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变异黑鸽
江尤最终还是回了居住区。
他想去塔楼主要还是因为那个休息处的房间用来观察克洛托足够方便。
“欢迎回家！”
随着机械童声响起，客厅的窗帘朝着两边拉开。
方以南家里的客厅看不见克洛托，江尤也只能暂时放弃测算新数据。
他走到沙发坐下，抽过桌子上放着的本子跟笔，开始复盘昨天总结出来的数值跟折线。
如果按照那个年轻男人指认所说，变异体是林斯在傍晚时候放出来的，那么林斯便要在此之前将变异体带入北岸总部。
昨天进入休息处后，江尤一直都在观察克洛托，若是稍微有点数据波动，他可能还会比塔楼更早发现。
事实上却没有，一直到晚上小杜送餐之前都是风平浪静。
江尤手中快速运算的笔尖停住，眼底已是一片黑沉。
不是在他观察克洛托的时候，那时间就得再往前。
那群变异体是在昨天中午之前就已经进入北岸总部了。
但是这么一群鲨人不眨眼的东西，单凭一个林斯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就算林斯能制住，他又是怎么避开克洛托的探测仪，将变异体带入城区的？
江尤手指微动，原本停留在纸面上的笔便在指尖灵巧转动起来。
很快，笔停下来。
江尤的眼皮也轻轻一抬。
他想起来了。
唯一有可能给林斯钻空子的时候，就是他们回来那天突然失灵的扫描区。
只有可能是那会，林斯通过某种方式把变异体带入了城区。
但同样的，薛向庆也没说错。
林斯这么做有什么理由？
他难道不清楚，这些变异体进入城区会造成多大的隐患吗？
江尤对林斯并不熟悉，现在他推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毕竟昨天他只看了两面显示屏，克洛托的另外两面显示屏全在视野盲区。
不排除问题出在另外两面显示屏上，可能变异体进入是探测仪出问题，而并非林斯所为……
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江尤只好将笔搁下，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真的太差了。
往常他连轴转个两天两夜也不会这么累，如今单单只是一夜没睡就浑身不舒服。
江尤闭眼休憩着，尽量让自己思维放空。
良久，痛感才慢慢消退。
缓缓睁眼时，一个画面蓦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片硝烟弥漫的废墟，无数长相古怪的变异体覆盖了城市。它们有的压垮了大楼，有的踩塌了路面，有的盘旋在城市上空，叫声或尖戾诡异，或沉闷凶狠。
漫天沙尘席卷着，遍地都是死状可怖的尸体，房子燃烧着熊熊烈火，空气中飘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血跟泥土混淆，满目疮痍。
场景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眼前。
江尤是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想起这些，心跳变得飞快。
他可以肯定，这些记忆绝对真实发生过。
因为太清晰了。
那种扑面而来的紧迫压抑，根本不可能是幻觉。
曾经无法佐证的那个猜想再次被江尤翻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跟他极其相似的人？
而他穿书后替代了这个人，导致这些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纷至沓来？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时不时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记忆，同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对小说世界里的一切感到熟悉。
不可否认，这是目前最可能的情况，但江尤总觉得这个结论有哪里不对劲……
在那些记忆里，别人叫他克里斯，可他现在是江尤。
但其他人对此却没有半点疑虑。
那他到底是江尤，还是克里斯？
原本的克里斯又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江尤盯着虚空失神，思绪短暂停住。
良久，他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居住区。
居住区跟总部基地相邻，但由于房子高度都相同，即使江尤站在顶层的位置，远远望去能看见的也只有基地那三座高架，以及高架上架着的狙击枪。
他站在那里看了半晌。
忽然，视野中划过一抹黑色残影。
几乎是瞬间，江尤感觉心口一刺。
紧接着，某个不可抑制的念头攀升到神经。
那个黑影——是变异体！
他迅速转身，抓过桌子上的身份卡疾步出了门。
不是已经全部消灭了吗？
怎么还会有？
是新进入的，还是昨晚根本就没有彻底清除……
居住区依旧很安静，路上只有增加一倍的巡逻士兵。
江尤大步跨出居住区时，引来几名士兵的留意，其中两个走上前问：“先生，有什么急事吗？”
江尤先抬眼确认那个黑影掠去的方向——
是塔楼。
“听着。”
江尤收回视线，看向士兵的眼神变得森冷：“马上联系你们上校，变异体并没有全部解决，存活的那部分正在靠近塔楼，让他立即通知塔楼并召集士兵前往。”
“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江尤没空跟他们解释，沉着声问：“五队现在在哪里巡防？”
-
方以南站在塔楼的阶梯上，遥遥望着始终平稳跳动着数据的克洛托。
仅仅一个晚上，整个北岸总部像是沦为一座空城。
闹市长街都只剩下他们军方人员，其他居民绝大部分即使听见警报解除，仍旧因为害怕变异体而不敢放松警惕。
克洛托给了他们太久的安全感，导致他们忘了，危险无处不在。
真正的危险，往往都是悄然而至的。
“塔楼这片换七队了，我们轮换种植区。”薛向庆一步步踏上阶梯，站定在方以南身前对他道。
方以南收回思绪，颔首应下。
只是迈步前，他莫名心有所感似的，蓦地抬头看向东边。
薛向庆视线追随过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
方以南唇线抿直，目不转睛注视了很长时间。
薛向庆正误以为他在发呆时，方以南敛下眼睑，低声说：“没事。”
薛向庆拍拍他肩膀，语气温和：“不要绷得太紧，昨天那种是意外状况，克洛托没有发出警报就不会是大事。”
方以南不置可否，率先抬脚走下阶梯。
五队所有成员已经齐聚，薛向庆列完队，带着人准备前往下一个巡防点。
正在此时，他的通讯仪响了。
薛向庆内心在那一刻升腾起极其不好的预感。
其余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周遭莫名陷入死寂。
薛向庆按亮通讯仪，尽量平稳地说：“军区五队薛向庆。”
霍尔特的声音从通讯仪传来，语速飞快且焦急：“五队全员原地待命！时刻留意周围情况，有人上报军方，城区还存活着变异体，并且目睹它们正在前往塔楼！”
霍尔特话落那瞬间，塔楼的警报声再次被拉响。
这次没有任何通报，却更加让人心慌恐惧。
距离塔楼解除封禁才不到六个小时……
“所有人！备战！”
事情比任何人想得还要严重。
薛向庆他们根本来不及准备。
在警报声中，四面八方涌起乌黑的影子，很快在天际汇聚成黑压压一大片，密密麻麻朝着塔楼压了过来。
“快看天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
“比昨天还多！”
“队长！”
薛向庆的眉头皱得死紧，他立刻大吼出声：“全员撤退！找掩体！快！”
可是变异体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刚刚转身跑到墙边，后方的士兵已经被黑鸽团团围住了。
“砰——！”
塔楼的玻璃幕墙划开一个方口，径直朝着天空那片黑暗发射了一枚粒子光弹，但只炸落极少部分的变异体，那群黑鸽飞扑向士兵，靠近就直接用坚硬的翅膀来攻击。
一时间，激烈的枪声跟炮火声，尖锐的鸟鸣声跟破风声，撕心的哭喊声跟求救声，全部混淆在一起。
江尤赶到时，塔楼之前的空地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在这种纷乱的情况下分清楚任何人。
他神色沉冷，拎过地上一把枪支，干脆利落击毙几只扑向一名士兵的黑鸽。
江尤快步上前，将人一把拽起才发现是这个人是米格。
他又连开两枪击落两只变异体，冷声问：“方以南呢？”
米格被浓烟呛了一下，咳得泪花直冒：“全都分散了，小南……咳，应该是在前面……”
话音还没落下，江尤擦过他肩膀，直接大步迈向最危险的前线。
米格愣怔一秒，随即再次加入了战斗。
方以南站得非常靠前，相当于是黑鸽迎面扑来的位置，而他手中的枪完全没有停下来过，枪枪命中那群黑鸽。
这群黑鸽攻击的速度太快，即使是方以南也必须全神贯注盯着，才能做到百发百中。
一只黑鸽尖叫着朝他扑来，翅膀宛如利剑。
方以南眼神凛冽，抬起枪口正要扣下扳机，余光倏地扫到熟悉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
瞬息间，黑鸽到了眼前。
也是同一时刻，子弹破风而来。
那枚子弹精准洞穿黑鸽的眼睛，并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
江尤踏过满地狼藉，终于来到方以南身边。
他视线在方以南身上扫过，确认他暂时没事又飞快收回。
黑鸽的攻击没有停下，江尤举枪瞄准时开口道：“乖一点，不准再受伤。”
“……”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丝警告。
方以南重新抬起手中的枪，轻声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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