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章.我也会心疼
海棠居。
一路上,祁琰都没有开口说话,看着他紧抿着的薄唇,姜北也一个字没说。
她的心情,很糟糕。
这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结果也太令人难过,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直到看到她肩胛骨位置的一大块淤青,祁琰忍不住低咒一声,握着药酒的指尖收紧,迟迟没有下手为她擦药。
他怕,动作再轻也还是会弄疼她。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姜北侧过头,“不疼,你擦吧。”
可祁琰却是掰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音量不禁有些高,
“姜北,你就非得这么逞强吗?你就不怕疼吗?”
他很生气,气她的沉默,她的倔强,还有她的忍气吞声。
她当然怕疼,可是怕又能怎样,她更怕他为自己受伤啊!
所以,被他这么一凶,所有的委屈全都化成眼泪倾泻出来,祁琰反而慌了,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轻叹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不哭了,我不该凶你。”
姜北反倒希望他凶一些,他越是这样对自己,她心里就越是忍不住地难受,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抿紧着唇摇了摇头。
祁琰伸手为她拭去眼泪,指尖微凉,“听话,我先给你擦药。”
一阵啜泣,姜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琰微怔,“你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相信人不是你推的。”
姜北指的不是这个,以前面对宋明珠说这么些难听过分的话,她会怼回去,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会顾及到她是祁琰的母亲所以能忍就忍,能避而不见就让彼此都眼不见不净,可今天,她还是忍不住了。
以至于让他为自己受了一巴掌,所以她觉得难受。
姜北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问道:“疼吗?”
祁琰覆上她的手,“如果是打在你脸上,我才会疼,”停顿了一下,“北北,让你受委屈了。”
姜北笑笑,随即又想到孟涵,眼眶又红了,轻声呢喃了一句,“孩子没有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感受这个孩子的存在,还在讨论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的名字,可是现在……
她完全能感受到孟涵那份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哪怕夜里有时会睡不好,哪怕脸色变得憔悴,哪怕双脚很明显地水肿,但只要一谈到孩子,她脸上那种期待的爱是藏不住的,都令姜北觉得等待新生命是一件很奇妙美好的事情。
“他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姜北心疼那未出世的孩子,也难过这对孟涵会是多么的大受打击。
“别难过了,先擦药,都已经肿起来了。”
“嗯。”姜北转过身去。
当祁琰的手掌为自己抚上药酒的时候,她还是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弄疼你了?我轻点。”
“不疼,一点也不疼。”
话音刚落,姜北听到身后的他又是一声叹息,不禁失笑,“再叹气就要长皱纹了。”
“那你怎么不让我少操点心,不知道这一棍下去有多严重吗?”
“若是落在你身上,我也会心疼。”
指尖微微一顿,祁琰记得那个时候他还不确定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有些好奇,她是第一个让自己想到忍不住探究下去的女孩,后来是不甘,凭什么她可以为了祁子昱而委屈求全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再到后来,关心她,帮她,替她出气,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一不小心就让她跑到了自己的心里。
所以,当他听见姜北对他说“你好像住进了我的心里”时,他无疑是兴奋,他想,他应该是爱惨她了!
擦了药酒,祁琰帮她把衣服拉好,“下去吃饭还是端上来?”
“不饿,吃不下。”姜北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一回想起孟涵摔下去的那一幕,那一滩血总刺激着她的神经。
“多少吃一点,我让胡姨给你熬点粥。”像哄小孩似的柔声说道。
姜北还是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我想睡会,好不好?”
祁琰妥协了,“那就睡会,醒了再吃。”
姜北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祁琰垂眸,再看向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可看着他转身,姜北却又叫住他,“祁琰?”
“怎么了?”
姜北上前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
今天宋明珠的所有言行都让她感到害怕,虽然他一直维护着自己,可她依然害怕看到他在她和宋明珠之间为难的样子。
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她和祁琰之间就是很不平等的个体,她想让自己越来越优秀,可以让宋明珠接受自己的存在。
可是怎么办?想要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好像很难!
祁琰被她这孩子气的行为给逗笑,“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
姜北也没有否认,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那我在这里陪你,看着你睡。”
姜北连忙躺到床,肩上有伤,所以侧着身躺,并给他留了个位置,有他在身边,显然安心多了。
“祁琰?”姜北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祁琰轻轻拍着她的背,“嗯?”
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她沉默,祁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好睡会,有我呢!”
他的话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安慰,她着实累,没一会儿的时间便沉沉睡了过去。祁琰见她睡着,看了她好一会,女孩长发披散,缩在他的臂弯里,小脸粉白粉白的,像早春枝头的玉兰花。
伸手想俯上她的脸,但又怕惊醒她,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收回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振了振,祁琰侧过头看了眼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会将电话挂断,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给姜北拉好被子最后才离开房间。
——————
祁家。
男人斜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腿上,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在腿上,简单的衬衫西裤被他穿得高贵至极,浑身上下透着魄人的气势。
特别是那眸中暗色沉沉,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阿桂双手交叉垂放在面前,眼皮子抬都不敢抬一下,只能直直地盯着地板,“少爷?”
见祁琰迟迟没说话,她又再次唤了一声。
别看他们家这少爷平时话少,待人淡漠,她在祁家这么多年,虽从未见过他发怒过,但他越是沉默,越是令人感到害怕。
在祁家,上上下下对他是要比祁乾还来得令人畏惧。
祁琰敛回思绪,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把弄着袖口上的纽扣,嗓音低沉,“说说你看到的事实。”
阿桂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的眼神,躲避似的又垂下了头,说起话来还有些断断续续的,“我……我也是听到声音才急忙跑出来的,没有……没有看到全过程?”
听到她的话,祁琰双眸越发地冰冷,“那是谁给你的胆子,没有亲眼所见也敢乱咬人?”
阿桂颤抖了身子,“少爷,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虽然没有看到全过程,但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姜小姐抬着手,”说着咽了咽口水,“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祁琰看向她的目光不禁深了几分,如若一开始没有她出来“指证”姜北,那么事情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处,可是,往深处去探究,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是像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甚至不敢往下想下去。
收回目光,祁琰从沙发上站起来,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一副唯唯喏喏模样的妇人,“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看到你出现在祁家。”
阿桂猛地抬头,这个结局显然是她没有意料到了,“少……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祁琰无视她那想要求饶的模样。
“少爷,我在祁家工作都快二十年了,您也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已经承认错误了,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哼,承认错误?他可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的诚意呢。
“就在你诬陷姜北的那一刻起,你就该为自己铺好后路的……”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捻着手指,“应该说,会有人为你铺好后路的。”
阿桂又是猛得一怔,有些害怕地看向祁琰,在他面前,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将地处遁形。
祁琰没有再看她一眼,抬脚离开。
阿桂收紧了手指,理好思绪躲到厨房角落给宋明珠打电话,“夫人,少爷好像有所察觉?”
另一边的宋明珠显然没有感到意外,看到祁琰维护姜北的情形,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拖鞋处理掉了吗?”
“嗯,趁着没人注意拖鞋已经扔掉了,您放心。”
“那就好,不过……就是委屈你了。”
阿桂抿了抿唇,“不委屈,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你把东西收好,照我的安排去做吧。”
“好。”
阿桂挂了电话,厨房外一抹身影连忙闪到另一边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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