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波接一波
不大的偏厅里头挤满了人，原先想要逃出去的人都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再加上赶来的警察，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章橙眼尖地发现经手章芒失踪案子的小黄警官也在现场，她想上去打个招呼，却被一名女警官给拦了下来。她看了一旁被人扶住的卓俊，两人眼神交汇，她老老实实地跟着女警官去了角落里。
其实在来偏厅之前，她和卓俊他们已经就刚才打架的事情沟通了一下，卓俊和秦斯的意思是让章橙如实供述，而章橙自己不想跟这件事扯上太大的关系，所以想要有所隐瞒。
卓俊大约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在清冷的月光下回头看她，提醒她的口吻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般亲切熟络：“给假口供涉嫌伪证罪，是需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的。”
她嘴角一抽，打算如实交代。
“你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女警官拿着记录本，一边写一边瞄章橙的神情，她的一切动作都很机械，一眼就能看出她不过是在例行公事。
章橙微微垂眸，道了句：“知道。”
“那请你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原本是想来找卓总帮忙的，但是被秦先生在保安室拦截了下来，他送我出去的时候，我们俩被人袭击了，我出于自卫将其中的一个男人打晕了。”
女警官从记录本上抬眸，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再次机械发问。
“你和卓俊是什么关系？”
“在此之前不认识。”
“你口中的秦先生可是卓俊身边那位叫秦斯的保镖？”
“是。”
“那你打晕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在这里？”
章橙指了指对面角落的男人，那女警官又问了几句方才放过她，她刚松了口一口气，肩头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惊吓回头，却见是小黄警官。
“章橙你怎么在这里？”
“我弟弟的案子怎么样了？”
两人同时发问，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笑。这一天好几次接触下来，章橙对眼前这位单眼皮小眼睛、皮肤黝黑、性格随和的小黄警官颇为感激，昨天一直是他忙前忙后地替她走各种程序，寻找各种线索，只是大抵是他能力和职权有限，整件事情进展不大。
“找到张思伟的踪迹了。”
章橙眼前一亮：“在哪里？”
“细节我不方便透露太多，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尽快把弟弟给你找回来。”小黄警官说得言辞诚恳，连握着记录本的手都在用力，章橙感激地一笑，他又说：“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些不是你应该打交道的人。”
“这位警官的话会让人听着不舒服的，什么叫做不应该打交道？都什么世道了，这世界上的人难不成还有三六九等之分？”
从容并带着嘲讽的声音忽然插入，章橙和小黄警官双双寻声看去。卓俊不知道从找了张轮椅，由秦斯推到了章橙身旁，顺带神出鬼没地插入了章橙和小黄警官之间的话题。
小黄警官是个老实人，又刚毕业不久，没来由地被人这样当场逮住背后说人坏话，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章橙跳出来护着他，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他说的对，我这种普通人的确不应该跟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有什么牵扯。”
卓俊看莫名地看不惯她这幅维护别人的模样，讥诮一笑，好言出声提醒她：“你是来求我帮你做事的。”
章橙勉强一笑，将计就计地反问他：“可是你并不会帮忙不是吗？”
“你这是用的激将法？”
章橙望了一眼逐渐散去的人群：“那是你认为。”
卓俊回头看了身后的秦斯一眼，好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求人的。”
说话间，章橙看到有三四个人抬着一具被白布裹着的尸体出去，心中咯噔一声。起初她还以为是卓俊骗她的，谁知道竟然真的死了人。
她想起了刚才那身“砰”的巨响，现在想来那极有可能是枪声。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衣着得体的男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怀疑他们的身份。商人、江湖、卓丰、人脉，这一切信息串联起来，只怕不单单是商人这么简单。
她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阿发打来的电话，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接起来，阿发在电话那头很兴奋。
“橙橙，有网友说今天傍晚的时候在南京东道碰到过张思伟，他手里的确是牵着一个小孩子，我现在就过去挨家旅馆地找。”
章橙乱糟糟的心忽然有了一束光。
“我马上过来。”
她将电话挂掉，转而告诉了小黄警官这个消息，小黄警官挠了挠头，说：“我们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派同事过去搜查了。”
章橙浑身的高兴又立时散的七分八裂。
“你别急。”
小黄警官安抚她。
卓俊以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态度插话说：“人弟弟不见了，你叫她别急，这位警官你是不是也太冷漠了些？”
章橙气得转头瞪他一眼，卓俊嘿嘿一笑，倒是不生气。
小黄警官不自在地说：“章橙，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卓俊将这两人拘束的互动看在眼里，只觉有趣，于是玩心大起，嫌不够热闹地加了一句：“你不会是在假公济私吧？”
他这么一说，小黄警官的脸果然“唰”地一红，红到了耳根子，他暗暗好笑，又去看章橙的表情。
章橙咬牙提醒他：“卓总，请你自尊。”
她现在严重怀疑旁边的人不是被鬼上身，就是酒喝多了，明明半个小时前还是一副冷峻无情的模样，现在却像是给话痨鬼附身一样，不仅话多，还句句带刺带讽的。
卓俊淡淡一笑，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就烦请这位警官将章小姐护送回去。至于章小姐嘱托我的事情，我定会全力以赴地办到，今晚若不是章小姐，只怕我的好兄弟也会凶多吉少。”
他在窗户边完整地观察了她打架的模样，快狠准的出招生生让他看了愣了神，那凶猛狠厉的模样和现在这温柔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而正是基于她这样的反差，于是在确定了要帮她找弟弟的心思以后，他才有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出。
章橙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真诚地道了声谢，方才和小黄警官一起离开。
临走前，章橙给谭春盈和马丁分别打了电话，得知两人已经汇合之后，她才放心地上了小黄警官的车，准备在大门口跟她们汇合。
“小黄警官，你知道死得是什么人吗？”
章橙在车上忍不住问。
“是药王潘金小儿子的兄弟。”
褪去警服之后，小黄警官放松不少，但话语间还是保持着职业操守不肯多说。
“案件的具体原因还需要再调查，你可别再追问了。”
他选择‘先下手为强’，堵住章橙接下来的话，章橙被逗得一笑：“我知道你有原则。”
小黄警官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卓俊那帮人你还是别来往了，有钱人的玩法和我们普通人很不一样。”
她淡淡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是想让他帮我找章芒。”
“你要相信警方，我们已经派了大量的人去侦查这件事情，也用最先进的科技在线上也布了天罗地网，只是苦于之前一直没有入手的线索，现在有了眉目，事情一定会进展的很顺利的。”
他安抚她，她叹了口气，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她不是不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而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顾虑，她只是顾虑稍微多些罢了。
马丁和谭春盈在别墅区门口的马路边等她，临下车的时候小黄警官忽然叫住她，笑得憨憨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黄锦亿。”
“怎么还从警车上下来了？”
马丁一边开车，一边八卦。
她低着头看手机，敷衍地回他：“刚好遇上熟人而已。”
她不大想将今晚的遭遇随意告诉他们，免得被他们问东问西，吵到脑仁疼。
“弟弟的事情怎么样了？”
谭春盈从副驾探了颗脑袋出来。
“卓总肯帮忙。”
提起这事儿，章橙又一顿心塞，她的弟弟啊，该怎么找回来呢，感觉每条路都好迷茫，好漫长，一开始的信念仿佛正在逐渐地崩塌。
“你呢，谭姐，没受伤吧？”
谭春盈微微一笑：“没有，进退自如。”
忽然，马丁大喊道：“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有两个人正在把什么东西扔进大海？”
她们齐刷刷地朝右侧车窗看过去，果然见到两个身形微胖的男人正在将几个盒子扔进大海里。
章橙三人心头一惊，尚未仔细看清楚，马丁却一脚油门踩到底，让车飞快地驶离了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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