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月华酒
老瓢一愣:“品酒师?”
赵珺呵呵笑道:“就是专门喝酒的。我会找一个人专门酿酒,但至于品质这块你来把控。毕竟,您老人家喝的酒最多,见识多!”
老瓢对这个恭维很是受用,哼唧了一声:“谁受得了我这个脾气,我可不会迁就别人。”
赵珺微微一笑,“总会找到合适的酿酒师傅的。”
过惯了繁华热闹的生活,老瓢再回到寂寞的深山老林之中。是何等孤独。不如就留在凡楼,有这么多人陪伴着,一定不会孤独,若是袁老爷子在时,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凡楼招聘酿酒师的告示贴出去了,许多人带着自己酿的酒前来应聘,几乎全被老瓢给骂了回去。
“就这酿酒水平,糊弄谁呢!”
“你这是酒啊,还是水啊。”
“深山老林的猴子酿的酒,都比你酿的好喝。”
那些前来应聘的人有的是灰溜溜地走,有的是羞愧而走,有的是甩袖子就走,愤怒道:“这老头怎么还骂人呢!”
赵珺好言相劝,给应聘者送了许多茶酒点心,这才作罢。她心中也不禁暗自叫苦,如今凡楼只出售结缘酒,种类太过单一,本想着尽快招一个酿酒师,谁知老瓢怎么这般挑剔,满汴京城的酿酒师傅,竟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赵珺一筹莫展之际,终于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入凡楼,轻声细语地问道:“请问,这里招酿酒师傅吗?”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毛都没长全你会酿酒吗——”老瓢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看到那位年轻后生的模样,后半句的话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这个年轻人,长得跟老袁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那位年轻人丝毫没有被老瓢激怒,反而温和腼腆地笑道:“老人家好,赵掌柜好,我叫候杉,您可以称呼我为小候,这是我自家酿的土窑子酒,您请尝尝。”
小侯掏出一个由青蓝布巾包着的土坛子,一开坛口,便闻到香气悠久的酒香,他给赵珺和老瓢各倒了一盏酒,酒体如林溪潺潺水流一样清澈,在碧色的玉盏中格外好看,老瓢的眼睛一亮。
他举起酒盏,慢慢地先啜一小口,将酒含在口中,仔细辩其味道,再慢慢咽下,眯着双眼,张口吸气,闭口呼气,仔细辨别着酒的后味,神情十分陶醉,大声赞道:“好酒!!!”
赵珺也浅尝了一小口,不由得惊讶,这酒是——
这酒是蒸馏酒!
结缘酒是酿造酒,而这“土窑子酒”是蒸馏酒,虽然纯度没有后世的白酒那么纯粹,但要远比汴京城流行的酿造酒度数高许多!
老瓢如见珍宝一般,连喝数盏,口中称赞道:“入口甘美、入喉净爽、各味协调、恰到好处,好酒,好酒!”
赵珺见这少年十分年轻竟有如此的造诣,便问道:“小侯,这酒是你自己酿造的吗?”
小侯闻言,脸红了一红,温声细语地说道:“不瞒赵掌柜,我原来是安乐泉人,这土窑子酒是我爷爷琢磨出来的,我自小帮爷爷酿酒,自然也学会了。去年爷爷过世了,我就自己出来讨生活。”
小侯实言相告,赵珺这才放下心来,他能实话实说,说明这小侯人品也是过关的,当下她便笑道:“如此,就劳烦候师傅担任本酒楼酿酒师一职。”
一旁只顾着喝酒的老瓢猛地抬起头,粗声嘎气地说道:“小子,你这酒虽好,但尚有许多不足,你可得好好改进,给我酿出更好喝的酒来!”
小侯脸上虽有几分羞赧,却也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嗯!”
自从小侯正是成为凡楼的酿酒师,和老瓢相处起来那是如鱼得水,仿佛俩人是老相识了。老瓢那个臭脾气,谁都奈何不得,唯有小侯能够治的服服帖帖的,赵珺不得不感叹,这世间万物,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经过月余的改进,小侯采用采用大米、高粱、糯米、荞子五种粮食土窑子酒已经大成了,较之前纯度更加高,酒体更加清澈,香气幽雅,醇厚谐调,绵甜爽净,回味悠长,风格典雅独特,酒体丰满完美。
老瓢十分高兴,喝得脸蛋红扑扑的,他一个巴掌猛地拍在小侯的背上:“没想到,你小子还是挺能干的!来,咱哥俩今日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赵珺心中也十分高兴,只是这酒名原叫土窑子,太过粗俗,自当是要还一个名字。凡楼里的伙计们争相建言,不过还是兰舟最有文化,她瞧着这酒清澈润盈如月下光华一般,便命名为“月华酒”。
月华酒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汴京城喝惯了酿造酒,从未体会过纯度如此之高的蒸馏酒,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数日,满汴京城人都知晓了凡楼“月华酒”的大名,一时之间,整个汴京城爱喝酒之人都为之疯狂。
追求极致的菜肴、还有绝无仅有的月华酒,周到的服务、独具风采的装潢,凡楼受到汴京人的追捧。一时之间,在城中好吃的、爱喝酒的、还有来赶新潮的客人们蜂拥而至,夜夜爆满,一楼大堂、二楼雅间几乎是座无虚席,三楼最佳观景台上,也是早早就被预定。京城中都流传着一句话“天上蟠桃会,地上凡楼宴。”
卜至道快速地拨着手中的算盘,兴奋地告诉赵珺,凡楼一天的营业额就有七八百两银子,光是售卖酒水,就占了整个酒楼毛利润的六成。
可以自豪地说,凡楼是当之无愧的汴京大酒楼!
凡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压力最大的人,不是赵珺,而是邬敬临。
他原本是太和楼一个小杂役,虽也能上灶炒菜,却只是低微的学徒。跟着赵珺,先是当了烧烤店的厨师,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没成想有一日竟然一跃成为大酒楼的掌勺铛头。
别人可能对他这种运气羡慕不已,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诚惶诚恐。
原先在烧烤店,生意不大,伙计不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掌柜的让他掌管一个大酒楼的后厨,将近二十号人,老的小的,每天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恭恭敬敬地称他为“邬厨”,他的内心就感到十分焦虑。
我真的能干好吗?我真的能管理这么多人吗……要不换人吧,万一我做砸了,影响凡楼的生意,耽误掌柜的大事,那就是死一百遍也不能赎罪了。
但是掌柜的一直这么信任我,我若是干不下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他思前想后,左右为难,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翌日,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可把赵珺给吓了一跳。
她关切地说道:“敬临,你是昨儿晚上没睡好吗?要不今天你歇一日?”
近日来凡楼的伙计们忙到飞起,自己怎么能去休息呢,邬敬临摇摇头,“掌柜的,我没事。”
赵珺见他执意如此,也无可奈何。
谁知,今天到底还是出错了。邬敬临没休息好,精神有些恍惚,一道甜菜“红珠豌豆泥”,竟将盐当作糖使。
客人尝了,齁得要死,一口吐了出来,破口大骂:“呸!你们凡楼就是这么个水平?!哪个是做饭的厨子,给我滚出来!竟是连糖和盐不分,还好意思当厨子!”
那位客人气极了,破口大骂,柳兰舟忙上前赔礼道歉,免了饭钱,又赔了许多月华酒,那位客人的气才渐渐地消了,口中还嘟囔着:“我看你们凡楼是徒有其名,店大欺客!”
后厨里众伙计们已经知晓这个事情,也都知道这道“红珠豌豆泥”就是掌勺铛头邬厨所做,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邬敬临。
邬敬临只觉得浑身冰凉,他能感受出,这些眼神里,有不解、有幸灾乐祸、有嘲笑,更多的是质疑,质疑他为何如此年轻,就能位居后厨掌勺铛头一位。
在他们眼里,他不配。
甚至他也觉得自己不配。
他低垂着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他却知道,自己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便如幽魂一般找到赵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掌柜的,我实在担不了主厨的重担,你还是换人吧……”
赵珺一愣,见他面色十分痛苦,柔声道:“若是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看你神色有些疲倦,要不先休息几日。”
“不……掌柜的,今日我一定要说,我真的没这个本事……”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肩头耸动,似是在啜泣。
赵珺一时之间也沉默了。她承认,敬临资质尚浅,担任掌勺一职确是有些勉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这个实力。
她知道,邬敬临一直在努力,他虽沉默寡言,但却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为了苦练刀工,定休日他也不间断地雕萝卜。他读书少,不认得几个字,但他肯学,拜托老卜教他识字,为的就是能看懂古籍上记录的菜谱。
凡楼开张后,他付出的心血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每一道菜都是千锤百炼,考虑到各种因素,试过无数次,这才能定下来。她十分确信,敬临的刀工、烹调、创意,无论哪一点,他都是一流水平,让他担任掌勺,不是她任人唯亲,而是他可担此任!
只不过,他唯独缺少了信心。对于一个成熟的厨师来讲,唯有坚定的信心,才能胜任掌勺铛头一职。
看着邬敬临十分痛苦的样子,赵珺叹了口气,若是掌勺铛头一职对他来说压力过大,那自己便不好勉强。
她正要开口说话,忽听见兰舟喊自己:“掌柜的,太和楼的掌勺铛头蒋厨给你下帖子了。”
“说是要和咱们凡楼一决高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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