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穷
深夜。
“荀彧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明天吧你堂妹要来一趟，一直心心念念想你带她出去玩呢！还有，家里又不是没有钱，别总是出门就穿你的校服，我往你的衣柜置办了一些周末可以穿的衣服。”
荀彧眠低头摆弄着一部iphone13，看见上面跳出一栏信息，“成功拦截追踪服务！”
他笑了笑，把手机给后面跟上来的保姆，“阿姨帮我冲一下电，上面的床我自己铺；”然后他上了楼梯，冲姑姑喊了句，“知道了。”
姑姑觉得自己的任务达成，撑不住去睡觉了。
“追踪器不在你这？那我研究个什么劲？！”
荀彧眠好脾气地喝了口矿泉水，“我有办法。我在那个追踪器用户端里植入了病毒。”
何明皱眉：“你这干得也太不道德了吧？”
荀彧眠一摊手：“怕买我的东西的是个非法分子，等下祸祸到我头上怎么办？”
何明：“……”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一想到白天懒得分自己一眼的于寻很快就会主动找上他，荀彧眠少见的有点兴致。
他在网上用phyon给自己刷完慕课后又接了几个网上的单子，赚了一小笔。他有点欣慰地看着账户的进项，想着自己很快就能脱离家庭的桎梏了，他心情大好地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他一直垂垂老矣的诺基亚突然叫魂地喊了起来。
他瞟了一眼时间，不再想笑话某人了。
00:00
真会挑时间。
他搓掉了自己的鸡皮疙瘩，尽量心无芥蒂地出声：“喂？”
“你这追踪器怎么回事？说嗝屁就嗝屁，质量不错啊？！！”
荀彧眠离远了一点手机，“稍安勿躁。你这也挑的真是时候。”
“若不是急用，我闲到发毛了来找你？”
荀彧眠听出了对面的超乎寻常的火气，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人这么跳脚的一面，就放低放缓了声音，“那我明天去一趟，帮你修修？”
“你能修？不会是你故意弄坏来收我维修费的吧？”
荀彧眠：……
故意弄坏是真，但不是为了收维修费。
“不是，我明天去给你免费查修。”
于寻冷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荀彧眠迷糊地被姑姑催着换一套她买的新衣服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两位瘟神的时间不小心被安排到一起了。
“今早你有事啊？不行啊，蕙蕙想和你玩很久了，跟我吵了这么久，你这个做哥哥的总得去陪陪吧？”
他咬咬牙，选了套最朴素的白衬衫，憋了许久，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姑姑，我是她的亲堂哥，和她逛街……她不会吃亏吗？”
姑姑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支支吾吾道：“那、那随你吧，你去忙你的吧。”
她放下了满怀的衣服，出去打电话了。
荀彧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即便出门去任尔何方。
路过花店的时候，那个店主正在门口边听戏边嗦粉，看见他了还挺高兴，“诶诶诶，你来的正好，去任尔何方的是吧？把这个帮我送给那个小女孩！”
荀彧眠接过了这捧白桔梗，“您怎么知道……”
“嗨呀，那小女孩早上出来买菜就跟我吐槽、啊不，呃……反正就说你要来，但早上她来的时候没有白桔梗，这是刚进的货，你帮我跑个腿呗！”
看来她就是那个店主说喜欢白桔梗的人，荀彧眠低头问了一下，发现这美丽纯洁的花心里竟然是不太讨喜的清苦。
就是那天闻到的味道。
他抬手拨起了树枝，让蹬着三轮的大爷先过。
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但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像雪松一样亮眼、那样俊挺。
荀彧眠没看到的是，在一个胡同里，一个女孩正探着头盯着他。
这还能有谁，正是他的亲堂妹，荀蕙蕙。
“堂哥随便用个理由打发了我就算了，竟然还买花送给别人，不可原谅！”
“什么？追踪器也不在你这？”荀彧眠这回结结实实地惊住了，“那……”
“这就不能修？这看起来出问题的是我的客户端诶，和追踪器本体有什么关系？”
荀彧眠十分想去撞墙，自己的这个病毒就应该植在追踪器上，现在他没有现编的谎言，只能艰难地开口：“……对，没问题。”
于寻明显十分不相信他，“你真的可以吗？”
荀彧眠：“……可以，但要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关联两部手机，可以吗？”
于寻闻言捣鼓了一阵，把该锁的都锁了，末了又不信任地说：“不对啊，你那部不是个老人机吗？这怎么连蓝牙？”
荀彧眠闻言掏出了那个充满电的iphone13，“向室友借了一部，用完得还。”
于寻眯了眯眼，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衬得他身姿拔俊，又具有大学生的张力和活力，觉得他可能并不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宿舍关系挺好的啊。”
专心捣鼓手机的荀彧眠说道：“那也不是这样，开学的时候我只和一个舍友关系不错，其他的我不是很熟。”
“怎么还不熟？住一起都多久了，生柿子也沤成熟柿子了吧？”
“那不是，我住家里。”
这回于寻吃了一惊，“你家在这附近？”
要知道，天联的房价可是高得离谱，普通外地人来这也只是偶尔来逛逛，或者住在员工宿舍里。
而荀彧眠这样拔高的身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这回荀彧眠后悔说漏了嘴，选择把何明的具体情况作为扯谎参考：“是……是啊，在学校附近有那种便宜的廉租房，比宿舍还便宜。”
于寻挑了挑眉，半信半不信。
她注意到荀彧眠在两部手机上运指如飞，像是极其熟悉这两部手机的配置，不太像临时用的。
这人不会是在装穷吧？
但这也太奇怪了。在于寻的饭店里，大部分客人可以说夸夸其谈，无所不用其极地卖弄自己的财产，像什么一月花十多万买茶叶的都能算常见。反正吹水嘛，就是要有大跃进之风。
于寻并不是看不起穷人，也不是记恨富人，财富只能算装点在外在。但她看不起遮遮掩掩自己贫穷的人，看不起浮夸炫富的人，至于装贫的嘛……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因为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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