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婚宴
“姐姐如今在这过得可好?姐姐如何在这欢楼中?又如何与太子识得?”文亦清自知此次出宫不易,时间紧迫,急忙问着这些一直困惑自己的。
朱砚清吞下哽咽:“当夜是一片混乱,我当日本溜出了家门在这一带瓦肆逛着,眼见时辰太晚,回了家才发觉府上被重兵团团围住,血腥气围绕着整出,还瞧见你家的大火,便知出了事,逃到了这欢楼,第二日幺婶帮我打听,才知你我两家被秘密灭门”
说到这里,朱砚清的泪水是再也忍受不住,凝珠般的眼泪也从文亦清脸上滑过,那个被火光包围的夜晚,惊恐地奔跑,她是再熟悉不过,过去如此久了,依旧在次次噩梦中重现。
“我在这欢楼藏身,平日也只有在暗处帮幺婶干些活,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派人寻到我,说你一直惦记着我”朱砚清的泪水仿佛是如何都止不住,“幺婶的大儿曾入军营在父亲麾下,我自是过得很好,倒是妹妹如今”
文亦清从朱砚清的痛惜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伤痛,她们都是一样的人,誓死不愿与他人做妾,至少曾经都是。
“我如今过得也很好。”文亦清用手帕抹去泪痕,她知道,秦文曜的暗卫怕是就藏在某一处,若是自己这反应传到秦文曜耳中,怕是对朱家姐姐不利。
“妹妹如是说,我就放心了,妹妹在宫中也要万分小心,我身处这欢楼中,虽不及妹妹在宫中那样消息灵通,却见了不少怪现象。”
文亦清抬起头注视着朱砚清满是担忧的眼眸。
“妹妹对那杜家二公子肯定不陌生,他的为人是世人称赞的,只是我发觉了一个怪现象,那位杜家公子时常带着门客前来,那塞北王也带着自己的族人常来,不论当日有多少包间空出,二人包间总挨着一起。”
“姐姐是怀疑?”
朱砚清点了点头,一脸凝重道:“我总觉着如今世道还未安稳,妹妹身在宫中定要加倍小心。”说罢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晚上,杜崇禹也来了一次,我瞧见一商客打扮的人,他虽是总遮着面容,举止身形像极了却仍旧白煜烨。”
文亦清身子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紧接着想想,怕是不会,浚瓦台一战可是秦文曜亲征,怎会放白煜烨生路?
“姐姐放心,我嫌少出东宫的门,平日里也就去藏书阁与马场。”文亦清仿佛突然想起何事一般,“姐姐可知上次我在马场,竟意外发现一百夫长竟能驯服赤喣。”
朱砚清一愣,随即握了握文亦清的手道:“妹妹如今还是少结识些人的好,赤喣虽是匹烈马,可在马场拘着久了也会被磨了性子,有他人能驯服,不是怪事。”
回宫后,流言早已变了天,满宫都责怪这传出流言之人,一个女娃竟能看成幼帝,又是赞扬太子仁慈,对欢楼掌柜母女未加以责罚。
秦文曜被传去了裕和殿复命,文亦清一人靠在软塌上,瞧着黄雎和一众小宫女们围在桌案边抢着从欢楼带回的菜品。
此次与朱家姐姐相见,她始终觉着有异样,自己提起能驯服赤喣之人,朱家姐姐必会想起长兄,可二人如此相爱,朱家姐姐脸上竟察觉不出伤心之色。
正寻思着,宫女们忽然一呼而散,未当差的撤走所用的碗具,本就该在屋内当差的慌忙将碗具交给旁人,随后擦拭着嘴角。
文亦清明白,秦文曜大概是回来了。果不其然,宫女们刚安顿好不久,秦文曜便踏进了屋内。
看着秦文曜略带疲惫的面容,文亦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小宫女们让秦文曜的形象瞬间带着戏谑。
秦文曜见到文亦清的笑容,愣在了原地,他是第一次见到文亦清向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红唇皓齿,双眸微微发亮,秦文曜只觉这一瞬间今日的疲惫好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他走到文亦清身旁,一同坐到软塌上,缓声道:“就去了趟欢楼,清儿竟这般开心,还有更开心的可知晓?”
文亦清的笑收了收,看向秦文曜。
“我今日在欢楼逛了逛,只觉得这今日那女娃一边学着算术,一边端茶倒水,甚是聪慧,不像是会自己丢了,这欢楼还有好些地方,季京他们都触不到手。今日季京未在皇寺寻到幼帝踪迹,我猜,幼帝被那女掌柜的大儿正藏于欢楼中。”
文亦清心中一震,从鲁明传话都不曾被发觉,再到今日这出局,她知晓秦文曜的猜测是绝对有可能的,朱家姐姐是必然不可能有这等本事的,难道这一切真是幺婶的大儿所做?
秦文曜起了身,传了宽衣,边说着:“宫外有欢楼江湖上手眼通天护着,又有惠安师太擎天护着,宫内有我,出不了事。对了,方才父皇敲定了二弟婚事吉时,就在半月之后,到时我带你去。”
半月后,御街上锣鼓升天,一时之间万人空巷,人人皆知当今圣上看重二皇子婚事,又逢天下太平,圣上赏了不少金银财帛,甚至出手为王家添了嫁妆,十里红妆竟快铺满半座裕安城。
秦文曜今日是代表了皇室为二皇子添福贺喜,太子本是携着太子妃,自杜颖盈有孕后,秦文曜次次以此为借口,处处带着文亦清是更是方便。
“侧妃还未好吗?”秦文曜问了时辰,算着是差不多了,便又问登禧一句。
还未等到登禧回答,文亦清已装扮万全站在秦文曜跟前。顺滑的青丝由绾着别致的云近香鬓,云鬓中插着镶珠凤凰金钏,如凝脂的肌肤被一身掺着银丝仙鹤团云纹样裙裳裹着,远山黛眉映衬着眸清似水。
这样的装扮虽不曾有后宫妃嫔的富丽华贵,却也不失皇室脸面,多出的更是一份清雅脱俗。
“还在宽衣时殿下便开始叫人催促,如此等不及,不如自己去便是。”文亦清看着天色,不满道。
秦文曜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他确是着急了些。
身后的登禧见状,乐呵呵笑着道:“那都是礼部的人来催着,殿下方才还同老奴说娘娘仙姿,如何装扮都不为过。”
登禧在秦文曜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待的。文亦清听这话虽是不信却也不再言语,随秦文曜上了车。
好巧不巧,二人到府上时,王家的花轿刚到不久,文亦清看着张灯结彩的府门,看着停在一旁的大红花轿,曾经她也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坐上花轿,三书六聘明媒正娶。
可婚约之人正是伤害自己最深之人,大红也是这辈子再难奢求之事。
二皇子妃一手持玉骨镶金线合欢扇,另一手牵着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则被二皇子握在手中。踏火盆、夫妻对拜、敬天地……一道道繁琐的礼仪在一句句吉言中进行。
文亦清打量着那合欢扇后娇好的面容,精致小巧的五官,灵动的眼眸,挑不出错的仪态,怎么也看不出骄纵跋扈。
今日婚宴,秦文曜与文亦清盛装打扮,除了秦武洺抽空与秦文曜有了一次寒暄外,其余都是达官贵人来说些奉承客套的话,文亦清只觉得自己是一尊佛,端着一整天。
好容易到了晚膳,男女分席,领路的丫鬟将文亦清带到席面,告知了坐席,便退下了。文亦清抬眼看了看已到席上的众人,主位上正坐着杜家主母。
文亦清立刻就明白了这席位安排是杜家在贬低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太子侧妃屈于主位之下的,那领路的丫鬟怕也是杜家的人。
不过这身份地位之争,文亦清懒得争夺,累了一整天,她此刻只想歇会。
见文亦清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坐下,众女眷心思各异,谁都知道杜家的意思,恐怕最无想法的是文亦清本人了。
“侧妃娘娘久居宫中怕是不清楚外头的礼仪,这在宫外,妾室都是上不了席面的。”文亦清也是没想到这杜家的主母竟会主动发话,似乎是文亦清坐下了,她依旧不够舒服。
听了这样嘲讽的话,黄雎已是满身恼怒,正要出言争辩,文亦清却制止了她。
“妾身乃正一品诰命傍身,同是当今储君的岳母,于品阶、于辈分,只有让侧妃娘娘屈居主位之下了。”杜家主母的目光带着些许威胁,注视着打量菜品的文亦清。
文亦清心里清楚,这杜家主母不过是为着杜颖盈打压自己,若是今日低了头,在宫里宫外都可以被杜颖盈随意踩上一脚。
文亦清依旧是没有发话,自己虽也厌恶妾室之位,可却从没有与杜颖盈作对之意,就算是全裕安城都以杜颖盈为尊,与自己又有何干?
杜颖盈在东宫也许久未找自己麻烦,如今自己只求过得舒坦,总是斗来斗去又有何意思?
一时之间,席面因文亦清的沉默不语陷入了死寂,众人都装聋作哑,一边是储君宠妃,一边是权臣之妻,谁都不想得罪一方。
就在这时,一婢女快步走了进来,站在了席边,声音清晰响亮,道:“奴婢奉二皇子妃来安排女眷席面,侍奉各位用餐。”
“席面已安排妥当,不劳二皇子妃费心了。”杜家主母的这番话引得文亦清内心一阵唏嘘,这杜家主母怕也因二皇子妃的名声而瞧不起吧。
那侍女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到文亦清身边,行了蹲礼后,恭敬地说道:“请侧妃娘娘入主位。”
文亦清心中一阵诧异,这二皇子妃是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气还是特意与杜家主母作对?
还未等文亦清开口,这杜家主母又先开口了:“侧妃娘娘终究是为侧妃,妾身乃正妃之母。看来二皇子妃在府中确是被王相娇养惯了也不知礼数。”
文亦清心想,看来这杜家主母除了铁了心为杜颖盈压自己一头,还铁了心要为杜家压王家一头。
这侍女见避不开杜家的话头,又或是被杜家主母这番言论所激怒,她转过身,也未行礼,厉声道:
“方才听闻杜老夫人以正一品诰命让侧妃娘娘居于主位之下,可奴婢想问问杜夫人,您这正一品诰命是谁给您封的?”
杜家主母脸色已经变了,没了方才的凌厉,倒有些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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