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红薯美食节（上）
苍翠珠中，青岚与赵珺在农田里辛勤劳作。日出日落，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滴汗水挥洒在田地上。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将得来不易的辣椒、红薯分别种在农田里，外面虽已是寒冬腊月，但苍翠珠里依旧温暖如春。蕴含着独特灵力，让辣椒和红薯很快就能在此生根、发芽、如雨后春笋般飞快地生长。
赵珺和青岚播种下的红薯，已经收获了第一茬，像小山一般堆积在田地里。连日来辛苦劳作不曾停歇，饶是她是神仙，此时也累得满头大汗，直接倒在了红薯地里，头枕着泥土，眼望着蓝天，傻呵呵地笑。
红薯，是抵御饥荒做好的农作物。小麦生长周期要八个月，稻米要五个月，而红薯仅仅需要两个月，长至拇指大小，就能充作主粮。而且红薯叶还可作为蔬菜食用，是抵御饥荒的绝佳农作物，难怪那日赵珺见到红薯，喜不自胜，哈哈大笑。
沈赋能够将红薯与辣椒带到汴京，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奇迹，就是原本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她闭上眼睛，听微风吹拂稻田之声，心中一片宁静。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因为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了，或许不再是她熟悉的世界，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会倾尽一切来守护。她起身，打起精神来，将红薯秧分扦插苗，继续种在田野之中。
自第一株辣椒与红薯在苍翠珠里生根、发芽，它们就像是希望的种子，在苍翠珠里的农田里迅速地生长。这就是大地的力量，沉默寡言，包容着一切，只要辛勤的耕作，它就给你丰厚的回报，众生万物繁衍生息之本。
为了让红薯更快地生长，赵珺甚至动用了自己的仙力催发着生长，只希望它们生长地快一点，再快一点。
此法虽行之有效，却消耗了赵珺大量的仙力，她原本乌黑的鬓发，在为溪望重新织补心弦之际已成银丝般白发，如今又动用了大量的仙力，她红润、姣好年轻的面容甚至出现了皱纹。红薯在快速生长，而她在迅速地衰老。
这种催生之法对赵珺的仙基大有损伤，但青岚却也无法阻拦，因为他知道，一场关于饥荒的乌云已经笼罩在神州大地，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争分夺秒地进行着。
越来越多的红薯秧子种了下去，俩人手不够，赵珺又把阿彻、兰花、老瓢这些幻化成人形的草木精带到苍翠珠里一起干农活，虽然赵珺也想带其他人进来，却都失败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溪望。他虽非草木精怪，却可以自由地出入苍翠珠，这倒是一件稀罕事，赵珺想来，或许是因他是自己所塑心弦之人，苍翠珠或许将他也认作是主人。
人多力量大，有了阿彻、兰花、老瓢、溪望的帮助，大家干劲热火朝天，很快就所有苍翠珠里所有农田都种上了红薯，而且还在不断开垦新的农田，每一块土地，都孕育着希望。
小小的红薯苗扎根泥土之中，叶生叶落，结果丰收，无数的红薯果实像小山一样堆在苍翠珠里，心中满是喜悦。
赵珺眉间却有忧愁之色，仅仅苍翠珠里种植红薯是远远不够，在饥荒面前就是杯水车薪。最要的是，要将红薯推广给普通人，让普通百姓们自发地去种红薯，这样才可以抵挡饥荒。
只是，这件事该如何去办呢？红薯对于汴京老百姓们是个新奇的事物，该如何劝说，大家不种稻谷，种植红薯呢？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正在独自焦虑之时，溪望走过来，“你常说，遇到问题了大家一起解决。这件事情，大家一起讨论，总能找到好办法的。”
赵珺回过头，看到夕阳之下，金黄色的光芒倾洒在溪望的身上，他挺拔的身躯犹如一把锋利出鞘的宝剑，沉默无言地守护在她的身后。
她点头微笑：“好。”
夜里，凡楼打烊后，大家伙们却围在一起，看着几大箩筐里装着的土疙瘩，都好奇这是何物。
赵珺告诉大家，这土疙瘩名为红薯，根茎、藤叶均可食用，是抵御饥荒的最好的农作物。
“虽然我种植了许多红薯，但这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让汴京的老百姓们接受红薯，并且愿意种植红薯，种的人越多，我们就多一份把握面对饥荒。”赵珺说道。
大家伙听了赵珺这番话，已经呆了，不是因为红薯，而是因为饥荒。他们面上均有震惊之色，汴京会发生饥荒？
这不可能吧……近日来因为南方不安定，粮价涨了许多，但依旧是天南海北的货物一股脑地往汴京运，这怎么可能会发生饥荒？
众人心中都存了几分疑问，可他们抬头，看到赵珺面容虽十分憔悴，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真诚、坚定，好似天空上最闪亮的北斗星，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因为他们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赵珺。
这种信任，不光是柳兰舟、卜至道、邬敬临这些老伙计们，也包括小侯、林四娘、盛姜姜、朴小阳、小胡这些新来的伙计，他们相信赵珺，不是出于她是凡楼大掌柜的权威，而是因为相信她本人，善良、温柔、坚定，这就是赵珺的人格魅力。
柳兰舟看着箩筐里的红薯思忖道：“若是想要老百姓们自发种植红薯，首先得给他们提供秧苗，而且要告诉他们如何种植，有哪些注意事项。”
赵珺点头，“此言极是。我已经打算免费向农户们提供秧苗，至于种植事项我还没想到好方法。”
卜至道说道：“掌柜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把这红薯种植事项汇编成册，散发给农户们。”
林四娘是种过庄稼的，她笑道：“卜先生，庄稼人都不识几个字。你就算写成册子，他们也看不懂。”
朴小阳接话道：“我也不识字，但也种过庄稼，卜先生给我讲一边，我可给他们说。”
大家都笑此法甚好，于是定下老卜将红薯种植方法汇编成册，再由朴小阳等一众跑堂口头讲述。
赵珺抱歉地对卜至道说：“老卜，对不起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当一个教书先生，传教授业，没想到今天却要让你教授这红薯种植。”
卜至道却哈哈大笑：“掌柜的，民以食为天，我能教百姓们种植红薯，抵御饥荒，这是天大的功德，毕竟‘之乎者也’可不能填饱肚子。”
听闻此言，大家都哈哈大笑，卜至道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身上再无酸儒做派，俨然一名大隐隐于市的君子。就连柳兰舟也低头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如何教老百姓们种植的问题解决了，但怎么让老百姓们自愿种红薯是个大问题，凭啥人家不种稻谷而种红薯，也不愿意担这个风险。
邬敬临说道：“自古言，无利不起早。若是想让农家种红薯，得让他们能从中获利。”
众人皆称是，小侯也说道：“若是种红薯能有利可图，便不用咱们吆喝，也会有人要自发地种红薯。”
老瓢也说道：“这其中关窍，得让汴京人爱吃红薯。”
大家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群策群力，讨论得热火朝天，想出了许多办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盛姜姜突然说道：“掌柜的，凡楼的菜单可以增加红薯制作的菜肴，让百姓们都来尝尝这红薯的味道，一定会有不少人接受的！”
赵珺也正有此意，但加入菜单还是太慢了，她眼睛亮亮的，神采飞扬地说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在凡楼举行一次红薯美食节，让汴京城所有的人都来免费品尝红薯！”
汴京城中，茶馆酒肆，青楼瓦子里，有两个帮闲老赵和老王喝着最便宜的浊酒，闲话半夜，就是不肯回家。
老赵神秘兮兮地说道：“喂，你听说了吗？明日凡楼三天要举行什么劳什子红薯美食节，三日里提供的菜肴随便吃、不要钱。”
老王吃了一惊：“啥？随便吃，不要钱？是潘楼大街的那家凡楼吗？你不是诓我吧。”
老赵冷笑一声：“我若是诓你，这个月的酒钱都算在我头上。你瞅瞅，汴河小报上就是这么写的。”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油乎乎的纸张，正是最新一起的汴河小报，只见白纸黑字上面写到：“腊月初一到腊月初三，凡楼将举办红薯美食节，汴京百姓均可到场随意享用红薯制作的美食，注：本次美食节不收钱。”
老王呲溜一下就往外跑，老赵急忙喊道：“老王，你干啥去？明日才是腊月初一呢。”
老王头也不回地喊道：“你个夯货，有这等好事，人肯定多，去晚了轮到你时早就没了，还不快去！”
老赵一拍脑袋，“老王，你等等我！”
店小二见二人一溜烟跑了，骂道：“他娘的，你们两个还没付酒钱！”
凡楼要举办红薯美食节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日的功夫，立刻就传遍了大半个汴京城。虽众人不知那红薯究竟为何物，但听到一等一的大酒楼不要钱免费吃，便撒丫子直冲过去，有这等好事，不去者就是傻子。
其中最多者，是穷苦的老百姓，如今已经进入腊月，不仅要买炭火，还要添冬衣，且粮价比往年又贵了半吊钱，生活更加拮据，听闻凡楼要举办不要钱的美食节，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管他什么红薯白薯黑薯。
因而，他们得了消息，天还未亮，便黑压压地挤在凡楼门口，静待着凡楼开门。
其他酒楼食肆也得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觉得凡楼疯了，竟让放出大话要随便吃，不要钱，难不成这凡楼不开酒楼，改为发放粥棚的大善人？
尤其以太和楼和会仙楼一众酒楼大掌柜，均是不相信凡楼会这样干。李行首听闻这个消息，他却一下子抓到了事情的关键点，红薯是何物？
李行首心中暗想，凡楼此举，其意不在于免费吃，而是在于推广红薯！此举看似荒唐，但若是老百姓们接受了红薯，若仅有凡楼一家贩卖红薯，这背后可是源源不断的生意。
他眉头一皱，难不成，赵珺那个小姑娘打的是这个主意。
就当众人纷纷揣测凡楼想要做什么时，凡楼门前已经黑压压地堵了许多人，寒风之中，大眼瞪小眼，生怕这等天下掉馅饼之事是假的。
天色熹微，众人饿了半宿的肚子，早已饥饿难耐，他们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这时，凡楼的门打开了，一个姑娘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大家久等了，凡楼红薯美食节，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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