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血光之灾?
第二天,露珠还挂在草尖的时候,魏巡就驾着牛车,亲自来接了。
顾应山爱睡懒觉,但这种大事,他不含糊,早早就起来了。
顾家不养懒人,顾应山是例外。他都起来了,整个顾家就没人在睡觉。
顾应图吃完饭,洗漱完,也想跟着哥哥去别的村子。他最近总和爹还有爷爷闹别扭,不想待在家。
顾应山答应了,于是四个人就坐上牛车走了。两村之间离得不远,坐牛车一柱香时间就到了。
顾应山故意磨磨蹭蹭地下车,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的期望,他就想躲起来。但现在躲起来反而更奇怪,只能坚强面对了。
没想到等顾应山被魏巡带到魏家宗祠门口后,看到的竟然不是殷殷切切的目光,而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祠堂门口就地挖坑,上面架着大铁锅,下面烧着柴火,旁边还有一堆备用柴火。人人手上提着一个布袋或者两三把蔬菜,只有一个人又提着干肉又提着布袋。
魏巡看到顾应山疑惑,连指着干肉说:“找水脉要很久,挖井也是个大工程,费时费力。想开个好头,开始就要让出力的人吃饱。”
顾应山在农村生活了十六年,类似的场面他当然看过。他只是没想到找水脉这种事居然这么兴师动众,找得到找不到一上午就够了,顶多一天。哪里是什么十天半个月的工程。
锅里的水沸腾了,魏族长走了过来:“顾举人,失敬失敬。这会儿去不了,要等吃饱一起去,不如你先到我家休息吧,准备好了再去请教您。”
“好。”顾应山答应了。
吃完饭,留下一些妇人收拾。魏族长带着十个壮劳力,拿着锄头请顾应山开始找水脉。
只有顾应山一个人懂这个,于是他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出了村,他让魏巡带他把整个魏村的山地农田都看过了。
这么一看,他心里就有了主意。
顾应山带着众人走到一片茂盛的草地里,他指了指脚下:“就在这里挖,尝试一下吧。”
魏巡没想到顾应山这么随便,把他们带到田地边,随手指个地方就叫他们挖。这里肯定没水,远处那个废坑都还看得到呐,这举人忒没用!
一旁的族长怒了:“顾应山,你就是这么找水脉的?你是不是在玩我们,你是举人没错,可这里是魏村。”
他身后的大小伙子对那个废坑还有印象,也很生气,都举起锄头对着顾应山。
顾应山当然不是乱来,他很委屈。没办法,他只好笃定说:“凭我掌握的知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肯定有水。没水,那十两银子我不要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干实事的第一次行动,必然不能夭折。不要钱又怎么样,必须挖,没水就没水。
魏族长看顾应山这么强势,将信将疑。反正挖错过,这次有问题还不用出钱,他让众人放下锄头,就在顾应山说的地方开挖。
趁没人看着的机会,顾应山跑到人家的田埂边站着,不肯靠近井。
一锄两锄,坑渐渐挖到了一米深,土越来越湿润。两米,三米,水越来越多。但大家都忍着兴奋,现在还不缺水,谁知道这里以后会不会废掉不能用。
突然,在井下挖土的众人都惊叫一声,一个个爬了上来。魏族长一看,坑里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上涨,没一会儿就填满了坑。
啊,真的找到了水脉!汉子们狂欢起来,围住土坑又叫又跳。顾应山站得远远的,看到这个场面,觉得大概率是挖对了。
魏族长非常惊喜,这口井不看就错不了,灾年也不怕没水。他连忙叫大小伙子们好好修井,最好今天这个水井就修好能用。
又派人回去报信。那人飞奔到田里,在田埂上一边跑一边反复喊:“找到水脉了,找到水脉了,有新水井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大家不信。十几个人跟来去看热闹,发现水脉是真的找到了,惊讶得直拜天。
魏族长指挥村民继续挖,继续搬材料,开始砌井。确定众人乱中有序后,叫魏巡去给顾应山约定好的十两银子。
顾应山仍然不想靠近水井,站在田埂上不过去。
魏巡走过来说:“也不指望吃这井水,不用洗井,估摸着明天就可以直接用了。”他竖起了大拇指。
顾应山也很高兴,书总算不是白读的了,终于又干了一件有用的事。他接过一个小银锭,看了看成色,八九不离十,也就收下了。
顾应图对哥哥顾应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快就找到水脉了,跟做梦一样。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魏巡也没想到顾应山真有能力找到水脉,魏村的人半年前就在找水脉,挖了十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水不说。最近挖的一个就在离现在的出水口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都没挖到水。
他想今年的秋税虽没顾家什么事,但明年的夏税由顾家负责。要不要拉进关系,好明年让顾家收粮少踢几脚,少补些粮。
“魏村长,既然已经挖到水脉了,那我们就告辞了。”顾应山满意地准备去买礼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魏巡连忙挽留,“顾举人如此厉害,刚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如留下来到我家吃顿好的,赔赔罪,再让村人好好谢你。”
“不用,你们怀疑我很正常。虽然有点委屈,但我希望你们保留这种怀疑。”对于这种事后感谢,顾应山一向是拒绝的。
交易完了就分开,吃什么饭,培养什么交情呢?
“哥,你好厉害啊,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不过,咱们现在是要回去吗?”顾应图现在是顾应山最大的小迷弟。
顾应山这才想起自己要去秦家庄那边的草市,没有牛车是不行的。他尴尬道:“嗯,不是,要去秦家庄买东西,你向魏村长借一借牛车吧”
借牛车,魏巡求之不得,顾应图来借后他立刻借了刚刚把两人接来的那辆牛车。
有牛车会方便很多,差不多半个时辰,秦家庄就近在眼前了。
草市上很热闹,顺着庄门的那一路,两边摆满了摊位。走出去,外面的道路两旁也是摊位。总的来说,呈“丫”字型。
“卖芋头啦,当菜吃,当饭吃,都要得啊。”一位老太,面前摆了一大堆芋头,摊前挤了一堆人在讲价。
继续往前走,是私盐贩子们。“卖盐啦,便宜卖,15文一斤,先到先得啊。”私盐贩子们把便宜卖喊得很大声,15文则几乎听不见,但这不耽误人群围过来。
“好美禄,官家酒肆取来沽卖的,男人女人都来喝一点美禄吧。”卖酒的商家显然不担心生意,还朝顾应山开玩笑:“这位爷,不喝点美禄么?”
美禄即酒,大鼎朝人爱酒,不分男女。大抵是头上的剑随时可能落下来,而他们只能受着,于是喝酒排遣,逐渐成风。
“我不喝酒。”顾应山冷声拒绝。顾应图倒是对酒有了兴趣,可惜没钱买,让大哥买基本不可能。
“旧衣服旧裤子旧鞋袜,便宜卖了诶。”喝故衣的人看到顾应山的长衫和顾应图的绸服就特意远离。
“算卦,算卦,快来算卦,下午收摊。”拿着招子的算命先生在街上大步往前,很是精通饥饿营销。
“卖药啦卖药啦,常见草药便宜卖,回家自己熬嘞。”一个男孩面前摆了十几堆药材,看来也是懂行的。
“有人探博~吗?”有人穿梭在人群中,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有人探博~吗?”有人眼前一亮,显然是听到了。
顾应山也听到了,他狠狠皱眉。大鼎朝虽然享乐主义流行,但对会造成家破人亡的赌博业是绝对禁止的,惩罚很严重。
“香喷喷的炸油馍,油滋滋的炸藕夹,油水足得很呐。”丈夫在做着东西,妻子在叫卖和擦桌子。
旁边还有用粗陋笔法写的招子:兼卖煎豆腐、煎鱼、煎鲞、烧菜、煎茄子和杂米饭。
顾应山吃过早饭了,现在不想吃饭。但这家卖的菜他都爱吃,于是打算中午在这儿吃。
“大哥,我要吃炸油馍还有炸藕夹。”顾应图大声说。
炸物谁能不爱呢?顾应山剪下一点银角子,给两人都买了油纸包好的炸油馍和炸藕夹,顺便还买了旁边摊位的酸梅汤。
买了东西,继续往外走。有剃头匠叫卖:“剃头么?修胡子么?”又有落魄秀才或画匠的家人喊:“卖画啦,好意头的画。”
到了分岔路口,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坚固轻便的小棚子,里面摆着几张桌子,火炉上烧着茶水。
卖家在一张主桌上表演。先是研茶成沫,再用热水冲之,技巧高超,冲出了虫鸟鱼兽的图案。
看冲茶不要钱,主家赚的是茶水钱,叫卖手中茶水:“茶百戏~,众位喝茶么?”顾应山对这个感兴趣,可顾应图不是很有兴趣,只能作罢。
出了路口,顾应山往右拐,因为路岐人一般在在那边。
那边属实热闹。有路岐人在路边表演节目:“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一场要开始,顾应山带着顾应图挤到前头去了。这场表演的有:蹴鞠、投壶、变戏法和叫踏混木的杂技。
敢出来混的,还是有真本事的,更别说他们靠此为生。一等演完要赏钱,众人都抢着给钱。
顾应图用随身携带的剪刀绞了一角银子捧场,得了要赏钱的人的特别对待。
好久没逛,两人把整个草市逛了一遍。然后顾应山才去买了一个结实的篮子,把礼物买齐。
顾应山累得坐下就不想动了,到了摊前把爱吃的招牌菜都点了,又要了一份空心菜补充维生素。
今天他玩得很痛快,没碰上熟悉的村民,也没碰上熟人,更没再遇到那个查私盐的县尉。
菜都上来了,两个半大小子面前是满满一桌菜,把摊主笑眯了眼。
顾应山很高兴自己变成了男人,胃口变大了,能吃下很多爱吃的饭菜,还不担心变胖。
正吃着,旁边来了一个道士。他先是闭目坐了一会儿,然后绕着顾应山的桌子走了三圈,才弯下腰小声而惊讶地对他说:“顾举人,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啊?”
血光之灾?
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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