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偷车贼是惯犯,性格偏激,刚出狱,把生活的不如意怪罪社会,一心就想报复,他自己死在爆炸现场。
郑业的后背受到爆炸冲击,小魏受了轻伤,腿上被碎片拉了口子,陈垣只有些皮外伤。
郑业本来应该能躲,但他为了保护摔倒的陈垣,却没有及时跑开。
陈垣很自责,她在手术室外坐了一夜。
直到郑警官被裹成木乃伊样,推出手术室,再送进icu。
等待郑队长的,不是鲜花掌声,而是严厉的处罚。
他应该让陈垣在车上等待。
在增援警员马上要到达的情况下,他自己也应该选择等待。
一干人跟着受到牵连。
首当其冲是老叶,被停职写检查,还有派出所所长也被处分。
丽丽给陈垣打电话,她听到消息吓掉半条命。
听李翔描述的口气,陈垣已经化作烈火重生的凤凰,在大火中涅槃。
陈垣发了张夹带鄙夷目光的自拍照发过去,丽丽这才放心,准备回头再收拾李翔。
丽丽放下心来,又要开启八卦的雷达。
集团里都在传,秦总裁大发雷霆。
因为受伤的是他的准儿媳,他准备处罚一批人祭天!
呃,祭天?没那么夸张吧。
丽丽意味深长地笑,看来是承认准儿媳妇身份,行,你好好休息,拜拜。
这个滑头,被李翔带坏了!
秦光生气不生气不重要,但是秦山却气到差点崩溃。
他以为和她说得很清楚,大家好好相守,等办好个展,就讨论结婚的事情,然后安安定定生活。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总是不肯太平。
一次又一次,秦山为她煎熬,可她却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他的担心。
秦山这次是气到发狂,直接冲到医院,却见陈垣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只好抱着她,叹气连连。
郑业身体素质好,背后做了植皮手术,留了几道疤痕。
但因为处事鲁莽,造成决策失误,差点造成老百姓受伤,所以被降级处理,暂时发配到社区,做社区民警。
陈垣打了几个电话,郑业一直没接。
她只好冲到社区去找他。
敲开他的办公室,见他正被一群阿姨妈妈围在中间,吵着要他来做老娘舅,解决垃圾房被侵占的问题。
郑业被老阿姨们的狮子吼,正搅得脑壳疼,见陈垣来了,如见到大救星,起身就跑。
两人坐在小区的紫藤花架下聊天。
陈垣感激地说谢谢,“郑警官,要不是你,我大概已经挂墙上了。”
郑业知道她故意这么说,是为了宽慰他。
叫她不要乱说,是他亏欠她,他受过专门训练,可这次是真糊涂。
“这里的工作怎么样?”想到他刚才张口结舌的可怜样,陈垣就想笑。
郑业白她一眼,笑,笑,有那么好笑吗?
说着,自己也跟着笑了,真的蛮好笑。
陈垣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被领导逼着从新闻部又转回副刊。
明着是升职了,做副刊副主编,可心不甘情不愿。
这一次,秦山是彻底不答应了,连王总编也强迫她换岗。
要么去副刊,要么回家呆着!
陈垣很委屈,这只是意外,谁会想到呢,想到被自己连累的老叶,更难受。
老头太惨了,写了深刻的检查还是没用,暂时被扔到发行部去卖报纸,天天坐在保安室,和大叔聊天打发时间。
两个天涯沦落人,各自沉默着,长一声短一声,不停叹气。
陈垣站起来,好了,该回去,再不走,又要来电话查岗。
她说的是秦山,一天十几个电话问她在干吗。
秦山说自己要疯了,陈垣觉得自己才是先疯的那个。
郑警官送她出去,随口问了句,“你有没有认识法律人士,我这里的事搞不定,如果有人来做些法治宣传之类,工作更容易开展。”
陈垣说包在我身上。
郑业拍拍脑袋,想起来,陈垣提过,她的亲友团里有律师。
“哟,记性不错,看来脑子没问题,那我放心了。”
陈垣笑呵呵走了。
郑业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她走到路尽头,才收回目光。
……
为了工作的事情,陈垣和秦山吵了几回,秦山不肯松口,还是那句话。
要么副刊,要么回家。
谁让他亲爹是大领导,胳膊拗不过大腿!
陈垣气得拒绝和他说话。
李苒也回来上班。
一方面是王宇劝她找点事干,有利于身心健康。
另一方面只有她回来,才能看管陈垣。
这个小霸王,如今整天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爆。
李苒回来的第一天,就在办公室里,整整训了她一个小时。
“你虎着脸给谁看?既然答应过会照顾自己,现在就是出了事,你就要认!这就是成年人的责任!”
“明明你可以呆在车里,那个郑队长确实没有保护好你的安全。你现在为他叫屈,完全是参杂个人感情在里面。你仔细想想,对不对?”
“我们记者的责任就是要报道真实的新闻,而警察就是要保护老百姓的安全。”
“你不反省自己的冲动和莽撞,还要说秦山干涉太多?你没良心的你!”
这一路训得陈垣狗血淋头,乐乐站在门外偷听,被李苒抓个正着,“乐乐你来评评理,我骂得对不对?”
乐乐忙点头,“没错,垣垣这次是该骂。李老师,您接着骂,我们都支持您。不过,您身体刚好,要不先歇口气,俞芹说中午她请客,她也想您了。”
李苒故意把听不见的左耳对着她,指了指,“听不见,你回去干活,我还没骂够。”
乐乐只好低头走了,看了眼捂着脸沮丧的陈垣,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她尽力了,可李苒不好骗啊。
李苒坐下,喝了几口水,语气缓和些。
她伸手摸了摸陈垣的脸蛋,这孩子叫她何时才能放心。
“消息传来时,只说有人受重伤,没说是谁。王宇给我打电话,我腿都软了。你再想想秦山,如果生死未卜的人是他,你会怎么感觉?”
陈垣低下头,是的,她不敢想。
她低头认错,“我真的没想到会出事,知错了,可我真的想写新闻报道。”
李苒叹了口气,先缓缓。
还能怎么办,老实呆着,以后再说。
……
高级摄影班开班,第一讲是秦山。
今天真正开讲技术流,陈垣听得云里雾里。
秦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她蹙眉,就会把知识点重新讲一遍。
可学员却不满意,说秦老师,这些我们都懂,你要往深里讲。
秦山便有些尴尬。
休息时,陈垣拉着他说,“别老顾着我,我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教导主任。”
后半节课,秦山就整个人放开了讲。
然后,陈垣就彻底懵了。
得,她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看书补课。
下课后,有几个摄影系学生围着秦山问,陈垣坐在后排整理笔记。
卓老师陪着一个老者走进来。
秦山拨开人群,很激动地迎上前,伸出手主动握住老者的手。
“老师,您怎么来了?”
老者却很愤怒,“我再不回来骂你,你大概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陈垣循声望去,见秦山局促不安低垂脑袋,不敢抬头看。
这模样倒是从来没见过,大概面对秦光,秦山都没这么怂过。
这老者有意思!
老者长须飘飘,有种仙风道骨的姿态,穿着件摄影师的专用马甲,只不过衣服原本该是浅灰色,如今变成斑驳的酱油色,头上带着渔夫帽,遮住眉眼。
卓老师说过,这是摄影老法师的标配打扮,
秦山对陈垣招招手,叫她过来,“老师,这是我女友陈垣,报社记者,也是摄影爱好者。”
老者嘴里嘀咕着,陈垣……回头问卓老师,是姜禾说起的那个人?
卓老师点头,刚才在办公室里,那幅你赞不绝口的相片,是她拍的。
老者哦了声,那两棵树拍得挺有想法。
陈垣有些意外,真是很难得。
“不过,你不适合拍肖像,那些拍农夫农妇的照片,都是垃圾,以后别浪费胶卷。”
师徒还真像,都喜欢把垃圾两字挂在嘴边。
卓老师赶忙解围,“大师,陈垣刚入门,您不能用专业眼光来要求她。”
大师不干,“什么话,难道摄影点评还要分娃娃级,小学生级,大学生级?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就是四平八稳,所以拍摄的作品没有个性!”
卓老师也是老人家,在大师面前被训得不敢抬头,诺诺地说受教了。
陈垣更不敢说话了,这炸药桶一般的气势,比姜禾还厉害!
秦山忙说,“老师,吃饭了没?去我那儿吧,给您接风洗尘。”
老者却摇头,“不行,你得跟我走,我今天来就是要找你。电话都追到我这儿了,你放弃了那么多工作,只知道躲在安乐窝里?这一年,你干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废物了,拍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我今天不骂醒你,明天我就退出摄影圈不干了。走!”
说着拍着秦山的背,把他往前推。
秦山连和陈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被老者一路推着赶着带走了。
卓老师也被无情地抛下,站在教室中央,一副很受伤的神情。
陈垣问卓老师,这位大师到底是谁?
卓老师回答,洪锋,摄影界泰斗,此人行踪飘忽不定,在业内有点教父的味儿。
陈垣兴奋地叫出声,原来是他!她知道。
她刚在二手商店,淘了本洪锋的旧影集,实在是太精彩了。
黑白影像的城市旧影,光影构成几何图形,人像反倒像是摆布着去配合。
问题是,这都是瞬间成像,摄影师完全是靠长时间的等待完成作品。
张张都是神来之笔,普通的摄影师终其一身,可能都拍不出一张类似的作品。
所以,评价这个人,只有仰天长叹一句,老天爷偏心,赏饭吃。
洪锋早年做过记者,所以钟情街头摄影。
他凭借市井组图,得了数不清的国际金奖,三十岁之前就成功封神。
陈垣很欣赏洪锋巅峰期作品中的平和,或许与他的生活背景密切相关。
他是富家子弟,当普罗大众还在为土里刨食时,他已经拥有了崭新的徕卡相机。
成名之后,突然移居海外,消声觅迹,之后鲜有作品问世,所以世间只留下他早期的一部成名作品。
只不过他的成就难以超越,所以提到他,就像在仰望遥远的神祗。
今日一见,陈垣还是很惊讶。
这和她的想象中如谪仙一般的人,大相径庭。
完全是个出口成脏,毫无顾忌的市井之人,真是有些无趣。
说实话,她有点失望。
晚上,秦山醉醺醺回来,言语中却是兴奋,一直在说老师这些年行走的地方。
洪老师依旧在摄影,他已经不再给自己做任何限制,走到哪里拍到哪里。
秦山的眼睛亮了起来。
洪锋邀请他同行,师徒两个如当年一样,一路拍一路切磋。
陈垣静静地听着,她以为秦山会答应,可秦山又转了话题。
他从背后搂住陈垣,落下一串炙热的吻,“可我舍不得你,垣垣。”
说着又往她身上蹭。
缠绵一场,秦山沉沉睡去。
陈垣披衣起身,走到客厅,她一点都睡不着。
早上秦山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秦山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摆着厚毯子,还有他送她的影集,摊开了摆在一旁。
陈垣晚上起身,一直在沙发上看影集,翻到梧桐树那页。
秦山合上书,坐在沙发上,心中纷乱,找不到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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