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爱情
“瞅我干什么?瞅题。”许稚笔尖戳着宿风的习题本。
“哦。”宿风低头,草稿纸已经画满了,翻了一页,把许稚刚刚讲的又重新做了一遍加强印象。
自从郊游回来后,许稚就带他陷入地狱训练模式,每天早上比别人提前一个小时到教室,晚上又比别人晚半个小时离开,每节课下课还要抽查他的听课情况,宿风从没为任何一件事这么努力过,除了被迫出去打工。
在这种疯狂内卷的学习氛围中,一向上课插科打诨的王强都坐不住了,大课间从超市回来见宿风又在做题,忍不住嘟囔道:“兄弟,有必要这么卷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今日不努力,未来徒伤悲。还是你打算继承你家面馆?”宿风头都没抬,一本正经地拉人入伙。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王强凑近仔细瞅瞅,他这位兄弟好像变了,莫名其妙爱学习了。这就好比驰骋在草原上的野马突然不再尥蹶子,怪让人难以接受的。
“人总是会变的,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
“在乎啥?”
宿风瞟了眼许稚,“没什么。”
许稚又递一张a4纸打印的课文,“将进酒今天背了,明早检查。”
“我去,学霸,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学习委员了?”
许稚眸子眯起来,“你也想背?”
王强忙摆手,“不,我还是回家继承面馆吧。”
“期中考试,进前六百名。”
半晌,没有回应,许稚不耐烦地在桌子上敲了敲,“听见了么?”
宿风疑惑地抬头:“我?开什么玩笑?一个月内进步四百名?”
“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是不相信我自己,我凭什么超过四百个人?”
许稚抽过桌子上的草稿纸,提笔画两道线,一道横线,一道曲线,上面标上数字。
“看见这条曲线了么?这就是你,进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这四百人是学习毫无章法,或者说是干脆不学的人,成绩最稳定,也是最容易超过的。”他笔尖又拐了道曲线,坡度增加,“至于接下来这六百人才是最难超越的,最顶端的前一百暂且不用想,咱也没那么高的要求。余下五百人分为两个阶梯,六百到四百之间难度提升,四百到二百之间难度更大,但我对你的要求在二百到一百之间。虽然有点困难,努努力还是可以的,毕竟有我打辅助。”
宿风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神迷惘,一句话都没听懂,不明觉厉。
王强塞在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张大了嘴,等许稚说完啪啪鼓掌,“好,说得好。”
看完热闹还不忘拍拍宿风的肩膀,“兄弟,保重。等你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
宿风脑袋和他的头发一样,都要炸开了。
“咳,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
“你不相信我?”许稚眉头挑起,眼中不是质问,而是威胁,仿佛让他掂量掂量再好好回答。
“信,我是不信自己,我这块青铜——”
“信就行,按我说的做,没问题的。”许稚云淡风轻道。
上课铃响了,他转过头去。
宿风和王强面面相觑,内心感慨,要不还是把我杀了吧。
王强留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无奈摊手。
系统:“宿主,这是我为你列下的改善准则,你看看。”
许稚:“我不看,谁爱看谁看。”
系统阴险笑道:“那我念给你听,第一:随时收敛你的脾气;第二:每周和家人通一次电话,联络感情;第三:和你妈妈和解。”
许稚皱眉:“没可能。”
系统:“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比较困难,但这是回炉重造的必经之路。”
许稚:“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否则免谈。”
系统抓耳挠腮,暂且没吭声。
许稚抓住了宿风的软肋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他做这做那,它还没抓到许稚的软肋。
不急,是人总有软肋,再等等。
被学习占据所有时间,宿风终究还是停掉了打工,满脑子都是各类公式课文单词,连做梦都在背古诗。
到期中考试,人瘦了将近一圈,还带了浓重的黑眼圈。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许稚难得给他放了个假,“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周末,带你出去。”
“去哪?”宿风有气无力,睡一觉怎么够,他想睡个三天三夜。
“来了不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宿风的努力许稚都看在眼里,他尽管有时候会喊累,但从没说过放弃,算是个不错的学生。
怕他睡不够,许稚特意将时间安排到下午。
三点半,宿风风尘仆仆赶来。
商场门前,许稚一身休闲装,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见。
“我来晚了?”
“没有。进去吧。”许稚走进商场大门,宿风不解地跟过去,“来这做什么?要买东西?”
“吃饭。”许稚带人坐客梯直上八楼,来到一家餐馆。
“吃饭?”
“嗯。”
服务员将人直接带到一桌靠窗的座位,递上菜单。
许稚将菜单推到宿风这头,“随便点,我请。”
宿风挠了挠脑袋,“怎么突然请我吃饭?”
“这段时间辛苦了,给你补补。”
“要这么说辛苦的是你,又是给我制定学习计划又是指导我学习的,该我请你才对。”
“让你点就点,哪那么多废话?”
“哦。”见他下一瞬就要发火的气势,宿风闷不吭声,随便点了两个价格便宜的,将菜单递回去。
许稚抬头对等在旁边的服务员道:“招牌菜各来一份。”
“好的。”服务员收起菜单退了下去。
“我刚看上面招牌菜挺多的,咱就两个人,吃得完么?”
“吃不完打包,让你吃就吃。”许稚还是那个暴脾气。
系统悄无声息冒出来提醒道:“宿主请注意说话语气,可以适当委婉一点。”
许稚心想,这玩意还真是烦,他爸妈都没管过他。
系统:“我听得到哦,而且会持续提醒你的。”
随便。
等菜的功夫无聊,对面的人眼睛好像沾到他身上了,许稚下颚微抬,“没事看手机,别看我。”
宿风低头,他习惯性盯着许稚,不太容易改正。
许稚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推婴儿车的女人从窗户外走过,身侧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的英俊的中年男人,女人脚步匆匆,很不耐烦的模样。男人还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似乎在争论什么。
争吵间女人回过头,许稚微愣,那个女人怎么在这?她此刻的眼神很熟悉,是厌恶,和以前看许稚的时候一模一样。
许稚下意识打量那个男人,男人身材高挑,看得出穿衣很有品味,背对着他。
“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许稚起身匆匆过去。
外面,那二人已经到了电梯口,女人推着婴儿车进电梯,男人在电梯外,“我早晚会见到他。”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桶,拐进旁边的安全出口。
负责楼层卫生的阿姨闻声过来,不满嘟囔道:“哪个缺大德的,什么素质。”
“怎么了?”宿风站在许稚身后。
“没什么,回去吧。”许稚推了下他的胳膊,转头回餐厅。
出轨?不像,那女人的眼神不对。
前男友?那个男人显然是在纠缠她,倒是有这个可能。
许安平知不知道这事?
“想什么?菜都凉了。”宿风敲了下桌子。
许稚回过神,菜不知什么时候上全了,满满一大桌子,能有十几盘,两个人吃的确是暴殄天物,“挑几个奶奶能吃的打包吧。”
“好。”宿风应下。
许稚似乎有心事,在刚刚出去一趟之后人就不大对劲。
宿风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还认出那是许稚的妈妈。
这一顿饭许稚吃得心不在焉,宿风吃得挺多,没动的菜叫服务员打包了。
许稚付账后又陷入了走神的状态,脚下就是自动扶梯,宿风拽了他一把,“想什么呢?看路。”
“谢谢。”许稚站稳,瞥了眼他右手提着的东西,“奶奶最近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倒是你,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
他不提,宿风怕他炸毛也不好追问,快走到商场门口的时候,许稚又扫了眼旁边的服装店,“都快夏天了,你要买衣服么?”
宿风笑着摇摇头。
“笑什么?”
“你这样好像我妈,我记得小时候每次来商场吃完饭,我妈总要这么问一句。”
许稚脸色微变,意识到提起不该提的事,宿风转移话题道:“可惜他们在我十岁的时候出车祸走了。”
原本被踩中雷点的许稚愣住,张了张嘴,安慰道:“至少她给你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嗯。”宿风点点头,揽住许稚的肩,“你也要记住那些好的,不好的就忘掉吧。”
好的?不,许稚摇头,他记忆中没有好的事情,那个女人就不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又或者他不该出现在那个女人的生命中。
宿风手指用力,握住他单薄的肩头,“如果没有好的就都忘掉,我们一起去创造一些美好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是美好的?”许稚抬眸,懵懂地看向他,美好这个词对他来说触不可及。
宿风四下扫了一圈,路过的行人不多。
他手上用力,趁机拥住许稚,凑到他耳侧压低声音道:“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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