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各怀心思
田之之回到府邸，还来不及去眯一觉填补整夜未睡的疲惫，径直来到书房，开始起草《限武令》大纲。今夜之前要编纂完整套体系，肯定是来不及让未来三个月见不到面的陛下亲自过目，但是昨夜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了，交给刑部看一眼没有什么纰漏，就可以快马加鞭派发到各个县衙予以执行。
虽然已是朝中四品大员，在京官里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那一类稀缺人物，但是因为来得晚，并且出身贫寒，还没能在衍城里购得一处离皇宫较近的宅院，所以当真正坐到书房里执起笔，天色已经大亮。
管家捧着和寻常人家一样的食盒跑进了书房，来不及放下食盒轻声道：“老爷，三皇子殿下来了……”
话音未落，已经走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男子满面春风，笑意盎然，大咧咧的叫道：“田兄，我起床就跑来啦，还没吃饭呢，有什么好吃的不？”
田之之打开食盒，里面只有几张看不见油水的煎饼，两三根切成丝的黄瓜，一碟切成段的大葱，还有一碗冒着热气刚炒熟的酱。
田之之轻笑道：“咱家穷，只吃得起这个，入不了殿下的法眼，您要是吃不惯我再叫管家去街对面买只烧鸡过来，再奢侈的咱也买不起。”
三皇子大笑一声，挥手喝退了管家。一面说着“这就成这就成”一面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张煎饼，摸匀了酱，用饼卷了大葱和黄瓜条，大口吃了起来。
“真别说，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你这煎饼卷大葱竟然别有一番风味。”三皇子道。
田之之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份尊贵而低头哈腰太过奉承，只是斜着眼睛问道：“殿下大老远跑来，吃过煎饼就早点回去吧，我今天公务缠身没时间伺候殿下您啊！”
三皇子三口两口吃过一张煎饼，随手又卷起一张，一面吃着一面说道：“你和我二哥那点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倒是也想通了，二哥我俩一母所生，他要是能当上皇帝，我肯定也亏不到哪儿去。所以我决定好了，退出！我现在就打算跟二哥站在同一阵线，把他给捧上去，剩下别的也不管了。”
田之之对这番话没有任何怀疑，二皇子的手段他自然清楚，所以能拉三皇子进入同一阵线早早就是他们既定的目标之一。至于二皇子许了三皇子什么好处，田之之不敢多问，那就属于他们自家的事情了，外人插手难免惹得一身骚。
见田之之没有答复，三皇子继续说道：“二哥确实比我有本事，小时候还总埋怨母妃总宠二哥不宠我，现在倒也明白了，所以田兄你以后不用对我藏着掖着的，我们现在算是一艘船上的人，自然讲究多交流沟通。”
两虎斗一虎总比三龙抢珠要来得胜算大些，田之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三皇子卷起第三张大饼，见酱所剩不多，干脆连带酱碗一起扣在饼上，把酱全都倒了出来，又把所剩大葱黄瓜全都卷了进去，手捧着换了口气，没着急吃而是接着说道：“此番前来就是二哥派我来的，他说与你走动太多怕落了别人话柄。你是不是着急弄那什么限武令呢？不妨趁机多招些能人志士到二哥麾下来。二哥说了，才不嫌多，弄些高手在身边，早晚用得上！反正都是入我刘家的，给谁用不是用！”
田之之嗅出了言语里一丝金戈铁马的味道，眼睛眯了起来，道：“这话可不敢乱说，陛下已闭关听不到还好，若是听到了，可就难办了啊！”
三皇子一眼瞥了过去，轻蔑说道：“我和二哥又不能真的逼宫，你想到哪去了！就当是给我找几个杂役看家护院，我家宝贝多，怕贼惦记！”
田之之闻言笑道：“天下就数你家宝贝最多，哪有贼敢惦记你家，你家护院的也是天下最多啊！”
三皇子呵呵一笑，田之之又问道：“虽说我也想为二皇子尽心尽力，但是这限武令还得交刑部做最后敲定，我着实没法明着帮二皇子拉拢人啊！”
三皇子回答道：“除去三个亲王封地不算，所余八州十五道一千五百余县，每县各推举武功最高者两名，每州再给十个额外的名额查漏补缺，差不多能有三千多人，刨去有些县没人习武举不上名来的，再刨去武林地位太高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再刨去心眼太多来了不能为我所用的，估计能有个两千多人吧，给这些人个入宫封赏的名头，再传出去一些父皇想要重开武试在这些人里挑选武状元的风声，招他们来衍城。来了之后剩下的你不用管，二哥自有手腕让他们效命。”
见田之之仍有顾虑，三皇子继续解释道：“你就这么写就行，我大哥那边也早有这种心思，所以刑部那边一定不会阻拦。只不过这些人来了衍城，可就得看我二哥让大哥捞不到一点好处了！”
说罢，三皇子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拍了拍田之之的肩膀，也不废话，径直走了出去。
田之之看了一眼已经被吃光了的食盒，自己这顿早饭是彻底没了着落。也罢，饿着肚子更能专注于写作，早先贫苦时候吃不起饭就是由村塾老师带着一起诵读书籍来屏退饿意。于是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远在数千里外靠近濯阳侯封地的一座小城中，一个同样吃不起饭的年轻人，正推开破旧的门板，走到院外，借着升起的阳光大声诵读费了很多口水才借来的古书。
小城在三十年前才刚刚建起城墙，不知道是单纯为了百姓更加安乐稳定，还是为了假若濯阳六镇失守，用来作帝国下一个据点。
城内虽然初具规模，却还没有形成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的景象，但是因为风景清新雅致，气候尤其喜人，且城侧有泉，莹媚如春，饮之宜人，被第一批进城的文人墨客取名“宜春”。
一群孩童笑着跑过栅栏长久失修的院落，笑着喊道：“易老二，别读了，你又考不上状元，来帮我们捉蜻蜓啊！”
院内被称呼为“易老二”的年轻人却也不恼，停下了诵读，轻笑着说道：“我着急还书，多默几遍背下来就省一本书钱了！你们去玩，明天再帮你们捉！”
孩童们听见答复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都知道院内年轻人心软，多求几遍肯定耐不住出来帮忙，但是还是散了去，找别的事情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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