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篇·员工大会
大老远，卜至道就跑过来，拉着赵珺的手，十分激动地说：“掌柜的，我等了你好几日，你可算是回来了！”
赵珺见到他也十分高兴：“你从牢里放出来啦？”
卜至道笑道：“自然！官家下令让张大人查明那杨玮一案，又顺藤摸瓜查出了高俅谋害柳相一案，柳相一家沉冤得雪，柳小姐恢复清白之身，我因提供线索，还被张大人嘉奖，案子了结，我自然放出来啦。”
说话间，赵珺走进了卜记卤水店。
卜至道：“说起来，还要多多感谢掌柜的，除夜里的那盘水饺，真是好吃。”
赵珺笑笑摇了摇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咱们还是尽快商量着，日后的买卖吧。”
卜至道喜道：“这是自然！”说罢，他颇有些几分不好意思，“我自知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擅烹饪，这卤水店日后一应大小事物，都由掌柜的拍板决定。”
这几日，卜至道已经把店里店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专等赵珺回来呢。
赵珺笑笑，环视一周，这卤水店虽然在州桥夜市的偏僻处，但胜在店铺颇为宽敞，前店可摆得下七八张桌子，后面的厨间也放两口大灶台也绰绰有余，店门前又有一棵老槐树，此时虽然光秃秃的，但到了夏季，树木成荫，十分凉快，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况且汴京城的州桥夜市没有后世那么多城市规划讲究，店铺可以把桌椅板凳摆出来，因而天暖和了，大槐树下也能摆五六张桌子呢。
卜至道好奇问道：“掌柜的，咱们日后做什么生意？”
赵珺摸了摸叠放起来的桌椅板凳，虽不甚新，但却有着日积月累使用的油亮之色，可以想象得出，当年卜老头卤水店的生意颇好。
赵珺极爱这些日常使用的老物件的，一张桌子，一条长凳，几把椅子，它们就像不会说话的老朋友们，见证了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充满了烟火气。
赵珺思忖道：“这州桥夜市，我前前后后转了也有七八趟，这条街上卧虎藏龙，小到有挑个担沿街叫卖各色杂嚼的，大到做到汴京城七十二正店之一的王楼山洞梅花包子，一条夜市街上，面档不下十来家，有卖肉饼的，卖馒头的，卖包子的，有卖熟肉制品的，有买各色酒水炒菜的，有专门卖炕羊肉的，数不胜数，若是咱们开了类似的店，一是名声没人家大，二是放弃你爷爷经营这么多年的卤水店，我也于心不忍。”
卜至道挠了挠头：“那咱们还是继续开卤水店？”
赵珺摇摇头：“卤水店还不够，支撑不起太大的生意，不过我想着，还是开一家烧烤店！”
卜至道诧异道：“烧烤店？还真是前所未闻。”
汴京城里，卖的烤羊烤肉店铺虽多，炕羊、烤鱼、爊鸭、爊鸡都是烤肉，但甚少有一家店是专门卖烧烤店的。
赵珺得意笑道：“对，就是烧烤店。咱们店里，主打的就是先卤再烤，特色菜有炭烤卤猪蹄、火炙鸡爪子，脆皮乳猪，蜜汁烤鸡，香烧脆草鱼，蜜汁叉烧肉，还卖些烤羊肉串、脆皮乳鸽、古法烧肋排，不光是肉食，还有蔬菜，像什么蒜蓉烧茄子，串烧韭菜、芥辣豆腐、烤白萝卜片，荤的素的，从南到北，咸口甜口，想吃什么，咱们就烤什么！”
赵珺越说越来劲，手舞足蹈，对着店里比划着，“不光是咱们自己烧烤，咱们还让来的食客自己动手烧烤！”
卜至道张着个大嘴巴：“自己烧烤？”
“对，自己烧烤，对，就做自助烧烤，烧烤最大的乐趣，就是自己动手，那是别的店学不来的！”
她越说越兴奋，“要来就来点不一样的，咱们店里主打石头烤肉！店里是用炭火烧烤，咱们给食客提供的，是雨花石烧烤，把肉放在雨花石上，火加热石头，石头传导热量，肉在石头上滋滋冒油，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卜至道虽然从未听闻过石头烤肉，但一想那个画面，五颜六色漂亮的雨花石上，烤肉滋滋冒油，噼里啪啦作响，不禁砸了咂嘴，咽了咽口水，“好，就来石头烤肉！”
赵珺眉飞色舞：“等到了夏季，在这棵大槐树下，咱们支起来露天的烤肉摊，大家就坐在这阴凉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
卜至道鼓起掌来，“掌柜的说的极是！”
阿彻抱着一大包用油纸包着的蟹肉馒头，并一些瓜子点心，摇摇晃晃走进来，发现赵大掌柜正和她此时唯一的一个伙计画大饼，不由得有些汗颜。
他说道：“行啦，远的先不说，咱们就说近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珺此呵呵笑道：“咱们先把店铺改造一下，虽说不用大动，但也需要稍微装修，添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还得去寻找鲜肉蔬菜的供应商，再换一个招牌。”
阿彻问道：“店铺里的人呢？总不会就我们三个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嗯……我是厨师，阿彻你长得这么可爱，就当个跑堂的吧。”
阿彻：“我才不要当跑堂的，我要当试菜员！”
卜至道：“试菜员？”
阿彻得意道：“就是你们研发了新菜品，先让我尝尝，我觉得好吃才行。”
赵珺笑眯眯：“阿彻，你可真会给自己找活呢。”
阿彻自豪道：“那是当然。”
赵珺先不理阿彻那个小子，看着卜至道说道：“老卜，你的手艺忒差，后厨也帮不了什么忙……”
卜至道：……掌柜的，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吧。
赵珺：“咦，那你做些什么？”
卜至道：“我算科极好的，我可以算账。”
赵珺点头：“不错不错，你就当个账房先生好了。”
三人分工完，此时店外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店里招厨师吗？”
赵珺一看，门口站着许久未见的邬敬临和小韭。
小韭见到赵珺，眼中泪光闪闪，小短腿飞快地扑进了赵珺的怀里，“姐姐！你去哪里了，小韭好想你！”
邬敬临笑道：“赵姑娘，这几日小韭一直找你呢。我听闻小韭说，你合计要在州桥夜市上开店，我这几日天天来，终于等到你了。”
赵珺摸了摸小韭的头，“姐姐也很想小韭呢！”
她扭过头问邬敬临：“你说要在我这当厨师？你不是在太和楼里干活吗？”
邬敬临略有几分羞赧，“过完年我就带着小韭已经独立过活了，不用再和那赖皮孙住在一起。太和楼那里我辞了工，赵姑娘的手艺要比太和楼里的掌勺好太多，便想跟着赵姑娘学做菜，不知道赵姑娘愿不愿意收我为徒？”
小韭又蹭了蹭赵珺：“姐姐，哥哥觉得你做的饭菜天底下最好吃，每天都想着你呢！”
邬敬临羞红了脸：“小韭，别瞎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赵珺弯了弯眼睛：“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先试试你的厨艺。”
邬敬临大喜，“谢谢赵姑娘！”
卜至道一巴掌拍在邬敬临背上：“还说什么赵姑娘，快叫掌柜的！”
“噯，掌柜的！”
小韭连忙问道：“姐姐，姐姐，我做什么？”
赵珺弯下腰，摸了摸小韭柔软的脑袋，“小韭年纪还小，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乖乖去上学堂哦。”
小韭着急，指着阿彻说：“姐姐，他跟我一般大，为什么他不用去上学堂？”
阿彻白了一眼：“老子可是比你大多了！”
小韭此时听声音，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正是姐姐的坐骑，腊梅精阿彻，便微笑道：“胡说，你分明和我一样大，我还比你高一点点呢！”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珺，她看着阿彻，摸着下巴思考道：“小韭说的是，阿彻，要不你也去上学堂吧，多读点书，别老想着鸡儿巷的姑娘们。”
阿彻抓狂：“你开什么玩笑！老子才不去上学堂！”
“哦？那你干什么？本店里可不养闲人哦。”
阿彻恨恨地说：“算你狠……我当跑堂的，总行了吧！”
赵珺笑眯眯，“虽然你脾气不好又好吃懒做，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别人，本掌柜的应允了。”
大家哈哈大笑，正商量着开店一事，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句，热火朝天之间，一个清丽的声音说道：“请问卜先生可在？”
众人回过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长相极为清丽的女子，一身荆钗布裙，背着一个小包袱，虽说形容消瘦，眼中却熠熠生辉，有着难以言喻的神采。
赵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来人正是柳飞飞。
卜至道见她来了，连忙跑到门口，脸通红，结结巴巴说道：“柳，柳姑娘，你来了，你要不进屋里坐？”
柳飞飞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了，我此番前来，是特意向卜先生告别的？”
卜至道一愣，告别？
柳飞飞静静道：“正是，家父得以沉冤昭雪，我也脱了贱籍还了自由之身，京中再无牵挂，便打算到东京城外的一座尼姑庵处静修，听闻那的师太点茶技艺极为高超，我便前去修行。”
卜至道神色黯然：“这样啊……”
柳飞飞娴静一笑，向卜至道作揖告别，“卜先生，就此珍重。”
眼见柳飞飞转身就要走，赵珺出来说道：“姑娘，我们小店开业正缺人呢，你可愿意在我这里谋生？”
柳飞飞回过头，对上赵珺清澈真诚的眼神，微微一怔，她是……
赵珺搓搓手说道：“有句话说的是，大隐隐于市，在闹市中，反而更能参透出茶道的精益来。”
“虽说我们这个小店，现在只是卖些烧烤之物，但我向你保证，有一日会升级为大酒楼，到时候——”
“好。”还没等赵珺说完，柳飞飞十分干脆地答应。
赵珺有些惊讶，但见到她神情里的坚定之色，便笑道：“快进来吧，今日是小店开业前的员工大会，有什么想法，你尽快提！”
柳飞飞望着店里，一张桌子围满了人，大家脸上喜气洋洋，都有兴奋之色，她知道，这是全新的开始。
她迎上前，加入到众人之中：“各位好，我叫柳兰舟。”
赵珺望着大家，心中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本掌柜宣布，第一次员工大会，正式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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