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鹤碟
回忆被叩响，那是小三的时候。
“说起来稀咲以后有什么理想吗？”
“当‘最强不良’？”
啊咧？为什么？
稀咲铁太是一个会带着笨重的眼镜，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读书的人。
他性格阴沉内向少言寡语，又聪明敏锐心思很重，在人群里就像是那种发着刺目的白光，远离群星独自运行的天体。
他本来的人生道路璘也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按部就班地上完国小、国中，考入市里的重点高中，考进东大顺利毕业，然后进入一家实力不错的企业担任着中高层的领导，
在岗位上担起大梁，能力受到赏识步步高升，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拿着一份丰厚的退休金安享晚年。
这本该是天才好学生稀咲铁太的一生。
但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最强不良
这四个字与不染发、不打架、不打耳朵、不纹身、不逃课、年年拿奖学金、三好学生模范校友的稀咲铁太哪里都不搭。
可稀咲就是这样说了
——他的理想，是成为日本最强不良。
平坦的直线自此漂移似的转了个弯，稀咲的未来续上的是另一条此前绝不会与直线有相交的螺旋，看不见尽头的螺旋像是一个未知的黑洞，突兀地诞生在星辰大海中。
他把自己的未来搬向了另一条路。
百合花园里混入了一支玫瑰，爬墙虎的藤蔓上攀附了一株牵牛花，午夜里才会一现的昙花旁长出了一棵追逐热烈的叛逆的向日葵。
稀咲铁太成为了璘也眼中不一样的、有趣的人。
目标直指最强不良的稀咲铁太的一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很不错的理想啊！”
多棒的剧目！
现在，他又找到了伊佐那。
明明心里下着大雪似的飞灰，却还在拼命地用火点燃它们。
余烬在垂死挣扎
断线的木偶在跳舞
枯木想长出蘑菇
碎裂的瓷瓶把自己粘回原处
璘也被伊佐那的双臂圈在怀里动弹不了，他只能动了动脖子用下颌轻轻抵住伊佐那的肩膀。
伊佐那真是有很吸引人呢，对吧？
“我们去哪里伊佐那？”
伊佐那拉着璘也的手下了电车，他们走在一条居民区的小路上，相隔不远的电线杆相互连着线，线上站着些休憩的鸟。
下午的风暖暖的吹散了云。
毗邻的房子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去见一个朋友。”
伊佐那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约璘也出来的时候面貌已经基本变回了他还在少年院里时候的样子。
伊佐那按响一户人家的门铃，一个头上有着蔓延到眼下巨大疤痕的高大的青年打开了门。
望着青年一瞬间怔愣的表情，伊佐那笑起来。
“好久不见啊鹤碟。”
“当初的约定还作数吧？”
鹤蝶拉直嘴角微微弯起。“当然。”
别看鹤蝶一副很凶恶的样子，他的料理做的很棒，当天伊佐那带着璘也在鹤蝶家吃完晚饭才回来。
“鹤蝶很厉害对吧？”
他们在站牌等着最后一班电车。
伊佐那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飞舞的灰蛾说：“我想成立一个暴走团，鹤蝶会来帮我，从港区开始，名字就叫做‘天竺’。”
他低头：“要来天竺吗璘也？”
璘也果断摇了摇头。
伊佐那没有勉强，他说，“璘也可以常来天竺玩，我很欢迎。”
新宿和港区相邻，做电车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好啊……”
衣服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稀咲，璘也一边上了电车一边按下接听键。
“铁太？”
“……”
“怎么了铁太？”
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璘也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要挂断的时候，稀咲出声了。
“你在哪，璘也？”
“我在外面朋友家，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今天有期末考试吗？”
璘也握着电话的手僵了僵。
“国文已经考完了，你缺考。”
“……”
“明天要是再不来考试，会影响升学。”
“……”
哦。
知道啦，明天不出去玩儿了，他去考试还不行嘛。璘也抱着伊佐那的胳膊时想。
最后凭借着出色的其他科目的成绩，璘也还是顺利地毕业进入国中。
日常生活趋渐平淡，璘也和稀咲依旧是同所国中，因为稀咲在学校里，璘也只好老实地上学，放学或是参加芭流霸罗的集会，或者去天竺、六本木溜达。
芭流霸罗一百人细分成十个番队，半间修二被稀咲邀请加入了芭流霸罗，职位是一番队队长。
一番队有人不服，但半间修二用拳头压下了反对的声音。
“跟着你会让我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所以被当做棋子也无所谓哦～”
在稀咲身边的半间修二与璘也眼中见到的完全不同。
集会前盘坐在广场雕像前刻石上面的半间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烟，无聊地缓缓吐出一片烟雾。
“开始集会！”
“……半间修二将会加入芭流霸罗，成为一番队队长！”
稀咲背对着高处的璘也，大声地宣布了这个决定。
半间穿着无头天使的特攻服，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从分流的人群中那条小路走出来。
他笑的像是只与狈共舞的邪气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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