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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阿利二十二岁生日,俞芹提议几个好朋友聚聚,在咖啡馆给他办个生日会。

        秦山刚要出门,却见秦光从书房走出来,指着他,过来坐,聊几句。

        他想拒绝,晚上他有事。

        但秦光拿出做父亲的严厉,脸上的表情写着没有商量余地。

        他只好老实坐下,特意拉开点距离。

        秦光直言不讳问他,到底今后有什么打算,一会儿要走,一会儿又不走。

        “没有太具体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先在国内把个人展做完。”

        秦光点了点头,“之后呢?继续在国内,还是出国定居,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秦山点头,知道了,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

        “谷云来找过我。”秦光把茶杯往桌上一掷,咣当一声,清脆刺耳。

        “这次还是要谢谢你。”秦山说得客气又疏离。

        网络上的帖子能在一夜之间消声觅迹,全是秦光的功劳。

        秦光怒了,拍着茶几说,“像话嘛你,你是我秦光的儿子。你可以无所谓,我还要脸!”

        “我很快就走,不会在您面前碍眼,更不会再丢您的脸面!我的事自己负责。”

        “你放任网上的污言秽语攻击,就是不肯出来澄清。这就是你负责的方法?秦山,你是铁了心,被打了左脸还要伸出右脸,被人继续掌掴?”

        秦光苦笑着摇头,他生养的儿子到底是不是男人?

        “随便了,这事我不想谈。”秦山态度强硬,这是他的罪孽,早就决定背负一辈子。

        “行,那我们继续谈谈陈垣。”

        秦山挺直背脊,直面父亲,清冷的目光交汇,两人都微微蹙眉。

        “我就问你一句,这无妄之灾,对陈垣公平吗?”

        秦山没有说话,三番五次的差错,到底因为什么,他当然明白。

        所以他才要走,走得越远越好,可是他迈不开步,他舍不得。

        “我是你父亲,我现在还有能力替你背,可陈垣何辜?”

        秦山站起来,“放心,我不需要你再为我背。”说完,再不想和父亲纠缠,转身就要走出客厅。

        秦光大喝放肆,“你给我站住,什么态度你,我是你的父亲!”

        秦山驻足回眸。

        “从小到大,你的心里只有工作,永远在争。你关心过我吗?关心过妈吗?妈的情绪病就是因为你的疏忽。”

        “我呢?从小四处漂泊,没有朋友,没有生活。你位高权重,众人仰慕。从现在开始,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插手。”

        “你放屁!我给了你最好的教育,最自由的选择。你想学摄影,我二话不说就支持你,哪怕我心中遗憾。你每一次希望我出手帮你,我从没有说个不字。”

        “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能力?谷渊的事你解决了吗?这么多年,噩梦醒了吗?”

        秦山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墙壁,可秦光站起身来,指着他继续骂。

        “林胜要挟我,如果不满足他的条件,就去纪委反映我以权谋私,告我帮你掩盖事实真相,搅乱试听。还有施筠,你的把柄落在她手里,她得不到你,就想利用我争权夺利。”

        “你可以潇洒来去,可身后留下的烂摊子,谁来收拾,又是谁在承担?”

        秦山恨道,“我就是个烂人,恶人。我造的孽,都是我的罪过。”

        “蠢货!谷渊的死明明和你无关,你却宁愿背负骂名,都不愿开口。连谷云都来劝我,他说你找到证据,他虽然震惊难过,但已经释怀,你又是何苦?”

        秦光说完,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很心痛。

        他的血肉,他唯一的孩子,他确实疏忽了,怎么能如此执拗到一意孤行,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太自私,太自以为是。

        秦山摔门而出,他不想多解释,他的因果,只有他能解。

        ……

        咖啡馆里,温馨又热闹。

        阿利笑得嘴都合不拢,多少年了,总算重新找到安宁的归宿,他心满意足。

        因为他在学日本菜,非木送了套精致日本刀具,闪着寒光的刀柄,有削铁如泥的潜力。

        陈垣偷看了价格,真是触目惊心。

        秦山准备好的礼物落在家里,他说了抱歉,晚点再送来,是最新款的switch。

        他今天的心情很差,不太愿意说话,自顾自坐在一旁想心事。

        这人就是这样,风一阵雨一阵,如今陈垣把他摆在同事的位置,很多事情就不再落于眼中。

        俞芹说她也不来虚的,下个月开始,工资涨百分十,做得好,以后再给股份。

        陈垣笑她,老板娘越来越精明,开个空头支票,还把阿利哄得眉开眼笑。

        二师兄送了双潮鞋给阿利,他特意请假排了一个下午才买到。

        店里小哥还问他是不是送给儿子的礼物,气得二师兄给自己也买双,出门就换上。

        他穿在脚上,举起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给大家观瞻,很是得意,怎么样,潮吧?

        俞芹啧啧称奇,真潮,那小哥挺仁慈的,要是她,直接问是不是孙子淘汰下来的。

        二师兄呸她一声,懒得和她计较。

        陈垣拿出自己的礼物,是个便捷款的按摩仪,做厨师老站着,容易得颈椎病,时常要按摩放松。

        她在网上翻了很久帖子,觉得这个礼物比较贴心实用。

        阿利的生日会是陈垣准备的,她把报社的投影仪借过来,让阿利把从小到大的照片挑选出来。

        乐乐帮忙做了个视频,配上音乐,大家喝酒谈天说地时,顺带着也看看阿利的成长过程。

        阿利家原本做生意,曾经大富大贵,现在落难归于平常。

        家里兄弟两个,感情很好,照片里都是搂着肩膀亲亲热热,有时又打成团,阿利被弟弟压在地上,还在一脸戆笑。

        弟弟身体不好,成年后越发单薄,脸色发白,慢性肾病很严重。

        陈垣起身去厨房倒杯温水,回来后惊觉气氛不对。

        只有空转的音乐声,没有了刚才轻松聊天的话语,所有人都在沉默。

        她转头看屏幕,定格在他们一同攀登雪山的旧照。

        她看见了咧开嘴大笑的老k,看见他们一同背离雪山孤寂的身影。

        非木站起来,把投影仪关上,摇摇晃晃去抓酒瓶,阿利开始大哭。

        秦山愤然起身,经过陈垣时,恼怒道,“你有事就冲着我来,何必这么做?弄得大家不开心,你满意了?”

        陈垣咬紧关牙,用指尖掐着自己的胳膊,硬是没说一个字,转过头去。

        秦山越过她,推门而去,玻璃门咣当一声重重关上。

        非木抱着阿利,别哭,开心点,喝酒喝酒。

        陈垣想解释,算了,不说了。

        非木一喝醉就开始哭,含含糊糊,一会儿大骂秦山,一会儿哭老k走得太早,一会儿又说自己怎么那么苦。

        陈垣也不开口,就跟着喝,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灌迷糊了。

        俞芹看劝不住,把她们两个塞进车里,让二师兄开去陈垣家。

        陈垣惹的祸,就得自己摆平。

        ……

        两人窝在沙发里,泡了壶浓茶,好不容易,混沌的脑子清醒醒过来。

        陈垣和非木说对不起,这是无心之错,当时照片要的急,阿利正忙着,随手点了几个文件夹,她也没多看就拷过去交给乐乐。

        非木当然信她,可到底心里难过,抱着陈垣又嚎了几嗓子。

        捂住流血的伤口,却挡不住一浪接一浪的哀伤。

        痛会好,殇不会,反反复复,在不经意间,一击即中。

        撕开刻意的伪装,血依然会流,哀伤更甚。

        没有速效药,只有耐心交给时光的手,慢慢揉,随着岁月缓缓麻木。

        说到秦山对陈垣发火的事情,非木很疑惑,这又怎么了。

        陈垣借着未消的酒劲,把事情说了大概,“我追问过他关于谷渊的事,他不说,我只怪自己多嘴。今天的事儿,他大概以为我是故意激怒他,为难他。”

        非木看陈垣晦暗的神色,知道这姑娘必定伤得不轻。

        秦山不是个东西!

        非木怒了,臭男人,死男人,什么德性,不说就不说,理他干吗?

        继续喝!一醉方休,别管明天。

        韩亭带过来的红酒还有半瓶,陈垣拿出来,两人对饮,慢慢的,又开始迷糊。

        心里有事,就特别容易醉。

        陈垣喝着喝着,心里又难受。

        和非木说,自己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惹他做什么。

        非木晕晕乎乎开始说,也别怪秦山,他就是这样的人,独来独往惯了,不高兴了就躲起来几天,等伤口痊愈了,就会回来。

        “做人不能这样,又不欠他,干吗老是要和天下人对着干。”陈垣不服气。

        非木说行,开始拨电话,“打电话给他,把话说清楚,我替你骂他。”

        陈垣把她的手拍掉,“别打,没用。他要做鸵鸟,我还真拿个铲子把他从坑里刨出来?我放弃了,不再做蠢事。”

        酒精的作用让两个人都晕头转向,非木有些感伤,“初恋死在眼前,这种痛谁能受得住?你就好心点,他那么喜欢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对他宽容些。”

        “喜欢我?”陈垣像在听笑话,“这叫喜欢?我往前跨一步,他退一步。我放手了,他特么又起劲了。关心我被人骗,我会被骗?我被他骗得还不够痛?”

        “你别逼他,我和你说过,每个人都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他别看他高冷得像块冰,我认识他时,他可是暖男,那么多女孩芳心暗许,不是没有道理。”

        非木慢慢劝陈垣,只是陈垣不肯听,捂住耳朵,不停摇头,把头摇成拨浪鼓。

        “我只是看不清他。那天新闻系大会上,我坐在后排,他在台上,突然觉得,我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好像隔了天和地的差距。”

        非木白她一眼,秦山又不是神,何必抬举他。

        “真的。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就在你面前,我敢大方承认喜欢过他。可喜欢有用吗?我像个大傻子,跑到窗口下等他。结果呢,人家根本不看我一眼。”

        啊?非木瞪大了眼,还有这事?

        姐妹,别停,继续说,说着又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递给陈垣。

        “反正现在断干净了,我也不怕把自己剖开来说给你听。你不晓得,我心里有多嫉妒谷渊,她长得美人聪明性格又好,我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事,都是谷老师说起。多完美的女孩,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倾慕她。唉……”

        陈垣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秦山看谷渊的眼神里,有她永远不能企及的爱意。

        “我懂你,真心话啊,秦山确实不适合你。你们都太执拗,他放不开过去,你也一样心有顾虑,放不开。就这么着吧,做朋友也挺好。”

        陈垣看着非木,委屈得又想哭。

        是的,他们的执拗,是如此相像。

        他们是一路人,只有一路人才会相斥,永远无法相交。

        “对,做朋友挺好!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做个事业女性,许凤伊叫我好好干,做到她的位置,谁都不能再欺负我!”

        非木拍手叫好,就该这样,让男人们灭绝吧!我们女人就会过得舒坦。

        陈垣开始咯咯笑,笑着笑着眼中有些潮湿,她抹着眼角,骂自己没出息,绝不能为男人哭!

        “可我还是心疼……他的心又硬又冷,我走不进去,我比不过谷渊,我什么都不是,我不追了,我好累……”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四周茫茫,陷入寂静。

        秦山站在窗口,梧桐树摇着枝叶,仿佛在嘲笑他。

        他按断电话,站了一夜。

        早上起来,非木揉着酸痛的太阳穴,翻看手机,看到半夜拨出去的一通电话。

        她立即打过去问秦山,昨天自己说了什么。

        “没大事,喝醉了酒,你和陈垣一直在唱歌,我怕你们出事所以一直没敢挂,等没声音了才挂断。”

        非木不相信,真是这样?

        秦山笑她疑神疑鬼,“那你告诉我,昨晚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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