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章.失子之痛
医院。
孟涵靠在床头上坐着，侧着头望着窗外那一片蔚蓝的天蓝，双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眼眶酸涩得厉害，但却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祁子昱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手指握在门柄上停顿了一下，他回家拿衣服时她这样坐着，进来时她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像一个木偶娃娃，心猛地一阵疼。
“小涵，”祁子昱坐到床边，拉过她的手，有些凉，“我回去给你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你现在饿不饿，喝点粥吧。”
她从醒过来后就一直这样，他反倒希望看到她大声地哭大声地闹，也好比这样憋在心里面强。
孟涵收回目光，静静地看前面前的男人，他一直在跟自己说话，可是她一直没有回应他，她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子昱，”半晌，她终于开口唤了他一句。祁子昱有些激动，“嗯，我在这里。”
终于，她忍不住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
祁子昱也微微红了眼眶，伸手拥她入怀里，“不是你的错，别说这样的话。”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住我们的孩子，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啊。”
她觉得心痛，是那种被撕扯着快要窒息般的疼痛。
祁子昱脑海里回放着他听到的那几句话，眼神突然变得阴鸷可怕，忍了好一会才没有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可能是我们跟这孩子的缘份太浅了，他才不愿意来到我们身边，”祁子昱为她拭去眼泪，“别哭了，医生说了这样不利用调理身体，孩子……以后我们会再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身体养好。”
孟涵紧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能够忍住眼泪，但是就算掉再多的眼泪，这份丧子之痛，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抹平的。
祁子昱端起桌上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小涵，出事的时候是姜北在你身边吗？”
“嗯，”孟涵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醒过来孟瑞除了关心自己的身体之外，把所有的问题都问了自己一遍，问她是怎么摔下楼梯的，问是不是姜北推的，以及问她知不知道祁子昱与姜北曾经的过往。
虽然，她有些吃惊，但并不在意。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祁子昱问道，想要问出些想要知道的答案。
孟涵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也以为是她推的我吧，我已经跟爷爷解释过了，是我自己没用踩空了才会摔下来的。”
闻言，祁子昱心里一片荒凉，只觉得她太单纯善良，甚至是善良到让他感到心疼，这个女孩，他不能辜负她的。
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厌恶自己，厌恶自己一开始是为了利用她才答应和她在一起，厌恶自己为了报仇曾经和姜北纠缠不清，厌恶自己还在怀疑到底是否喜欢上了姜北。
祁子昱拿着纸贴帮她擦拭着嘴角，“只是问问。”
孟涵是孟瑞唯一的孙女，因为父母早亡，所以更是被孟瑞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宝，从小舍不得她受任何一点委屈，也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也不曾见识过这个社会混浊的一面。
“她人挺好的，之前没有怎么接触到，所以你之前才会喜欢她的吧。”虽然说不在意，但祁子昱隐瞒着自己，也不能轻易放过他吧。
祁子昱刚好把碗放下，手指因她的话顿然一阵收紧，抬眸看着她。因为刚做完手术，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有些苍白。她的神情平静，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
“对不起小涵，因为想着事情都过去了，没有重新提及的必要，但是我保证，我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祁子昱说得认真，孟涵反而被逗笑了，只是这笑带着些许病态，越发惹人心疼。
“行啦，我没生气，瞧把你给急的！”说着没好气地轻睨了他一眼。
祁子昱微微叹了一口气，“能看你笑就最好了。”他还真怕她把自己给憋坏了呢，说完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你们聊了什么让你觉得她人挺好的。”
“也没什么，算是巧合吧，本来是让桂姨帮我送吃的，但是她刚好不舒服，姜北看到就帮忙送过来，就顺便聊了几句。”
祁子昱若有所思，但却装作若无其事不着痕迹地再次问道：“就只帮你送吃的吗？”
“还有拖鞋，”说完神情黯淡了下去，“脚肿得厉害，鞋子穿不下所以换了双大上点的鞋子。”
一瞬间，祁子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了？”孟涵感觉到他有些怪怪的。
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要不要再睡会？”
孟涵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被敲门声打断，姜北推门走了进来，“孟小姐。”
姜北淡淡地扫了祁子昱一眼，最后落在孟涵那略到讶异的清恬的脸庞上。
看到她的到来，两人明显地有些意外，“你来啦。”孟涵朝她友好地轻轻一笑，继而看向祁子昱，“你去帮我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好不好？”
这是在支开他？
“好，有事打电话给我。”
姜北垂眸，看着祁子昱在自己身边经过。
“别站在门口，过来坐。”
看到她精神还不错，姜北也略微感到放心，“对不起。”
面对她的道歉孟涵不理解，“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是我该替我爷爷跟你道歉才是，你怎么反过来跟我说对不起呢。”
是啊，事情说起来她并没有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有错，兴许是觉得当时自己就在她旁边，可却没能护好她，心存愧疚吧。
“我知道是爷爷他们误会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他们解释清楚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是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可是说没有就没有了，她得有多心疼，可却还能这样反过来安慰她。
姜北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压抑。
“你的伤怎么样了？”孟涵有些担忧地问道。
姜北连忙摇了摇头，“不碍事的，你呢，医生怎么说？”
孟涵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哪里会不悲痛，这是只要一想到就会令她鼻子泛酸，眼眶发紧地难过啊。
“得好好休息，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没什么大事。”
这一刻，姜北倒有些佩服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此时却让她觉得她坚强得像极了沙漠里的仙人掌。
“听说……”孟涵有些探究性地看着她，问得委婉，“你以前就认识子昱了？”
姜北怔了一下，想到昨晚的事此时她能知道也是必然的，也就没有想再做任何掩饰，“嗯，很久了，不过……曾经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嗯，是一厢情愿。
孟涵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于是笑笑换了个话题，“年后初几开工？”
“初八。”
“读书的时候就看过《他说》，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要被拍成电影，也很是期待呢，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片场看看吗？”
姜北朝她一笑，“当然可以，”看了下时间，“我该回去了，孟小姐，你好好休息，”顿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安慰道：“还有，不要太难过，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孟涵抿了抿嘴，“谢谢你！”
姜北朝她点点头走出了病房，看到祁子昱正倚靠在墙上，想直接越过她，可他却喊住了自己，“小北。”
“有事吗？”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看向他。
想到昨晚，祁子昱对她多少还是心存愧疚，他总是会因为宋明珠而间接地伤害到她，“小北，离开祁琰吧，只要有宋明珠一天，她就不会放过你的。”
他比谁都清楚，宋明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按乔安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心理扭曲到变态。
姜北有些意外他对自己说的话，但也没有表示出生气，只是提醒他说道：“你还是专心照顾好孟小姐吧，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小北，我和宋明珠注定是要势不两立的，你要留在祁琰身边，我怕我会伤害到你。”
伤害到她，并不是他的本意，可为何命运偏偏要这么捉弄人……
姜北侧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有些苦涩，有些无奈，张了张口差点又唤他一声“昱哥哥”，但最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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