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麒麟五
那栖梧靠着那塌边上的敞开的窗,那是京坤特意将卧榻移到窗边,听那夜来风雨,雨水沿着琉璃瓦滴落的声音。
却见那窗外不远处那玉树如同伞盖一般,那一树玉树叶子异常繁茂,大片的金叶凋零在玉砖上,而那一树金灿,随风缓缓摇曳。
他瘦长的身子轻轻靠着窗边,宽大的金线黑袍铺在半卧的竹编榻上,整个人显得慵懒又从容。
在那黑袍里,露出的皮肤如白瓷一般发光。
京坤神色焦急的转身,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京坤走进房,黑靴踏上木板发出沉重的脚步声。案桌上的白瓷红梅,玉笔砚台,被那急促脚步微微一震。
他重重的掀开帘子,一张英俊而薄怒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两个人,一站一卧,一紧张一淡定,微微僵持着。
京坤按下心跳,责备而焦急的语气问道。
“你来做什么?”
听着那质问,那栖梧微微斜头,微微浅笑,明眸如水光般潋滟。凝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俏生生的声音回道。
“自然是来找你啊!”
京坤冷冷反问道。
“找我?”
栖梧淡淡的看着那男人眸色深重,一脸谨慎的提防他。但是面上灿烂如花的笑意未减,仿佛心中已经预料到他的反应会是如此。
栖梧缓缓起身,头微微左右摆了摆,甩开碍在脸颊两边的长发,那白瓷般的脚便踏在浅棕色的地板上。
栖梧缓缓而至,京坤惶恐的退后几步,但是那风情万种的人,便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搭在他宽厚而紧绷的肩膀上。
栖梧对着京坤浅浅一笑,却见那人急促的抬头看向天花板。
栖梧看那粗犷男人情态窘迫,笑意更浓,纤长的手对着他乌青高昂的下巴,不顾那上面扎手的胡渣,左一下右一下的扫着。嘴里嬉笑的声音婉转动听。
“怎么着?是怕了你们长老知道你一个正派大弟子和我一个魔道相交,责罚与你?明明之前在幻境里面那么主动呢?怎么几天不见,那么生疏?”
后面几句,却带了委屈的语调。
两人亲昵的姿态,华灯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合到一起。
栖梧抬眸望去,却见那人不言语,脸红扑扑的,也垂眸不看他。
栖梧不安分的小手转移了阵地,转向那个不断吞咽凸起的喉结。
那苍白的手刚一触上那蜜色的喉颈,底下那人如被电触到一般。
那人急的马上甩栖梧搭上的两只手,慌一般的转身,只留给他一个高大的背影,手不断的擦拭着脸上什么东西。
栖梧缓缓皱眉,看那宽厚高大的背影那么剧烈的喘着。
心里莫名其妙,知道会生气,但不用那么气吧,是不是玩不起。
“怎么了?”
那人气急败坏粗着嗓音,怒斥道。
“你有事说事,别靠那么近!”
那笑容灿烂的脸等了许久不见反应,又看那人脸色越来越阴沉,栖梧神色一倦,又觉得莫名其妙。
既然如此反感!他不装了行了吧。
于是他言简意赅的直接说出来意。
“你可想让你曲师叔彻底掌控潋华剑宗,不再受别人牵制。”
京坤眼神一亮,疑问道。
“你有办法?”
栖梧得意的挑起嘴角,脸上笑意很浓。
“自然是有的。”
京坤看那笑吟吟的脸,缓下心神。
“代价是?”
栖梧嘴角上扬,挑过正常的弧度,笑容忽然间阴森可怖。
“你有一个师妹,美丽动人啊。”
京坤面上惊讶道。
“你说谁?肖瑶光?”
栖梧微微点头,眼里满是狡黠。
京坤眼里疑惑看着他。
“你找她干嘛?”
栖梧淡然道。
“逢年过节的,要去给别人送礼啊。”
京坤面色一皱,为难道。
“你这,是要我卖了我同门师妹啊?”
栖梧淡淡一笑,缓缓道。
“你只要把她约出来,然后取走她脖子的项链,那就好了,你要让她不设防备。那我就可以将她带走了,我先给你点定金吧。”
说着打开了门,心虚的藤维也站在门后,红了脸。
京坤小步走到门边,看着质疑的看向他的滕维也眉头微皱。
栖梧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氛围,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角挑起。手心一道灵光,那少年一直藏着的蛋便抓到手中。
藤维也看一直护着的蛋被一阵吸力带走,心神一震,正要上前抢回,却见京坤按住了他的手。
只见栖梧一道灵光注入,那蛋淡淡发出光芒,透过灵光可见蛋壳里的睡着的灵兽。光芒之下,里面安睡的麒麟苏醒,开始活动四肢。
藤维也目瞪口呆。
“你竟然能催化它的出生?!”
之后,蛋壳缓缓碎裂,一道灵光强烈的从院中溢出。
麒麟降世!
今夜,明月高悬,望月亭上,遍地荡漾着月华光泽,这脚底的玉石莹润通透。
一个身穿粉色仙裙的女修,翩然而至。看着那亭边等待的高大背影,嘴角撇了撇,脸上任旧不悦。
亭边的男人回了头,月光下,那张脸显得更加英俊不凡。
崖风吹起他们的衣裙乌发,两个人在月光下会面,一切都显得那么唯美。
女修表情很快恢复原本的娇纵不耐,束起手来,一脸不屑的转头看向别处。
“师兄找我何事?”
那男人神色严肃,低着头,脸下一片阴影。眼光像锁定猎物的花豹一般锐利。他缓缓的朝着美貌女修走近,衣裳嗦嗦作响。
女修见男子不说话,瞥了一眼,有些慌张。
“你要干嘛?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脖子上的项链感知到主人的想法,一层黄光微微释放,罩住了她。
男子顿时停下了脚步。
貌美的女修见状,脸上得意更重。
“你要想我赔礼道歉呢?我还能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不针对你,不然呢。有你们好果子吃。”
男人眼里放出冷光,嘴角轻微一挑,阴沉的脸上多了些坏意,月光照拂下,显得很是邪魅。
他自顾自的脱起了衣物,不一会,就是光着的上半身,月光如水打在那健壮的体格上,微微反着光。
女修见状,立刻羞红了脸,弱小无力抱紧了自己的肩膀。那光着上半身的放浪男子缓缓走近,那专属男儿的气息铺天盖地的靠近,可她到底没有跑掉,她出声警告道。
“之后你可得向我爹提亲,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只宽厚的手,微微搭上了女修的脖子,一瞬间,她脸红不已。
可是之后便就只是颈边项链被大力一扯,那符咒脱落。
她身子一震,猛的睁开双眼。眼前已经不见那男子踪影,脖子上的护身符已经被拿去。愤然转身一看,三个人影站在她对面。
她刚想出口大骂,两个蓝蝶在她眼前飞舞,金粉散落。她瞬间不能动弹,不能开口说话。
京坤边穿衣服边说道。
“好了,人你带走吧,把报酬给我。”
女修身子一震,怔愣的瞪着他们。
栖梧满脸狞笑,默默抚着那动弹不得如雕塑一般的人的脸。那唇红齿白,那柔美花钿,都是用修真界最好的品质。
栖梧觉得手指一阵黏腻,颇有些嫌弃。
但是他眼角稍眯,那曾经满脸骄横,拿着鞭子抽自己的女修,已经在自己手里。自己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或者剁几根手指听她嚎叫,都是可以的。风水轮流转啊。
栖梧一脸阴狠的望着肖瑶光,冷冷笑道。
“不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天枢阁是分配功法,藏书阅卷的地方。天枢阁远远望去灯火通明,塔身消瘦挺拔,直穿云霄。塔里最顶端,窗纸望去,两个人灯下对饮,谈话声此起彼伏,两个人都带了醉意。
“你真要护着你那女儿啊?那曲寒川不是好惹的,他手底那三个少年可是天资绝佳,曲寒川本人修为也是节节窜高。不说宗主出关,为他徒儿师弟出气。就说曲寒川来日突破合体期,有你好果子吃。”
这声音,是看守天枢阁的出窍后期长老吕金盏。
“没事的,他们暂时不敢动我。宗主,等他出关再说,怕什么。”
说着这人又喝了杯酒,正是那肖瑶光的父亲,肖容。
吕金盏啧了声。
“怎么不明白,他们是来日的希望,过个百年,他手下的几个全部元婴了,还不来找你报仇,就算你换宗门,他们也是记得的。那大弟子你没看到啊,那架势,过个几百年,你就打不过了。”
肖容浅酌一口,摆摆手道。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
吕金盏愣了下,疑惑道。
“又不是你的女儿,你那么上心干什么。”
肖容冷哼一声。
“要不是她大着肚子,那男人又不要她娶了别人,我能娶到那红婵?”
吕金盏默然不语,忽道。
“帮人养孩子,还宠成这样,你何必。”
肖容冷笑道。
“哎,你不懂。我亲生的,我不会不严苛教她符咒?我会不把她培养成厉害的符师?我就是要宠着那杂种,宠得她无法无天,宠的她到处闯祸,直到惹到不能惹的人为止。”
吕金盏微微一滞,随即解气的哈哈大笑。
“我就说嘛,帮人养孩子不像你啊。你这样说,就像你的风格了。只是,那红婵不管着?”
肖容得意洋洋道。
“红婵,她懂什么,只觉得我当别人的孩子当个宝。不知道觉得我多好呢,只觉得孩子不听话。”
吕金盏又和他碰了一杯,满是坏笑道。
“这些年,我看着你管着她,我还看不下去。原来你还一箭双雕,又解决了那杂种,又哄了你红婵。厉害,走一个。不过你为什么把天阶符咒给她啊,我当时还看不下眼呢。”
肖容笑吟吟的敬酒,不动声色道。
“我这是筛选一下来动她的人,她仗着这个,会惹很多了不得的人。但是能破掉那个符的人,都有本事让她不动声色永远消失。”
吕金盏笑意更浓,反复对那个阴谋异常沉浸其中。
“那这次呢?你觉得你心愿要达成了吗?”
肖容沉疑片刻,随即释放出一个淡然的笑。酒气上浮,脸色有点红。
“你等着看,那大弟子不是省油的灯。别看他看上去没心没肺的,都是装的。他绝对不简单,说不定几天,那杂种就会失踪,然后再找不到了。到时候红婵一哭,我再去哄着让她生一个我的,我自己的。”
说着,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人扑在桌面上,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得意。
吕金盏劝道。
“别难过了,也快过去了。”
肖容微胖的身子瘫在桌子上,醉了一般,嘴里喃喃道。
“为什么啊,我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孩子老婆都是别人不要的。哪怕我对她那么好,她还是想着那个丢掉他的男人。”
说着又忽然直起身子,脸上坚定的说。
“我和你说,我一定会让那杂种死,一定会让那红婵生个我的种。”
吕金盏急忙扶起。
“你喝醉了,今晚睡我这,等下你嘴里没个把门的,让红婵知道。”
肖容脑子一轰,忽然清醒之后脸上出现懊悔神色。
他们没看到的地方,美丽幽蓝的蝴蝶在华灯之上停着。
栖梧使着隐去气息的法咒按着肖瑶光,在窗边听。那肖瑶光的脸色被那窗里透出来的话,吓得面无血色。
随后,栖梧押着她走了回去,使了个结界内消音的术法。
栖梧抚着那满是苍白,满脸泪痕的脸,看着她痛苦,心里一阵舒适,笑的千娇百媚,眼神发亮灿如金河。随即让她开口说话。
肖瑶光哭的妆容都花了。
栖梧笑着说。
“你爹叫你杂种,你怎么看啊。”
肖瑶光哭的更凄厉,满是惊震和不可置信,犹是死前挣扎道。
“你说谎,你骗我的,我爹那么宠我,你胡说。”
栖梧装作委屈的神态,用上婉转动听的声音说道。
“哪有?你不看看,女肖父容,你和那父亲,有半点相像吗?你刚才都是听到的是不是?”
听着,那女修形同木偶般呆滞,安静的流着泪。嘴里喃喃道。
“怎么会呢?他宠我是要我死?他一直想要我死?为什么呢?”
栖梧听着那如同仙乐的叫喊,脸上一阵享受,但是这一切还早的很,他凝望那女修笑道。
“你知道,我要把你送去哪里吗?”
肖瑶光哭泣动作一滞,身体忽然开始发冷,害怕的看向又要摸着她脸的人,他每摸过一个地方,鸡皮疙瘩就起来,寒毛整个竖起。她发着抖问。
“哪里?”
栖梧笑的如同三月明媚春光,红唇一搭一合,那么样温柔的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那样惊悚。
“我呀,想把你送给合欢宗的妖乐老祖。他最喜欢你这种貌美女修了,可惜那些女修不禁用,死了一批又一批。其实他也还好啊。只是喜欢叫上一群朋友来享用她们而已,有时候还拿灵兽,用兽形和女修交合取乐而已。”
肖瑶光死死瞪着他,眼里过于惊震,瞪的和死鱼眼一样,惶恐到要随时猝死一样。
听到这话,身边的两个高大的男子也是脸色一变。
栖梧犹是嫌她绝望不够美味,抓着她的头,转到京坤那方向,让她注视着那个男人,让她好好看看,她心爱的男人会怎么对待她的死亡。
“被自己的心上人合谋害着是什么感受啊?你就快要被送去伺候灵兽了,不对你那师兄说句什么呢?”
京坤脸色变了变,但转瞬满是朝气阳光,毫不愧疚,毫不惊慌的和肖瑶光栖梧对上。
肖瑶光满脸泪痕,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放开嗓子求救道。
“师兄,救命,我错了,救命!师兄,救救我!”
两边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
栖梧满意的看着那无动于衷的京坤,满脸狰狞笑意,眼睛凶狠,如同地狱里对着火焰舞蹈的魔鬼,他紧捏着肖瑶光的下巴,张狂兴奋的对他说。
“看来你叫不够大声啊,你师兄听不到啊。大声点。”
肖瑶光心里一惊,越发卖力的嘶嚎,最后嗓子慢慢哑掉也没有放弃,凄厉的喊道。
“师兄,救我!求你,救我!”
京坤依旧毫无破绽的笑着。
这一场折磨两个人的游戏,持续了很久,女修在这场被当做玩物的游戏里,渐渐失力,渐渐失声,缓缓的躺在地上。风缓缓吹过她的碎发,那脸上一片泪痕打湿了妆容,如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她先前最爱整洁,最爱美丽,如今妆容糊成了丑八怪,衣服沾满了尘土。却不管不顾,只是求救着。原来人在死亡面前,可以放下所有原则。
而那个男人,依旧面上没有一丝怜悯。
最后,栖梧心满意足的扛着肖瑶光走了,临走丢给京坤一个锦囊,作为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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