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想你
付宇到达左标迟的家中才刚过6点,他胸前别着左婉清给大红花,上面写着伴郎两个字。
付宇跟着左婉清和付家铭走进左标迟的卧室,就看见摄影师正扛着摄影机拍被化妆师围住的左标迟。
他和左标迟严格意义上来讲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再往后就没见过面了,就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两人这么生疏,居然还能被叫来当伴郎,付宇带着嘲讽的表情站在卧室门口。
付家铭和左婉清上前和左标迟攀谈起来,左婉清从包里拿出一个被塞得快要涨开的红包,笑脸盈盈地说:“迟迟,姑姑姑父给你的红包,新婚快乐。”
“谢谢姑姑姑父,小宇没来吗?”
付宇就站在门口,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抬腿走进卧室,对着左标迟提了提僵硬的嘴角:“新婚快乐,哥。”
左标迟对付宇露出灿烂的微笑,看得出来他很幸福,今天的新娘子想必也是他心心念念好久的心上人。
“小宇,好久不见,长这么高了。”
付宇望着左标迟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他眉心的褶皱抚平,戾气消散。
他承认他把对左婉清的情绪带到左标迟身上了,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小气,人大喜的日子,他在这里板着一张脸像什么样子。
付宇走上前,一手搭在左标迟的肩膀上,对着左标迟微微笑了笑:“好久不见。”
旁边的年轻摄影师瞧两兄弟之间的氛围好,再加上付宇长得眉清目秀,提议说:“伴郎可以对着镜头说些祝福语哦,到时候视频剪好了我们会发你一份。”
左婉清听闻连忙说好,推着付宇跟着摄影师去卧室角落拍了一段。
等左标迟完妆后,他们家其他的亲戚才赶过来,就是这个时候付宇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公外婆。
他们很矮,皮肤常年被紫外线毒晒脸上长满了色斑,佝偻着背,眼神里有胆怯也有欣喜。
他们从没见过付宇,掠过付宇的时候甚至没看他一眼,他们直奔左标迟的卧室,握着他的手,然后从破旧不堪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迟迟有出息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
别提付宇了,就连付家铭都不曾见过岳父岳母,当初左婉清嫁给他的时候和自己谎称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如今撕破脸皮,左婉清也没必要装了。
左婉清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踏在瓷砖上,缓缓地走到两位穿着朴素的老人面前:“爸妈。”
两位老人缓缓转头,付宇倚在门边,他们在看到左婉清的那一刻眼底里闪烁的泪花生生落入付宇的眼眸。
左母的手颤抖着想要去抚摸左婉清的脸,但左婉清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硬是不弯一次腰,只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的生父生母,像是在看肮脏的蝼蚁。
付宇觉得呼吸困难,待在这个空间让他压抑烦闷,他收回视线走出房门,到阳台上抽烟。
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奇妙,明明脆弱到一句话就能割舍却好像又强韧到怎么都扯不断。
付宇手间捏着烟,突然想到洛亦给他们的新家制定的三条规则,其中有一条就是禁止吸烟人群入内。
自从洛亦不让他抽烟后,付宇就很少抽了,本来也没什么瘾,戒起来挺容易的。但今天一进门就有各种不认识的长辈给他散烟,他也就接下了,没想到还真能用来疏解他的烦闷。
他看着手指尖的点点星火,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起有一次洛亦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后,硬是生了一个星期的闷气,说要和他绝交一个星期,让他别来找她了。
付宇能怎么办,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明明每天上课都烦得要死,但还是雷打不动地等在洛亦的宿舍楼下,陪她去图书馆,陪她压马路就差没陪她上厕所了。
也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洛亦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在付宇这么死缠烂打的攻势下,洛亦就顺阶而下了。
小吵怡情,大吵伤情,这道理洛亦还是懂的。
付宇就这么想着,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于是他就掏出手机给洛亦打了个电话。付宇其实猜到了洛亦不会接,她这个懒虫肯定还在睡觉,但他当时就想听听洛亦的声音,也就真这么干了。
客厅里陆续有大人在商量一会儿接亲时的注意事项,还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付宇也就一直待在阳台没出去坏别人家的兴致。
等新郎家要出发时,他才从阳台走出来,跟着左标迟上了同一辆车。
“小宇,你有女朋友了吗?”
付宇坐在后座,手肘撑在车窗边沿抵着脸侧吹风,闻声低笑了下,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温柔。
“有了。”
“也是庆余的?”
“嗯。”
“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
“那敢情好啊,你们好好过,争取毕业就结婚。”
付宇眸子更柔了,声音也跟着轻了起来,“看她,她想嫁我就娶。”
按照结婚的习俗,新郎家到新娘家之后是要被堵的,左标迟就被堵在大门口。
新娘的朋友一左一右,嘴里说着吉祥话:“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
说完还不忘双手一摊,“红包拿来。”
左标迟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也没和两个姑娘掰扯,直接就拿了两个大红包塞在她们手上,被他妈好一顿训:“哪有一上来就给大红包的,冤大头。”
左标迟倒是浑不在意,颇有当一把散财童子的架势,来到新娘的房门前又被堵住了。这下可不只是给红包这么简单了,还要求左标迟唱出10句带爱的歌词。
左标迟老实人一个,平常又不爱听歌,抓耳挠腮地都只想到一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引得旁人哄笑不止。
他的好哥们纷纷帮他献计,拿着手机帮他搜,付宇不上去凑热闹,他只站在人群边缘看着他们闹腾,但心里也是高兴的。
才刚想出8句歌词,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许是新娘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招呼伴娘出来传话:“好了,放他进去吧。”
付宇听这伴娘的声音有点耳熟,但她的身子被一群大老爷们围了个严实,付宇也没多想。
等进了新娘的房间,付宇心底的猜疑才落实,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陆菲菲越过人群走到付宇的身旁,“你是伴郎?”
“嗯。”
“你和我姐夫什么关系?”
“表兄弟。”
“真凑巧,新娘是我亲姐姐。”
“嗯。”
付宇明摆着不想搭理她,眼神一直落在焦头烂额找新娘鞋子的左标迟身上,陆菲菲是伴娘也不好消失太久,她识趣地说了一声待会儿见就回到新娘身边去了。
左标迟废了大劲才找到藏在电视机背后的鞋子,小心翼翼地握着新娘的脚腕帮她穿上,然后在一阵“亲一个亲一个”的起哄中在新娘的嘴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他们的表情无疑是幸福的,是激动着将要和心上人喜结连理的悸动。
去酒店的路上,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是要坐同一辆车的,陆菲菲和付宇坐在后座。
路上陆菲菲一直和付宇搭话:“你什么时候放假的?”
“昨天。”
“那还挺巧的,正好赶上今天的婚礼。”
左标迟和陆玲玲见后座两人聊起来,就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陆菲菲点点头,脸上笑得灿烂:“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陆玲玲从后视镜看了付宇一眼,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就是菲菲以前的小男朋友吧,我见过你的照片。”
左标迟闻言也一愣,带着暧昧打趣的语气说:“小宇,还有这事儿?”
来的路上付宇和他提起女朋友也是庆余的,也是高中同学,这么一联想也不怪左标迟能想岔。
两人的关系被点破,付宇的烦躁劲又上来了,干脆闭着眼睛靠着后座假寐。
陆菲菲倒是一脸娇羞,还欲拒还迎地说:“哎呀,都过去了,别提了。”
“那你们现在?”
“还没认真聊过,应该”
“不用聊,我有女朋友,小姑娘醋劲大,被她知道我又该哄她了。”
陆菲菲的笑僵在脸上,似是没想到付宇会这般不给她面子,直接在车上说破她的心思。
陆玲玲和陆菲菲是亲姐妹,怎么会感受不到陆菲菲对付宇还余情未了,但现在显然不适合把话题再进行下去。
车内的氛围凝固了一瞬,刚才一个劲侃侃而谈的陆菲菲现在也吃瘪在一旁不说话。
陆玲玲见状话锋一转,朝左标迟问:“还有多久到?”
“大概十几分钟吧,怎么?饿了?”
“没,只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左标迟安慰着陆玲玲,右手落在陆玲玲的小腹上,“别吓着小宝宝了。”
付宇这才注意到陆玲玲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们的手交叠着放在陆玲玲的肚子上,两人对视一笑。
到酒店已经十二点了,陆菲菲提着陆玲玲的婚纱后摆进场,主持人领着新郎和新娘到一旁的房间里最后确认一遍流程。
陆菲菲和付宇在门外等,陆菲菲偷看了付宇几眼,抿了抿嘴,轻轻启唇:“付”
就是这个时候,付宇的电话响了,付宇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嘴角就弯了起来。
他神情瞬变,把手机贴到耳旁,带着点挑逗的语气:“终于醒了?”
洛亦刚起床,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啦?有事?”
付宇能听到电话那头的水声,他想起每个周末洛亦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睡衣会被她睡得东倒西歪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颈。
也是像这样,洛亦睡眼朦胧地站在镜子前刷牙,付宇就会拿着锅铲站在厕所门口问她:“今天想挑战吃辣吗?”
洛亦脑子昏昏乎乎的,大脑宕机总要慢吞吞地思考好一阵,付宇就会趁这个时候,手顽劣地从她的领口探进去,洛亦被捏地一激灵就会立马清醒过来,炸毛着打他。
“没事,就是想你了。”
“那确实不是什么事。”
付宇笑出声,问她下午准备吃什么,洛亦软绵绵地说点外卖,因为甜甜想吃肯德基。
“甜甜又来了?”
“嗯,她每个假期都会待上好几个星期,她那不靠谱的爸妈总嫌她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
“那你以后呢?”
洛亦漱了漱口,把手机放在一旁点了扬声器,双手捧着水往脸上扬。
“嗯?什么?”
“你以后会是靠谱的妈妈吗?”
洛亦闭着眼睛抽了一张洗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我以后不生孩子。”
付宇没想过她会这么回答,语调里的不正劲都没了,认真地问:“为什么?”
“我怕疼,想到生小孩我就怕得发抖。”
付宇原本以为她会说她不喜欢小孩或者是她没精力带小孩之类的,没想到她只是单纯的怕疼。
“好,那就不生。”
“我生不生是我的事,你这个语气好像我要得到你同意一样。”
付宇被气到无语,冷笑了一声:“要不然你想和谁生?”
“我不生。”
付宇刚想说行,你说了算,就听见那头传来骂声:“洛亦,刚刚就在厕所说什么生不生的,生什么?你赶紧给我出来吃饭,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气!”
洛亦被章华的怒吼吓得一激灵,忙把免提给关了,应和说:“马上出来,一分钟。”
然后重新把手机贴到耳边:“付宇,不说了,我妈要生气了。”
“我听到了,去吧。”
付宇挂了电话,但神情里的温柔却还没有消散,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陆菲菲就完完全全看见了付宇对另一个女人的耐心和宠爱。
虽说她以前和付宇在一起时,付宇也对她很好,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闹他在哄,两人真正交心的时刻少之又少。现在回过头来看,陆菲菲才明白,付宇从来都没有变过,他还是那么温柔至极,但那份温柔已经不属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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