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嵇克染？你怎么在这？”少女见到庙里多出一匹马已经很奇怪了，记得白天离开前是没有的，又见嵇克染从屋内走出来就更惊讶了，瞪着大眼问道。
这也是嵇克染想问的，“我想去找武林盟主玉山派邱掌门证实一件事，途经此地，没想到又遇见姑娘你，那姑娘为什么在这？”
“我一直往南走就到这儿啦。”少女的答话还是这么直白。
嵇克染暗自琢磨，以为她这么说就是刚到这儿，也是，她虽武功高强，可是两条腿走路也不可能比他骑马快，看来孙家的命案与她无关。
“原来姑娘与我同路，那不如……”嵇克染正想说去玉山派也是往南可一道走却被打断了。
“你有吃的吗？”
嵇克染一怔，噗嗤笑了出来，这姑娘见到他怎么总是饿。随即领她进屋，从行囊里拿出两个饼给她烤了起来。
“给。”嵇克染把饼递给少女，怕她噎着，就把水壶拿在手里给她备着。
少女吃完两个热乎乎香喷喷的饼，又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小半壶，盯着嵇克染道：“遇到你真是太好了，都不用挨饿。”
嵇克染笑笑：“两个饼而已，比起你对我的恩情又算什么呢，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吃更好的。”
少女摆摆手：“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得继续往南走。”
“其实我也要往南，不如你我一块走吧，也好让我报恩，多照顾照顾你。”嵇克染道。
少女有些心动，这一路她又要赶路又要办事，体力消耗太快，根本没精力打猎，老是饿肚子，可是一遇到嵇克染就能大吃特吃一顿，这感觉真是太好了。正犹豫呢，嵇克染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把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一块走。”说罢让少女躺在他铺好的草堆上，自己就靠在佛像底下睡了。
少女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照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甜甜的暖暖的，裹紧斗篷朝嵇克染甜甜一笑：“好啊，一起走。”说完也闭上眼睡了，没有瞧见嵇克染唇角勾起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嵇克染带着少女进武平镇用早饭，知道少女饭量大，他几乎把早餐摊的点心全点了一遍，隔壁桌的小孩都快羡慕哭了。
见少女美滋滋的吃着早饭，嵇克染竟有种做老父亲的感觉，看着她吃自己也饱了，胡乱垫了个肉饼，对少女说：“你先吃，我去买点干粮一会儿路上吃。”少女嘴里忙着，嗯嗯啊啊的应了。
嵇克染买了些饼子肉干，见有成衣铺就给少女买了两身，买好出来瞧见官府正在张贴告示，便去看了看。原来是昨天孙氏布坊的命案，官府里倒是有见多识广的，已查出是江湖仇杀，凶手是一剑将其毙命，因孙仁身份不明无从查证，所以张贴告示征集线索，不过江湖人的身份哪有轻易暴露的，此类仇杀大多查不出个所以然，官府也就是做做样子，让百姓知道此案是针对性的，并非什么杀人魔滥杀无辜。
回到早餐摊，听见有食客在议论：“听说了吗？那老孙头原来是个江湖败类，惹了祸隐居在咱们镇上，这不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还是让仇家找上门给杀了。”
“嗨哟，你可别提了，昨儿个我也去看了，那院里满地的血啊，太渗人了！”
“这老孙头可真是看不出啊，那么老实巴交一人，以前居然是混江湖的。”
“听说被人拿走了一把剑，唉你说，他家里一直藏着把剑，平时会不会出去杀过人啊？”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老舅家村里的确有人死于非命，怕不是老孙头干的吧，所以才被仇家发现找上门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孙仁的死编排的明明白白，都可以直接去茶馆里说书了，少女听了撇撇嘴，不耐烦的说道：“我可没去过你老舅的村里，就是看见他练剑就找到了。”
众人一头雾水，转头看向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见是个生面孔不由得心内一紧，有人从刚才就注意到她了，一桌子早点全被这姑娘吃没了，和她一起的小伙子就吃了个肉饼，可这姑娘年岁尚小，又长得瘦弱，就算饭量大了些，可也实在看不出别的过人之处，那老孙头可比她高一头呢，怎么也不像能一剑把老孙头杀了的样子啊。
“小姑娘话可不要乱讲啊，被官差听到可是要抓进去审问的。”摊位老板是个好心的，忍不住提醒道。
“我才没有乱说话呢，我是……”
“小妹！吃饱了没有？”嵇克染听到她刚才所言，心头突地一跳，怕她再说出什么赶紧出言制止。
少女一脸酒足饭饱的憨憨模样，朝他乖乖点点头：“饱了。”
嵇克染付了账又冲周围人抱歉的笑笑，小声说道：“我小妹脑子不好，诸位莫见怪。”
众人本就不太相信，听嵇克染所言再看看少女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也就不再奇怪，继续闲聊，这回说的却是关于嵇克染。
“唉，翠微山庄听过没有？”
“这怎么没听过，前两年有大盗在咱们这横行，官府根本不顶用，还是嵇庄主派人来解决的呢。”
发问的人叹了口气，面有哀色的说：“是啊，翠微山庄常行侠义之事，只可惜被人一夜之间灭门了。”
“啊？怎会如此？我听说那山庄里武功高强的人可不少呢。”
“唉！听说是厉害的人都突染恶疾死了，剩下几个小的，能顶什么用，来了一伙强盗就被灭了。”
“哎哟，好人不长命啊，不过这些江湖人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今天这个死明天那个死，也是寻常事。”
嵇克染听得难受，呆立在原地不动，少女察觉了过来牵起他的手，“别听了，走吧。”
“嗯。”嵇克染应了声，让她骑马自己在下面牵着带她走出了武平镇，继续向南。
行至一条小河边，两人停下休息，嵇克染看着少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想问什么吗？”少女问道。
“我问了你会答吗？”嵇克染也问。
“你先问。”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在点心摊的时候吗？”
“对，你说看见他练剑就找到了。”
“就这个意思啊，我来武平找孙人煜，正巧听见有人练剑，我见他家门口的牌匾有个孙字，就想去问问碰碰运气，结果翻到墙头看见他练的是无双剑，这练的也太差了，我就提点了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要杀我，我问他是不是孙人煜，他反问我你怎么知道，哈哈，这人怎么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所以我就把他杀了。”少女对嵇克染竟不设防，答了个干净。
嵇克染倒吸一口冷气，剑圣大弟子孙人煜，当初也算小有名气，居然被她一剑杀了，还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他不自觉的把目光撇向少女背后，那柄看似不起眼用破布包裹的长兵器，那就是杀死孙人煜的剑吗？
少女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剑，“没错，就是用这把剑杀的，不过你别想看，老不死的说了，不让别人瞎看。”
又是老不死的，她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她为何要杀剑圣徒弟？她为何能提点孙人煜无双剑，那可是剑圣独创的成名剑法，除剑圣一脉无人可以练就，难道她是剑圣传人？不对，看她的年纪，她出生时剑圣已经死了，不可能教她，难道是庞续？听闻三名弟子中庞续最得剑圣看重，无双剑已练至第六重，远胜于两位师兄，可庞续又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师兄？
“喂，你一个人在瞎想什么呢？”少女忍不住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你为什么要杀孙人煜？”嵇克染直接问道
“他不是好人。”少女也直接答。
“你怎么知道，又是老不死的说的？”
“对。”
“那万一老不死的说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呗，反正我只是要完成老不死的给我的任务。”
嵇克染莫名有些恼怒，她背后之人自己不出手，却教她单枪匹马出来杀人，杀的还是剑圣之徒，这事估计马上就会在江湖宣扬开，那人就不想想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要如何面对江湖人吗？
“可你不是说昨天才到的武平吗？”嵇克染又问。
“对啊，昨天到的。”少女一脸本来就是的答道。
“昨天什么时候？”
“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吧。”
“那你一整个白天都去哪了？对了，孙人煜的剑呢？”
“唉？嵇克染你好聪明啊，你怎么知道我把他剑拿走了？”少女惊奇的睁大双眸，两眼放光的盯着嵇克染，嬉皮笑脸的反问。
嵇克染被噎的无语反驳，抬手扶额，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你藏哪了？”
“我不告诉你。”
嵇克染也是被噎得没脾气了，说道：“你可知那是个大麻烦，若被人发现，知道你与剑圣之徒的死有关，就会有很多人打着伸张正义的名号来追杀你。”
“追就追呗，我应该打得过。”少女很无所谓的说道，但瞧嵇克染一脸有气没地方出的模样，便出言宽慰他：“所以我昨天才会犹豫要不要和你一起走嘛，是你非要跟的，那如果真被人发现，你就假装和我反目，也和那些人一样要杀我就行啦，我不会拆穿你的。”
嵇克染这次是真被气到了，忍不住对她凶起来：“在你眼里嵇某是这种人？若你有难，我即便是死也会护你的！”
少女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帮她，怯怯的拉拉他的衣袖说：“你怎么还生气了，你知道的我功夫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嵇克染被她一哄，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是啊人家功夫什么水平，自己又是什么水平，哪轮得到他替人家操心。他慢慢静下心来，对着少女嘱咐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明白了吗？”
少女见他不再生气，忙答应下来，点头如捣蒜。
嵇克染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奇怪想法，便问她：“你为何对我没有防备？什么都与我说，你可知江湖险恶，万一我是坏人，会对你不利怎么办？”他心里期待着一个答案，连心跳都开始变快。
少女天真无邪的看着他，认真答道：“你不会的，你替我挡过暗器，还教我吃面，给我烤饼，你就是好人！”还有一点她没说，因为老不死的说了，遇到翠微山庄姓嵇的不必提防。可她隐隐觉得嵇克染对老不死的有敌意，所以没说。
这答案显然不是嵇克染心里期待的，好在他有心理准备，也不指望什么，反而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想着走了半天路她也该饿了，就把饼拿出来给她热热吃。终归她答应了和他一道走，很多事总会有机会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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