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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花楼


秦简音深吸了一口气,慷慨就义一般迈进柳玉馆大门。

        有几个姑娘见他裹得严实,故意与他调笑,他手足无措,兜帽下的耳朵都红了,干脆将安原往身前一挡。

        安原内心毫无波澜地抽出被他死死拽住的胳膊,抛出几两银子,随意打发了姑娘们,高贵冷艳地一扬下巴:“我们与洪少爷有约,带我们过去。”

        馆里的妈妈笑脸相迎,寒暄道:“您可有些日子没来咱们这听曲儿啦,阿锦,带路!”

        她身旁一个小丫头乖巧地答了声是,将二人一路引去二楼某间屋外。

        室内的铮铮琴声穿透房门传出来,阿锦边走边说:“听声音,应当是宁行首在里面。”

        安原对秦简音解释道:“行首就是指馆里的头牌。宁行首模样好看,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京中她是最出名的。”

        秦简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照安原的意思,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大概会有很多人爱慕她吧?

        阿锦抬手敲了敲门,琴声停了,屋中有人发问:“是谁?”

        这道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之意,听起来并不像秦简音想象中那么娇软,不过很是悦耳,如同她的琴声一般。

        阿锦应道:“洪少爷的客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紫衣姑娘,身量高挑,柳眉杏眼,额间一点花钿,眸色很浅。她丹唇微启,淡声道:“原是安公子,久违。”

        说着转眸望了秦简音一眼,未置一词。

        洪缜也走过来,问:“是安哥来了吗?”

        宁行首略一侧身,洪缜这才看见她身前还有一人,好奇道:“咦,安哥你还带人来了?”

        秦简音的身量与田英差不离,洪缜没仔细看,差点以为安原把田英带来了。毕竟依照安原的性子,真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

        安原没应声,而是对宁行首说:“宁姑娘先回避一下吧,我们几个说些话。”

        宁行首默默不语,向洪缜看去。

        洪缜此时还无知无觉,笑嘻嘻地说:“宁姐姐先去吧,等我们聊完了再听你弹琴。”

        于是宁行首默默将琴抱起,随阿锦一同走了。

        关上门后,洪缜犹在好奇,围着秦简音转了一圈,道:“不会真是田姐姐吧?门我关好了,你把兜帽拿掉呗。”

        秦简音闻言,将遮掩身份的兜帽摘去,歪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洪公子,是我,惊不惊喜?”

        殊不知,他的笑容有多和善,对洪缜的伤害就有多大。

        洪缜看清他的脸,惊恐地倒退几步,似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面上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秦简音扬眉,“这么高兴?”

        他在明光堂忙得连轴转,难得这会儿放松下来,纯粹是坏心眼上来了,还没说正事呢,一见洪缜就忍不住逗着玩。

        “也没有很久不见吧?”洪缜艰难地干笑几声,听起来像哭。

        趁他在找地方放兜帽,洪缜将谴责质问的目光投向安原,安原不以为意地在桌前坐下。

        “看我也没用。”安原无所谓道,“秦相公找你有事,我不过牵线搭桥。”

        “是的,我的确有事相商。”秦简音笑眯眯的,冲洪缜点点头,仿佛中元节那天的事只是洪缜发的一场癔症。

        屋里没什么人,他也不复初进柳玉馆的窘迫,施施然坐在洪缜对面。

        “洪公子应当知道林侍郎被革职查办的事吧?替我转告令尊,若是能坐下来好好商议,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奈何洪缜满脑子都是中元节那天他恶意的笑,一见他靠近就紧张,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张嘴:“啊?”

        不等秦简音说话,安原很有眼色地担负起了安抚洪缜的任务。

        大概洪缜真是被吓傻了,安原与之沟通也有些困难。不知说了多久,洪缜终于平复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秦简音。

        “怎么?”秦简音开口。

        洪缜小心翼翼地问:“我替你劝我爹,你是不是就不会收拾我了?也不会跟我爹告状了吧?”

        好家伙,敢情他关注点在这里。

        秦简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知道怕了?看你表现吧,若表现好了,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洪缜老实地答应下来。

        交代完事情,秦简音重新做好伪装,拉着安原先一步告辞。

        下楼时,他忍不住问:“平川兄,你是怎么认识洪缜的?”

        洪缜不过十八九岁,安原的年纪与他差了许多,何况两家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也没什么交集。

        而且按照安原好结交文人墨客的性子,除了周诚这个例外,身边的朋友基本都是风流雅士,譬如程续,所以他很好奇安原为什么会和洪缜关系不错。

        安原摇了几下扇子,装模作样地感叹道:“那当然是因为储君殿下了,唉,都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事啊。”

        周谨前些年严查郜京城内的烟花柳巷,每每带一批世家子弟回郜京府,里头都有安原跟洪缜,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两人刚走出柳玉馆大门,安原忽然倒抽一口冷气,一把将秦简音拽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怎么了?”秦简音迷惑不解。

        他回头看看,猜测安原大概是遇着了什么不想见的人,可是就他那身板,也挡不住多少啊。

        “快走快走。”安原推着他连声催促,瞧着模样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没走几步,秦简音肩膀一轻,听见安原哎呦叫了一声。

        他转身去看,只见田英不知何时来了,正咬牙切齿地揪着安原的耳朵。

        田英柳眉倒竖,问道:“你上这来做什么?是不是来会哪个小情儿啊?”

        “没有,绝对没有!”安原苦着脸,拼命护住耳朵,向秦简音求救:“怀疏,别看热闹了,快帮我解释啊!”

        “怀疏?”

        听到熟悉的名字,田英的手松了一些,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裹得严严实实的秦简音。

        “咳,是我。”

        秦简音也不好意思继续看热闹了,带着他夫妻两个离开此地,找了间酒楼坐下,掀了兜帽解释道:“元慧姐,我是请平川兄帮忙的,你不要责怪他。”

        田英倒是肯相信他不会去那种地方,只是又拧了安原一把:“看在简音的面子上,我信你一回。下次再让我抓着,可没你好果子吃!”

        她从前为宁行首解过围,两人熟得很,所以知道她成亲以后,宁行首还主动说要给她盯着安原,免得他到处鬼混。

        因此,宁行首一离开洪缜的屋子,立刻向田英报信了。

        安原还真不知道这个,连连答应田英以后老实做人,还讪笑着去替她牵马,模样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秦简音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三人在酒楼吃了顿饭,回去的路上田英感慨道:“以后我要有了孩子,真想让孩子认简音做义父,样样都跟他学才好。”

        说着看了看安原,嫌弃地说:“可不能学你,满嘴跑马的,没个谱儿。”

        安原啧了一声,反问道:“那你是怎么肯嫁给我的?”

        田英瞪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安原见状,又笑嘻嘻地哄人,一张嘴滔滔不绝。

        路人纷纷侧目。

        秦简音暗自偷笑,落后他们半步,低头走路不吭声。

        认识安原后他才知道,夫妻之间可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他爹娘都是温和的人,有什么事喜欢商量着来,一看就很有默契;而周谨与柳氏又与他爹娘不太一样,周大哥是个严肃端正的人,对旁人不假辞色,唯独对大嫂温柔以待。

        不过看安原跟田英打打闹闹还怪有意思的,难怪田丰会说他俩是欢喜冤家。

        就是显得他一个人有点儿形单影只。

        这会儿正是晌午,太阳挂在天上,没有什么风。路上行人稀少,街道还算安静,便显得远处的马蹄声格外清晰。

        三人循声望去,原是从北边来了一队人马,约莫三四十个。他们愈来愈近,秦简音看清了他们身上红缘蓝底的官服,这是郜京府的标志。

        “郜京府的官兵?”秦简音自言自语,不由得皱起眉头。

        周谨现在应当是在郜京府办公,大中午忽然派出这许多人,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么?

        官兵们行得急促,路过三人身边时,扬起一片烟尘。

        秦简音不慎吸了口灰,从怀里拿出帕子,一边咳嗽一边关注官兵们的去向,见他们往南直走,看方向大约是朝番坊去的。

        “番坊?总不会是有外邦人闹事吧?”安原疑惑地问。

        番坊是皇帝给来到大昌的外邦人在郜京内划拨的一块居住区,因为汇聚了各地来的外邦人,语言和生活习惯不通,前些年总起纷争,后来周谨任了郜京令才好些。

        这处地方秦简音没怎么去过,了解不多,闻言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他又想起中元节当晚有人刺杀周谨的事,总觉得不安心,于是与两人告辞,说自己要去南大街看看情况。

        田英等着回家收拾安原,便与他就此分别。

        番坊一带围了好些人,十分吵嚷,秦简音听到有人在议论,说番坊里死了人,大约十好几个。

        秦简音有些惊诧。

        在他的印象里,郜京内极少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案件,更何况是在管理严格的番坊。

        因此他多待了一会儿,从旁人口中知道官兵们是忽然过来捉拿要犯的,原因不详,只是一进院子,发现要抓的人都死了。

        他沉思不语,打道回府。

        但是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了周谨派来找他的人,他听天青解释原委,原来周谨找他跟番坊的事有关,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郜京府。

        近段时日周谨循着线索,追查到了几个外邦人头上。这些外邦人疑点很多,前段时间进入京城,之后一直居住在番坊里。

        周谨派人暗中盯梢,想寻出他们的马脚再动手,就在今日,盯梢的人来禀报,说发觉情况有变。

        于是周谨当机立断,派了大批官兵过去搜查,却不料那几个外邦人已经死了。不仅如此,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其他几个无辜者也无一存活。

        “是在水井里下了毒。”周谨道,“对方实在果断,对自己人下手都那么狠辣,察觉到苗头不对,竟先一步灭了口。”

        很难想象摸金教里的人为什么会如此丧心病狂,视人命如同儿戏,稍有暴露的风险,便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也难怪当时敢派人来刺杀周谨。

        根本就是一群冷血的杀手。

        相关人员死亡,周谨的面色不算好看,问道:“依你所见,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会不会是郜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谨追查了这么久,也难免会陷入思维漩涡,因此才将他找过来。

        秦简音沉吟道:“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可要是结合吉可丹国近日的动向,我怀疑他们的目标不止郜京,还有边境。”

        西征伐辰后,吉可丹花大力气救回波舵玉辛,即便后来证实玉辛不是所谓的副教,但肯定也是摸金教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之前的摸金教一直处于隐匿状态,压根不敢冒头,后来必定发生了某些变动,导致内部组织出现混乱,薛应暴露。

        而今周谨抽丝剥茧,将隐匿的摸金教一点一点挖了出来,看他们的动向,似乎是在慢慢朝北聚拢。

        刺杀周谨也好,潜伏进番坊也好,虽然能够说明郜京是摸金教关注的重心,但与摸金教整体的动作不符,更像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于是秦简音问:“在那批人潜伏进郜京后,他们除了住在番坊,平日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周谨认真回忆,面色一僵。

        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可就是这样才显得不正常。

        若摸金教潜伏进郜京是有什么任务的话,自己监视了这么久,对方总会暴露出什么才是。可直到最后,对方最大的异动竟然是死亡。

        如此难免给他造成错觉,误以为这些人身上有很重要的线索,如果一直追查下去,说不定就会被彻底误导。

        看来郜京除了这一批住在番坊的可疑之人,大约还有其他内应。

        思及此处,周谨道:“我知道了。郜京这边我继续留心,你……发函给周诚,叫他注意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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