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天有被幼稚DK气哭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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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
起码对你而言是。
一定要类比的话，就是剥离□□的束缚，将整副躯壳沉没于冰冷黏腻的琥珀，感受与炎热夏季截然不同的逼人冷意入侵不再流动血液。
好冷啊，硝子。
大量的血液从被割裂的咽喉处涌出，大多时候象征生命的赤色液体如潺潺喷涌的泉眼，浸透黑色的高专校服，再飞溅到脸上。
痛感会来的稍晚些，闪电般窜过每一根神经，让你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
得不到动力的心脏会迟钝地再无意识跳动几下，直到得出躯体死亡的概念，再奄奄地停下诞生起便不曾停滞的鼓动。
口中呕出大朵大朵猩红的艳花，哀戚地盛开于被你护在身下的少年那细长寡淡的眼里，凋零于总是对你暗藏温柔的紫色世界。
【夏油】
你的人神被敌人开膛破肚，此刻正倒在你身下，任你口鼻处无法克制涌出的鲜血滴落在脸颊，再顺势滑落至右耳，点缀黑色的耳钉。
你艰难地直起身体，用最后一丝气力伸出手来，蜷缩手指想擦掉落在少年脸上的血斑，却不小心染上更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擦拭动作使血被抹开，从快凝固的硬币大小变为长长一道斑驳的血痕。
好似完美雕塑上突兀的裂痕。
【对不起啊杰，把你弄脏了】
你小声地在心里道歉。
1
你的爷爷是受人敬仰的预言家。
据他所说，你的声音是与上天做的交易，用以交换绝对的预知能力。
『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那是因为你的预知天赋太强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老天爷不会还你的。”
小时候以为爷爷是在安慰天生哑巴的你，一直认为这只是老人温柔的谎言。
没想到居然是实话，爷爷。
预知——
距离你的死亡，还有四天。
96个小时，5760分钟，345600秒
你就要死了。
这还真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啊，老天爷。
2
夏油杰觉得很奇怪。
刚从营救两位学姐任务中抽身的咒灵操使，在刚因没有放帐而被夜蛾正道教训一顿后，精神略萎靡的少年摸着被铁拳制裁的脑袋，一眼就看见等在教室门口的你。
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你看起来虽有些憔悴但还是露出笑容，像往常一样试图给他糖吃。
习以为常的夏油杰笑着摊开手，一边等着他的小山雀扒拉出糖果，一边讲述这次任务途中有趣的事情。
下一秒，你的表情变了。
在夏油杰都没来得及反应的瞬息，你仿佛在他脸上看见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东西，惊惧地退后一步，一寸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身体抖的像筛子。
“啪嗒——”
湿热的液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步，你原本打算拿出的糖果混合着从眼眶溢出的泪水，在你呆滞的目光中落入尘埃。
彩色的糖果啪嗒啪嗒地散落一地，被夏油杰视若珍宝的甜意破碎。
是无声的落泪，眼眸前氤氲的薄雾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划破，庞大的悲伤近乎在一瞬间充斥了你的大脑。
夏油杰明显手忙脚乱起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突然崩溃的大哭，只能徒劳地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你的泪水。
“怎么了xx，是悟欺负你了吗？”
他茫然又小心翼翼，若是平时你一定会解释原因说不定还会告五条悟又对你恶作剧一状，但现在你什么都顾不上。
你用力的、死死的攥住黑发少年的衣袖，只觉得被大量预知记忆冲昏了意识，心神震荡到甚至分不清眼前这人是谁。
是会被你揪着耳垂再三强调不能把糖果当零嘴的苦笑同学、是被敌人重伤濒死到内脏都流出的人神、是冷漠杀死普通人的身披袈裟宗教教主，还是……
还是被五条悟杀死的，死在那个阴暗小巷的残破男人。
死在挚友手中的夏油杰。
等、等一下…
等一下，夏油！
你想放声尖叫，想歇斯底里地质问站在你身前被你的眼泪打败的少年人，想问五条悟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想问夏油杰，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啊，搞什么啊笨蛋。
什么叫做——
【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发自内心的欢笑啊】
3
就算是面对自己的死亡，你都没有这么大的情感波动。
可你现在面对的是夏油杰的死亡。
强大到被【天】压制至死亡前三天才返还的预知能力，在你看见夏油杰的那一瞬间就得知了他的死亡，看穿他的一生。
你唯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无论是对夏油杰，还是对五条悟。
如果杀死你也好，碾碎你也好，把你的一切丢出来扯的稀巴烂也好，无论什么死法你都能接受。
只要能不让夏油杰走上那条末路，死在那个终结。
会给你买小蛋糕用咒灵送到宿舍窗口的夏油杰，会绞尽脑汁用最生动的语言来描述任务中趣事的夏油杰，会对你恶作剧但又狼狈哄你的夏油杰…
这么多夏油，这么好的夏油——
他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你什么都愿意做。
可你又能做什么呢？
仅有三天寿命的你、被【天】束缚无法泄露预言的你、没有战斗能力的你、永远永远只能作为后勤停留在原地等待他们回来的你。
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只是个提前知道结局的，无能者。
4
【谁欺负了我？】
【夏油杰你在欺负我】
5
『如果悟身边有人死掉了，悟会怎么办？』
当你提着板子拿这个问题问五条悟时，你们正在一周一度的电影时间。
五条名下不知哪栋别墅的地下室，被你俩改造成小型电影院，专门布置了遍地的超柔软地毯可以赤脚跑来跑去。
五条悟窝在沙发里吃桶装冰淇淋，刚挖了一勺草莓口味的白毛dk蹙眉摘下墨镜以确保没看错你的问题，再一仰头傲慢地拒绝。
“这种根本不会发生的问题，我才不要回答。”
你相当正式的跪坐在地上，强行扒开白毛大猫猫爪子里的冰淇淋桶，红肿着眼睛表示一定要回答。
五条悟拗不过你，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在你面前总是软乎一些，做不到平日里那些硬气。
也可能是在中午和夏油杰碰面时，挚友讲述的你早上突然大哭的原因，五条悟一点都不想重温当年讲台的悲剧。
虽然对问题本身抵触，但最强还是尝试思考了一下。
他摇头。
“不可能啦，我和杰是最强的。”
因为是最强，所以不会被咒灵杀死。
因为是最强，所以一定能保护好战斗力不高的你和硝子。
你抱着绘板，看着仿佛在讲述无坚不摧的真理一般的五条悟，觉得自己的泪腺又要不争气的发作了。
高二夏天的五条悟，五条家六眼的神明，是这样坚定的认为着。
在觉醒预知之前，你也如他一样。
【他们是最强】
【悟和杰是最强的】
“倒是你今天是怎么了，杰说早上你突然抱着他大哭哦。”
“跟小孩子一样，要是昨晚做噩梦了五条大人勉勉强强可以陪你……”
你认真的注视五条悟，目光描绘他的眉眼、轮廓再到上扬的唇角，想把他的一切一切都镌刻进心里。
一时间，昏暗的空间里只有投屏电影里的女主角叙述独白的声音回荡。
莫兰蒂调的影片颜色化作锋利的刀片，光影将五条悟眼中你的模样分割的支离破碎，连带着气氛都陷入古怪的沼泽。
察觉到不对的天上神明终于正视起你看似无厘头的问题，直起身子抓住你的肩膀，六眼直视你的眼睛。
“你怎么了，xx。”
五条悟猛的拉近和你的距离，飞扬不羁的白发几乎都要戳到你的额头，是你无法否认忽略的关切。
也对，预知冲昏了你的头脑，表现的确实很奇怪。
你抿唇避开钴蓝汹涌的海，选择在绘板上写下提前备注，并在心里坦诚的回答。
『只是看了一个伤感电影，有感而发罢了』
【我要走啦，五条悟】
『这可是青春少女的专属伤感，不许笑话我』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生的尽头，去迎接降临我身上的命运啦】
『要吃糖吗』
【我啊，要死了】
“咦——”
五条大猫猫又盯了会儿，选择勉强相信你的说辞，伸手把冰淇淋桶拿了回来。
对待你，他总是不吝啬的交付信任。
『如果我死掉的话，悟』
绘笔顿了顿，你左思右想决定把重任交给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家伙。
『把我烧掉撒进海里，或者是交给硝子为咒术界发挥余热』
『我要最快速的下葬，照片选上次在杰咒灵上拍的那张』
『坟前要放薰衣草，我喜欢紫色』
【我舍不得你们啊】
五条悟漫不经心的看你逐字逐句艰难思考下得出的结论，在最强眼里你完全是被不知道哪部电影摄了心魂，早早操心起□□十岁的事情。
他想反驳你，又觉得之前那么急切地问你怎么了的自己显得好像格外在乎你一样，青春期傲娇dk的别扭心理占了上风。
“好好好，我知道啦～”
心里对你这些不吉利的破话进行批判，五条悟抄起遥控器调大声音，看着音量圈被按键一下一下的填满。
“等你死掉了，我还要在你坟头放大喇叭，坟头蹦迪知道吗？”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愤懑，白发蓝眼的少年既为你所设想的这一切生闷气，又想不出生气的理由，只能扯着嗓子在超大声的电影音量中跟你唱反调。
就算你拉扯他的手，让他调低音量，他也梗着口气不理会。
五条悟没有看你。
这是星浆体任务之前，五条悟见你的最后一面。
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见明暗交错之下，你微弱的口型和哭不出来的湿润眼眸。
【我舍不得你们啊】
【我不想离开那么好的大家】
【悟，和我说说话吧】
五条悟没有看你。
五条悟没有理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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