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李云菲扶着母亲,一家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坐在病房门口,见到他们,站起来伸手阻拦,
“是李云收的家属?先去交费。”
“公安同志,能让我先进去看看我儿子吗?”
“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公安同志面露不耐。
李云菲赶紧拉住娘,跟公安道歉后找个无人的角落,劝道:“娘,现在情况不明,你就别添乱了。我去交钱,你们在这等我。”
知道家里人指望不上,李云菲问父亲拿过钱就直奔交费窗口。
“哟,给那个李云收交钱呀,呸呸呸。”
护士瓜子壳吐得震天响,目光中的鄙夷更让李云菲受不了,她把碎发别到耳朵,歪着头凑近窗口,“请问,医药费一共多少钱?”
“一十四块六角七分。”
李云菲付完钱掉头就走,这地方一分一秒她都待不下去。身后,护士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直往她耳朵里钻。
“欸,你们知道李云收吗?那个王八蛋深更半夜偷东西,被抓了就污蔑女主人,简直就是人渣。”
“那个给人渣交钱的,是谁?”
“听说是妹妹。”
“呵,谁知道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哈哈哈。”
这些人越说越不堪,李云菲眼睛含泪,捂着嘴跑回角落。临近家人,她迅速调整表情,笑道:“医药费交好了。”
“那赶紧去看二哥。
老大死了,老二就成了心头宝,李母迫不及待的往病房冲。
“云收呀,你的腿怎么样了?”李母扑到李云收身上,哭天抢地痛哭起来。
“嗷!”
李云收痛得大叫,冷汗不要钱的往外冒,“娘,你存心害我是吧。”
李母吓了一跳,尴尬的擦着眼泪直起身来,心疼的看着儿子打着石膏的脚。
李明实咳嗽几声,把烟杆别到裤腰带上,挤开李母,点头哈腰的来到公安同志面前,“同志,云收是冤枉的,他治好脚就能回家了吧。”
公安同志笑了笑,“冤不冤枉证据说了算,李云收是我们副局长亲自抓的,肯定错不了。至于回家么,像他这种情况,一般还要关个三五天。”
“关三五天?我不要!”李云收后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他痛哭流涕,用力捶着床板,苦苦哀求,“爹娘,我已经这样惨了,不想再被关起来。”
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他带上了几分恨意,“云菲,你会想办法把我捞出来的,对吧?”
李云菲苦笑,她能有什么办法?正在她为难的时候,燕文昭正好赶到。他的到来,让她瞬间有了依靠,说话也有了底气,
“二哥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燕文昭的到来,不光让李云菲精神大振,更让李家找到了主心骨。
打过招呼,燕文昭就把公安同志叫到病房外,询问起能不能保释。
公安同志接过一包大前门,眉开眼笑的表示,保释没问题,一百块钱就行。他心里有数,薜副局长让他看守李云收,就是同意保释的意思。
再说,李云收事不大,而且脚受伤,也就是在医院关上几天而已,还不如赚点保释费,你好我好大家好。
谈妥条件,燕文归返回病房。一回生两回熟,他和李家已经很熟悉了。
“李伯伯,云收可以不用关进去,只要交一百块钱就行。”
一百块?!
李明实脚有点软,这可不是小数目。尤晋西当初给的五根金条,其中两根他偷偷摸摸换成纸币,一共有八千块。这几年陆陆续续花了不少,还剩下小两千。
但要他一下子拿出一百,李明实心肝脾肺肾都开始疼。
看李明实愁得五官都皱到一起,燕文昭误以为是拿不出,他看了眼李云菲,热血上头,“李伯伯,这钱我出。”
他见不得云菲难过,这笔钱拿出来他口袋也基本掏空了,大不了回去找尤伯伯要一些。
“好好好。”
“不行!”
李云菲和李明实意见向左。
有冤大头愿意付账,李明实自然是求之不得。
家里明明有钱,却让燕文昭付账,李云菲丢不起这个脸。她跺跺脚,抓着李明实的衣袖摇了摇,“爹~别让二哥等急了。”
背着燕文昭的时候,她对着爹眨了眨眼:不要因小失大,只要她能嫁给燕文昭,这点小钱算什么。
李明实捂着口袋心疼不已,但还是被女儿说服,掏出了钱。
公安拿到钱后扬长而去。
李云收知道自己自由了,激动得要求立即出院,他就怕公安反悔,掉过头来抓他。
李明实拗不过儿子,再说受伤的脚已经包扎好了,回家躺着歇歇就成,还能省点钱呢。
说干就干,李明实招呼老婆子,两个人扶起儿子就走。
李云菲看得目瞪口呆,只能无奈去扫尾。她先跑到医生办公室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拿到处方取药,一圈忙下来累的不行。
更恨的是,家里人这么丢脸,燕文昭会不会瞧不起她吧?
燕文昭陪着李云菲跑上跑下,对李家那些芥蒂便烟消云散,反倒心疼起心爱的姑娘来。摊上这样不着调的家人,云菲还能保持纯洁善良真的太难得了。
“云菲,不要逼自己太紧。放松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出医院大门,他大着胆子捏了捏云菲的手。
“嗯”,李云菲撩了下头发,笑了。
还好,燕文昭坚定的站到她一边。不然,她的重生就是一个笑话。
“那我先回去了,你……”李云菲并不想燕文昭去她家,家里人实在上不了台面,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云菲,我要回去了。”
燕文昭恋恋不舍,抓着姑娘的手不放。
“好的呀”,李云菲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明白燕文昭所说的的“回去”是回尤家。她红着眼眶回握住他的手,咬着下唇不说话。
相识相知没多久就要分别,她心里空落落的。
“燕文昭同志,祝你一路平安,前程似锦。”最后她还是振作起来,送上祝福。
“傻瓜。”
燕文昭失笑,他刮了一下李云菲的鼻梁,“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日后的重逢,我只有努力工作,才有机会和心爱的姑娘长相厮守。”
“心爱的姑娘?”
李云菲脸颊通红,呐呐道。
“对,我有一个心爱的姑娘,她温柔善良可爱美丽,是世界上最好的的姑娘。”燕文昭停顿了一下,笑容灿烂,“我心爱的姑娘,名字就叫李云菲。”
“李云菲同志,你愿意和我结成革命伴侣,为建设国家而奋斗吗?”
李云菲眼角通红,嘴角却高高上扬,“愿意,我愿意。”
她两辈子求的,不就是一个知心爱人吗?
青年男女再不舍也挡不住离别的脚步,他们双手交握好一会,还是慢慢分开。
李云菲咬咬牙,狠狠心,松开手,转过身,快步离开。
回到家,李云菲看到家里已经收拾好,衣服被褥都打好了包,装了七八个大包袱,放在正屋。
“爹,这是……”
“我和你娘商量过了,今天就回李家沟去。我们都是农村人,回家种地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云收这个样子,回生产队比较好。”
千说万说,还是怕继续留在县城被处罚。
“这样也好。”李云菲不反对,解决尤静仪的事出了岔子,留在县城也没多大意思。再说燕文昭也要回去,她更没必要留下。
“那我去叫辆驴车。”女儿不反对,李明实心里就踏实了。说实话,他有些怵这个女儿,她有些神叨叨的,但每次都能让家里占到便宜,一来二去,他也习惯事先问她的意见。
李明实出门没几步,就见到一辆驴车缓缓走来。
赶车的老把式戴着陈旧的雷锋式护耳帽,一边的护耳耷拉着,另一边的护耳翘着,大爷双手揣在衣袖里,半闭着眼睛坐在板车前头,任由驴子慢悠悠走路。
“哎,老同志,停一下。”李明实伸手拦车。今天活该他运气好,想啥来啥。
老把式被惊醒,勒停驴车,张口是浓重的安平口音,“老兄弟你叫我?”
“对,老师傅,我想借你驴车回李家沟,你看行不?”
“不行”,老把式摇头,“这是生产队的驴车,不能瞎跑。”说着挥起马鞭子。
李明实一把抓住笼头,着急道:“老大哥你帮帮忙,我儿子腿受了伤不好赶路,你看我加个五块钱,这趟不亏你的。”
“五钱?!”老把式听到,放下马鞭,“那我得先见着钱。”
“”李明实无奈掏钱。
老把式接过钱也不含糊,把驴车停到李家租屋的外头,还热情的帮忙搬行李。
七八个大包袱,五口人,把板车挤得满满当当,李明实怕挤,便跟车把式一起坐前排。
“驾~”马鞭子挥下,驴子卖力的跑了起来。
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李云菲缩着肩膀,找了件旧衣裳撑在头顶,李母和李家三儿也挤了过来。
李云收仰面躺在板车上,上面毫无蔗挡,身下颠得伤口痛,脾气上头开始骂骂咧咧。
“该死的尤招娣,你个表子养的,等老子腿好了一定要弄死你。”
“李云菲你个没良心的,我看你就是丧门星,大哥死了,我受伤了,都是你害的。”
“爹~娘~儿好疼啊。老家伙你会不会赶车,慢点慢点,疼死我了。”
一路上只听得到他的咒骂声。
刚开始李母还心疼的抹眼泪,时间久了,也就无动于衷了。到时李云喜还小,精力充沛,时不时对着二哥做鬼脸。
李明实唉声叹气,老天爷开恩下起了雨都不能让他松开眉头。他想不明白,家里这是怎么了?老大好好的死掉了,老二好好的脚折了,最能干的童养媳跑了,以后这家要乱了。
老把式撅着山羊胡子生闷气,“老兄弟,我违反生产队规定拉你们,可别不识好。再说颠可不能怪我,得怪路。”
李明实一个劲的说好话,“老二受了伤心情不好,老大哥你多担待。”
“呯!”
车辙碾过一个土坷垃,板车上下颠簸,李云收疼得杀猪样惨叫,“痛痛痛,你个老不死的,存心的吧。”
李云收的头靠着板车头的方向,他又痛又怒,双手乱挥,挥动间正好抓着李明实的后背。推搡间李明实没有坐稳,往车把式的方式倒去。
老把式躲避不及被挤下驴车,摔倒在路边的草丛里。驴紧跟着暴躁起来,“恩啊~恩啊~”叫着,像喝醉了酒似的四蹄乱蹦。
这下子惹出大麻烦了,连人带包袱一个不拉,全被驴甩到地上。
发完脾气,驴得意的“咴咴咴”笑了几声,然后走到不远处开始吃草。
如果静仪看到,肯定会对驴大哥竖起大姆指,称赞一声:
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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