯……”祁纪陷入了回忆，“好像是生气了？”
桑离噗嗤一声笑了：“你这都不确定吗？”
祁纪瞪着他不说话，试图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恰当。
虽然被这张脸怒视算不上什么威胁，但桑离还是非常知趣地收声，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但现在这也只是个动作。
因为他的下一句话紧接着就来了：“但是这个反应，就证明我们的方向没错。”
“我以为刚才那个动作，意味着你不打算继续说话了。”
桑离解释道：“刚才是我启动脑对口过滤器的习惯性动作。”
祁纪因为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刻薄离开而多看了他两眼。
在他的预想中，这本来应该是标准的交易，情报和治疗。
因为桑离说的那个亲戚明显现在无法现身，所以他们达成的交易是，先给祁纪一部分信息，给出验证信息真实性的时间。
之后，桑离会每次给点，直到他们停靠在某个港口，见到交易的关键。
是的，祁纪问过了，他们现在真的在某个宇宙飞船或者类似的东西上，而半个月之后是他们脚底下这个庞然大物首次去补充物资的时间。
他现在才知道当时叶硝说的“还不是时候”，是有依据的。
唉，怎么感觉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祁纪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他摇摇头，将这些没有帮助的情绪暂时压在心底。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好懂的好奇心：“我一直有个问题，我针对他还好说，你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原本可以一次获得的情报现在必须分期，本来祁纪是有点不高兴的，但是其他人大多对治疗的需求没有工作迫切，而唯一有性命威胁的那个又软硬不吃，没办法，桑离最终成为了祁纪唯一的选择。
双方都是彼此的唯一供货源，那么双方的地位就应该是平等的，没道理对方要忍受自己的坏脾气，甚至还笑嘻嘻地和自己开玩笑之类的。
顺便一提，对方有的玩笑还挺有意思的，但有的很想让比对方小上一圈的祁纪无视体格差别，上去和桑离真人pvp。
比如现在。
望着祁纪好奇，却一副“我有包袱，我只是随口一问，但你最好识相点满足我的好奇心”的模样，桑离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桑离是受过训练的，一般不会笑的。
但，真的，忍不住。
现在的祁纪，就像一只看到铲屎官的异常举动后，便经常上对方身边晃悠，各种眼神暗示，但连“喵”一句都不肯的臭脸小猫咪。
在臭脸小猫咪开始咬人之前，桑离紧急补救：“因为你好看？”
你的脑对口过滤器真的有在运作吗？
祁纪感觉莫名其妙：“我当然好看。”
他比划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而且，因为他手上仅仅为了让现场的效果更自然而拿起的书，所以这其中的含义更难懂了。
“但是这不值得人丢工作。”
这话未免就太过主观了。
桑离保持公平公正的原则，视线在面前少年的脸上描绘了一圈，随后保持了自己原本的判断。
因为托尼老师害怕，所以祁纪原本的头发十分接近于一刀切，全靠一张脸和气质撑着。
在遇到桑离之后，对于美的追求，让这位原本只帮战友剃过板寸的大骗子，拍着胸脯向祁纪保证那并不存在的职业素养，并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
原本粗糙的长发边缘被重新修剪，额前凌乱的碎发被分成两批，剪成长短适中的刘海，恰巧突出了对方罕见的瞳色，还有内眼角处的泪痣。
很有特色。
很符合对方臭脸猫猫小少爷的脾气。
现在，虽然有老王卖瓜的嫌疑，但是桑离还是要说。
真好看。
就算不提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对方也绝对值得一位不那么坚定的人为其丢掉工作。
见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方的表情还是祁纪读不懂的那种，他曲起指节在厚实的硬壳书上敲了敲：“有人在家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桑离回过神来，止住了对方把书当鼓敲，并逐渐成调了的行为，将那个即将转职的可怜硬皮书放回了书架上。
随后上前捧住祁纪的脸，眯着眼睛仔细辨析，像是在探索什么人生奥秘一样：“你现在确实是长成我看见的这个样子吗？”
“当然是，你发什么疯！”
祁纪被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一跳，曲着胳膊隔在两人中间并试图发力。
没推动。
祁纪眯起了眼睛，换算一下，差不多相当于小猫咪开始伏地扭屁股。
——准备发起进……
桑离果断松手，后退两步，直到后背贴到书架上。
两人现在正在某个开放的小图书馆里接头——之前祁纪也问过桑离在休息的时候都有什么娱乐活动，结果事实证明，无论科技发展成什么样子，一旦断网一律打回原形。
再加上，其实大家都是来工作，而不真的是什么“旅行团”，所以李桑他们平常的也就只能打打球，打打牌，或者看看书罢了。
其中，打球是没有正常的场地的，大家用的是在在训练场的角落划了个空地出来，连篮筐都没有，有个球就行，显然不适合接头。
选来选去，这个全是绝版的专业书，主要是为了供科研人员查看的小图书馆便成为唯一的选择。
桑离一边躲开祁纪扔来的大部头——知识就是力量，这砸身上还挺痛的，一边对刚才的问题念念不忘：“这是什么原理，那当初在食堂的时候，为什么我们都没认出来你？”
“简单地来说，我可以让你看着一个苹果却以为它是香蕉。”
所以虽然看见了祁纪，但是看见之后，人们的大脑会自动查找替换，把祁纪认成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祁纪再次捧起一个拿着都费劲的硬皮书，蠢蠢欲动：“好了，寒暄的时间够多了，那个什么□□，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
“那不是□□……”桑离头疼地上前，握住少年白皙手腕，在战争愈演愈烈之前果断叫停。
他试图奇迹回忆起正事：“博德教可以说是现在大众信仰的主流，起源于帝国……”
“有一个说法，只要信仰足够虔诚，那么久可以尽可能地减缓精神损耗。”
祁纪有些不敢置信：“这都有人信？”
桑离耸了耸肩：“事实上，帝国高端人才的死亡率确实比联盟小多了。”
信教的那些人会经常冥想，点一些熏香，做做瑜伽，在将身体掰成奇怪形状之后放空大脑之类的。
祁纪想了半天，觉得这应该和富人不显老一个道理——你压力越小，你脑子坏的越慢。
毕竟能按照“疗程”，一周搞五次以上，一次一两个小时的人，能有多大压力？
狙击手说了很多，但是从一半开始，就跑题到了帝国的风土人情，还有特色小吃上。
祁纪听完点点头，捋了一下现状，和桑离确认道：“让我们明确一下，现在，你需要让我救治你堂哥，而我需要在离开之前狠狠地报复贺止鸣一下。”
“现在时间紧迫，不重要的信息等我报完仇再说。”
桑离被直接梗住：“……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保证我听过就忘，当场失忆。”
祁纪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肘击：“允许你过一会再失忆，先给我出出招。怎么报复才好？”
嘴上说着抗拒，但桑离还是很诚实地开始出谋划策：“高端一点的，可以先暗算，之后趁着对方不知情的时候趁虚而入。借此打开受害者的心扉，并在对方完全信任你之后反水，借由对方曾经给你的信任重拳出击？”
祁纪思考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好像和自己之前的经历对上了一部分。
除了贺止鸣刚刚暗算完，可能是想往支线的斯德哥尔摩方向发展所以亮出了身份，结果祁纪吃软不吃硬，直接支棱起来就要和他对着干，导致医生不幸卡关。
祁纪愤愤不平：“好险，他的心怎么这么脏。”
觉得自己过错了什么关键的桑离：……？
贺止鸣翻看着试验品【4-01】号的各种记录。
——非常私人，只属于贺止鸣个人。
xx年2月14日
第四次实验开启，素材用完了，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吧。
xx年11月2日
试验品【4－01】脑死亡，就像他的34个同胞一样。
xx年12月4日
【4－01】重新检测出微弱的脑电波，继续观察。
从那天之后，便不再有记录。
直到今天——
xx年12月24日
我成功了。
贺止鸣关上了活页夹，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一篇黑暗之中，他回想起了之前和祁纪对峙时的场景。
比自己矮上小半头的少年，青涩却坚定，是绝境中反抗的火苗，无论行动力还是实际能力都无与伦比。
他是最特殊的那个，但是，还可以再稍微打磨一下。
贺止鸣心中有所预感，他会是自己此生此世的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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