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瘟疫
这侍女也没给她回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杜老夫人若是知晓这诰命是谁给您的,方才就该自称一句臣妇,太子殿下今日携侧妃娘娘是代陛下庆贺二皇子成婚,杜夫人可别失了分寸。”
文亦清抬眼打量着这侍女,身形比黄雎还要健壮,大概也是习过武的,眉眼算不上好看,但透着股凌厉之气。
这时杜家主母张口欲要争辩,可还未出声,又被这侍女洪亮的声音压了下去:“杜夫人方才说二皇子妃不懂礼数,二皇子妃虽是养在深闺,却也知晓君臣有别,杜夫人若是心里不痛快,明日大可以穿着您的诰命官服去宫中状告二皇子妃。”
文亦清听到这里,心里不免对二皇子妃产生了些许好感,若是换作从前的自己碰上这场景,也定会让黄雎说上这番话。
最后这事还是文亦清出言称愿意相让,那侍女又是一番嘲讽杜家主母后才作罢。
裕安城这流言相传的速度,文亦清对婚宴上的事只字未提,秦文曜就已尽数知晓,连称自己二弟的皇子妃有些意思。文亦清无言以对,就当他是在夸人了。
回宫后杜颖盈派人送了一支金簪,说是代母亲表示歉意,文亦清特意将金簪摆在显眼处,秦文曜见了也不至于再去为难杜颖盈。
文亦清这些日子早已想清楚了,她与杜颖盈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有哪个女子会乐意自己夫婿喜欢别的女人,杜颖盈所做虽是有些过分,但也不是不可理解,同在这宫中,让对方过得舒坦些的好。
第二日,文亦清方才晨起,宫女便传话称,二皇子妃求见。
“二皇子妃?”文亦清将漱口水吐入杯内,抬眼问着。
“二皇子今日携二皇子妃进宫面圣,二皇子妃称在皇后处未见娘娘,便前来求见。”
文亦清顿时想起昨夜那凌厉的婢女,这二皇子妃的性情,她真想见识见识。
“请她进来到殿上坐会,我梳洗后便来。”
一会,文亦清瞧着眼前这长相灵动的女孩心中不由得生出好感,若说自己像初酿成的桂花酒,这女孩便是清甜的果酒。
那乌黑明亮的双眸瞧了眼面带笑意的文亦清,朱唇轻启:“还望娘娘屏退左右,妾身有些话想同娘娘说。”
文亦清顿感诧异,自己与这位二皇子妃也就见过两次,会有什么话需要屏退左右,但还是同意了,只留下了黄雎。
“妾身早闻娘娘之名,太子殿下心悦娘娘却又为了权势娶了杜家长女,娘娘不与杜家计较便罢,杜家竟还给娘娘脸色。”
文亦清瞧着眼前这张义愤填膺的小脸,一瞬竟想到了平日打抱不平的黄雎,笑着道:“二皇子妃实乃性情中人,倒与外边的传言很是不同。”
二皇子妃撇撇嘴,道:“在那些人眼里,我不巴结奉承那些倚老卖老的朝廷蛀虫,我不敬着那些只会嚼舌根管这管那的妇人便是嚣张跋扈。太子殿下一心爱慕娘娘在那些人眼里不也成了娘娘狐媚惑主?娘娘大可不必理会外边的传言。”
文亦清不由得轻笑出声,她可真是喜欢上了这位二皇子妃。
“那你是有何话想与我说?”
二皇子妃深吸了一口气,一改方才的神情,缓缓道:“娘娘知晓妾身于下聘时无礼,妾身本想借此让皇上收回成命,谁知皇上时铁了心要将这门婚事降到我王家。”
“你不想嫁二皇子?”文亦清的声音也压低了,这在宫中可不是能放到明面上说的,“为何?”
“即便是太子这般心悦于娘娘,娘娘当初也不愿同太子殿下回宫,娘娘心中是不愿做妾,这是娘娘的原则。妾身只希望嫁与之人能心悦自己,这是妾身的原则。”
望着眼前这坚毅的小脸,文亦清沉默了,二皇子之前拒婚被圣上处罚一事人尽皆知,可世家大族的婚嫁之事若是求这心悦可是太难了。
见文亦清未有言语,二皇子妃再次开口道:“妾身自知身在王家,可即便是不能心悦,至少这郎婿心里也该有我……”
沉默良久,这二皇子妃再开口道:
“娘娘或许会觉得我所言荒唐可笑,又或是有辱皇家颜面,经昨夜一事,二皇子他呵斥了我,认为我辱没了杜家的颜面,随后到书房喝得酩酊大醉,被下人扶回房后,嘴里直叫着子明,妾身想着,酒后吐真言,亦是真情流露之时……”
子明?二皇子心中或有旁人现下怕是人尽皆知,只是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男子的字?
看着文亦清的神情,二皇子妃稍稍朝文亦清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道:“妾身后来找人打听过,子明是杜家二公子的字。”
望着文亦清一脸愕然,二皇子妃也低下了头,
良久,文亦清微蹙着眉,同样压低了声,身子向二皇子妃靠拢问道:“你今日同我说这些,可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二皇子妃起身,半跪在了地上,抬起头,目光带着些恳求,但又是无比坚定:“妾身不愿将自己一辈子葬送了,还望娘娘以后能助妾身一臂。”
“你怎知我就会帮你?”
“妾身与娘娘或有许多相同之处,第一眼见到娘娘便觉得娘娘与这裕安城中所有的富贵千金、宫中的贵人娘娘们不同,妾身相信娘娘愿意施以援手。”
在二皇子妃走后,文亦清坐在寝殿中沉思许久,此事已非同小可,不仅私下是件令皇家难以启齿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将杜家、王家一两位相爷一同卷了进去,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必会动摇朝廷。
但此事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自己虽是与那二皇子妃投缘,可人心难测,更何况万事都有巧合。
秦文曜踏进偏殿寝宫,瞧着文亦清那皱眉思索的模样,上前坐在了一旁,盯着她清澈的双眸。
文亦清晃过神来,侧过头,欲要张口,却又停下了,片刻后松了口,急急叹了口气,紧锁眉头,烦闷地泄气般捶了捶秦文曜的腿。
二皇子妃来过的事秦文曜已经听登禧汇报过了,只是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如今见到文亦清这副模样,秦文曜起身便扬言称要去找秦武洺说理去。
文亦清连忙拉住秦文曜,让他坐下,又打发了身边人,拽着秦文曜的衣袖,盯着他那双异眸,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要是再不说,我可真要去找二弟让他好好管教他家新妇。”
文亦清听后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开了口:“你可知二皇子的心上人是谁?”
谁知文亦清此话刚落,秦文曜便笑出了声,打趣道:“你们妯娌第一次相见,这二弟新妇就拜托你来打听这事?”
“不是!你就说你知不知晓?”文亦清恨恨地甩开秦文曜的手,正说着正经的,开什么玩笑啊。
秦文曜摇了摇头,他只知二弟心中有人,至于是哪家姑娘,他也未打听出来。
文亦清往秦文曜凑了凑,试探地小声道:“有没有可能,不是个姑娘呢?”
“二皇子妃同你说了什么?”
文亦清顿时坐了回来,用手帕捂了捂鼻子,轻咳两声后才开口道:“没说些什么,不过是妇人之间的私房话,这事就是我的直觉,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当听个笑话。”
秦文曜一改方才的轻佻模样,拉过文亦清的手,一脸正经,那异眸看着微微露出邪异:“这事可不能当成玩笑,你往后不能再说了。”
“我自是知晓,你吓唬谁呢?”文亦清被这双异眸盯得浑身不自在,推开秦文曜不满道。
秦文曜赶忙又将文亦清搂了回来,顺势将人横抱起来,边走边道:“你知晓就好,热水可备好了?为夫来服侍你沐浴。”
文亦清挣扎着,嘴里喊道:“秦文曜你放我下来!你当朝太子怎可以做出这种事?秦文曜”
自二皇子成婚后,裕安城又风平浪静起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文亦清的日子越发平淡,马场、藏书阁、寝殿,黄雎嘴馋了便找季京去欢楼弄些吃食,连鲁明那边传来的话都只是报平安了。虽说是平淡,但文亦清是乐在其中。
只不过,平静总是短暂的。
这日,文亦清正在藏书阁挑着古籍,一小太监急急来报,称衡南要塞突发瘟疫,裕和殿方才急召太医院院令,才进去一会,便发出来两道旨意,一道是命巡防营排查裕安城中近日从衡南而来的百姓,一道则是命各宫各处焚烧艾叶。
文亦清丢了古籍回到东宫,被四处焚烧的艾叶熏得连连咳嗽,还未走进偏殿,手帕便已湿了一块。
杜颖盈站在正殿台阶处,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吩咐身边宫女将太医院送来的艾叶分发。登禧站在一筐艾叶旁,手持拂尘,指这指那,嘴中连连吆喝着太监宫女。
整个东宫好似乎只有文亦清一个站着未动的闲人,文亦清望着杜颖盈那挺着的肚子,顿觉有些过意不去,让黄雎搀扶着走上前去,谁知一脚刚踏上台阶,两眼一黑,只听见黄雎的一声惊呼,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亦清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黄雎那张圆鼓鼓的脸映入眼帘。
看着黄雎一脸急切,文亦清微微开口,觉得口唇干涩,只有发出些许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顿顿地说道:“我无事,喝点水。”
黄雎连忙起身去倒水,文亦清便听到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无事,是否无事是医师说了算。”几声脚步声后,露出了一张令文亦清想要直翻白眼的脸。
“江大人如何在寝殿中?”文亦清的声音清冷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
江州业笑着用一条丝巾搭在文亦清的手腕上,边搭脉边慢悠悠说道:
“你从台阶上摔下来便被送进了寝殿,我们的太子殿下不顾治理瘟疫这一临危受命,急忙回了宫中,让太医给你瞧瞧,完了之后又非说太医是庸医,把我给请来了。”
语罢,江州业还耸耸肩,仿佛意思是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吧。
文亦清听了他的话,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紧锁,她得到的消息是,秦文曜要被皇上派去衡南治理瘟疫。
“你应该陪他去衡南,一路照拂他。”
江州业将丝巾放回药箱中,提笔在宣纸上写着,嘴上也没停:“你比上次我见时不一样了,看来我们太子殿下的一片真心也能温暖你这汪清泉水。”
“只不过呢,这事你跟我说没用,我是不敢违逆储君之意的,你要说便等他从裕和殿回来和他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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