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对话
妮娅!
我缓缓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不好,我大概只能从红肿的眼缝眯着条线看她,是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高领的毛衣,五官清秀,肤色也很白皙。
生的一双灵动的眸子,有些亚洲人的血统,看上去二十五六左右的年龄。
她盯着我打量了好久,我并不是不想跟她说话,而是我现在仅有的力气只够自己站着,不一会,她又问了句:“我看见你的后背上有个字母,那是你的代号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没有否则代号的事,也没有心情聊名称,刚才的一幕,我多数都听入耳里了,我知道自己身上披的这件外衣也是她的,但我也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何在?
妮娅说:“我没有帮你,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对你,你能与我说说话吗?”
我问她想说什么?
她说“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为什么?对呀,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在过去的几天里,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在索亚镇没有遇见小腊肉和狮子头,如果没有拦他们的车,或许我就不会经历这些,也不会在这里了。
“生活!是生活。”
更确切的说是命运吧,反正她应该能听明白,不过她也很好奇,我一个华裔少年,按理说不该出现在东欧地区,于是她又继续问:“你是亚洲人?”
“没错,我是亚洲人。”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望着她,我不清楚她究竟想干什么,但无论她问什么,我觉得我不会告诉她的。
此时我得到了缓和,我仅剩下的神智告诉我,我应该拼死一搏,虽然机会渺茫,但也不是绝无可能,而妮娅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打算靠近她,扣住她的脖子,我能瞬间把她杀死,但我不会这么做,我只要要挟她帮助我离开这里,因此就算我不会告诉她事实,我也会假装跟她说话。
她显然还在等着我的回答,不管她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她一定会后悔的,我告诉她说:“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你误会了,我想如果我能多了解你一点,或许我可以帮你摆脱困境。”
困境!我带着清冷和平淡呵呵呵的笑,我并不是再嘲笑她的帮助,而是觉得她还能愚蠢的认为可以救得了我。
更讽刺的是我已经打算要挟她出去了,妮娅有些看不明白我的笑意,她问我笑什么?我看着她说:“你为什么要拯救我?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派我来,我的是一名军政记者,我想每个人都值得拯救,更何况你或许都没有成年,难道你想今后的每一天都这么度过吗?一遍遍的被他们反反复复的折磨,直到死亡?”
“那不正合你们的心意吗?”我带着讽刺回应了一句,想想就觉得可笑,我冲进来他们的城市,杀了他们的护卫队,她竟然还想拯救我?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妮娅觉得我对她的敌意太大了,于是她说他不是护卫队的人,她只是想单纯的帮助我,她用战争法则来引导我,说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历史,大概都是关于东欧大陆的以往,最后渐渐的迂回到我身上,她并不了解我,但她却说我只是个不入流的炮灰而已,把我形容得又蠢又笨,一文不值,就是替别人去送死的人。
而且还是死有余辜。
我听到这里,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生气的拍打铁栏,警告她让她不要废话,我就是炮灰又怎么样?我就是蠢,我就是笨那又怎么样?
但妮娅并不害怕我,因为我的表情至少证明了她说的话还是有用的,所以她并不搭理我,而是继续对我使用心理战术。
我没有接触过这些玩意,又怎么可能懂得如何化解,她如果只是提到我的暴戾,那么我是不会被她激怒的。
但妮娅可不简单。
她能让我生气也能让我伤心,她转眼就提到我的家人,一句两句试探我的底线,又告诉我,如果我死在这里,家里人会知道吗?他们该有多难过,这些我想过吗?
说实话,她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从前我以为会在任务中被别人一枪爆头,如果真是那样,我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现在被他们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一遍遍折磨,疼痛就像噩梦一样围绕我,它就是一根神经镶在脑海里,随时提醒我不能睡着,也不能清醒。
妮娅说完,我不由的蹲在一旁角落去暗自落泪,我害怕,害怕的不是死亡,害怕的是冷漠和折磨,他们那些大头兵一张张鄙视的眼神,对我用上各种刑时,他们还哈哈哈的大笑,再来是福克那个混蛋,以及凯瑟琳他们的抛弃。
让我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过同类,我孤独无助,我一边落泪一边擦试,我没有抬头,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当那些大头兵摁住我时,当他们的军靴把我的脑袋踩在地上时。
福克那些混蛋就不管不顾,连头都没回,凯瑟琳我如此爱她,56我如此看中他,他们就算不敢下车救我,至少也得开几枪,别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妮娅看出我的动容,她知道我现在非常需要温暖,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普通男孩,于是她安慰我说:“你可以跟我聊聊,把那些话都说出来,我愿意为你聆听。”
我瞥过脑袋去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坐着了,而是不知何时站在围栏外面,她的目光很真诚,真诚到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因为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欺骗。
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败给了这个柔情的女人,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从我被绑架后怎么来到这里,又经历了什么,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告诉了她。
她很遗憾我的命运,她听了以后也很不自在,我能从表情里看出来,她不是那种蛇蝎美人的特工,完全是出于可怜才救的我。
她问我巴尔扎克的情况,这是一个重要环节,我问她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说如果我能提供重要信息,那么至少以后我不会再受到非人道的折磨。
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我也不像再经历一遍,我告诉她:“巴尔扎克!那是个披着人皮的混蛋,死了也是该死。他表面是个商人,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贩子,常年给各种势力提供大量的军火交易,此外他还从事贩卖妇女的买卖。我曾在他的城堡里见过那些少女,她们就像动物一样被那个混蛋锁在里面,每当有客人来谈军火交易,巴尔扎克就会把这些少女像礼物一样送出去给他们。所以我杀了他,碍不着你们什么事。”
“可报道上说巴尔扎克是一个正经富商。”妮娅极力反驳,因为那天晚上以后,当地高管对外宣称他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呵呵呵,”我冷冷的笑了笑:“那些政客的词你也相信?巴尔扎克要不是握有他们的把柄,他怎么敢在这片地区纵横?说不定那些官员们私底下还会跟他有交易,只是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关于巴尔扎克的事情,我大概只知道这些,尽可能毫不保留的告诉了妮娅,可她表示有些怀疑,说真的,我也能理解,毕竟我现在是阶下囚的身份,瞥开我说的话真不真先不提,光是这个身份,可能都会随时杀了她。
我一步步向她走近,妮娅没有躲闪,她就站在铁栏边上,直到我靠得很近后,她才往后面退了几步。
也许是我这张脸吓到了她,因为她根本就记不住我的模样,即便面对面聊了小半会儿,但她只记得我这副肿脸,其余的完全没有印象。
我想要挟她的性命拼出去,但妮娅却不给我靠近的机会,我只能再另外等待时机,这时,门外的米奥金等不急了,邦邦邦的不停敲门。
妮娅问我她能做些什么?
我告诉她:“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很饿,我希望你能帮我弄来一份快餐,或是杂食随便什么都行。”
她点点头,我打算把外衣脱下来还给她,但她却罢住了我,她说了句:“你会得到食物的,我说谢谢!”
妮娅出来以后,米奥金问她聊了什么,究竟聊这么久?妮娅告诉她说巴尔扎克是个战争贩子,她要去政府里问个明白。
米奥金赶紧拦住了她,说是“你不要命了?就算里面那个小混蛋说的是真的,巴尔扎克已经死了,你有必要为了这个小混蛋这样吗?”
妮娅嫌弃的看着他,不得不说,米奥金这个伪君子毫无违和,一向只会拍马屁和事不关己,妮娅就是知道他是这副德性,所以才多次拒绝了他的表白。
“他不叫小混蛋,他是个华裔男孩,他叫W!”妮娅也不多说,干脆的一句就自己先走了,米奥金又停在原地骂娘。
巴尔扎克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当地的官员早就烂透了,谁不是靠着武力和财力生存的,只是这些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若要算起来,可能连警察局和护卫队的资金都有他们提供的一份。
因此这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行为,米奥金说什么也要阻止她的愚蠢,然后就迅速跟上去了。
果然,妮娅没有欺骗我,她前脚刚走,这些混蛋兵头十几分钟后就给我送来一份饭菜,虽然没有什么油水,随便望地上一丢,我拿不进来,也只能伸手去抓着吃,这是我头一回觉得自己像条狗。
问题是还吃的很香,这是一份快餐式铁盘,米饭是冰的,蔬菜也是凉的,我没有办法透过铁栏,一边抓就往嘴里送。
吃的太快了,嘴里还有淤血,一并带着泪花被我呛出来,我跪在地上挣扎了很久,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再难的我都熬过来了,我必须要把所有的饭菜吃光,那样我才能恢复体力。
狼吞虎咽已经不能形容我现在的情况了,我一口气把饭菜给干个精光,不够饱,不过他们是不会再给我上一份的。
我爬回去靠着墙壁,这会儿总算好受了许多,至少不用承受冷风和蹂躏。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刚才因为跟妮娅说话,我也没留意构造,现在看清后,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囚房。
四面墙壁,铁栏隔离,只有一道门,两个高窗都是钢条焊死的,就算我能爬上去,我也不会缩骨功,所以逃离还是别想了。
那些混蛋兵头是不会放过我的,现在只是暂时的安宁,要想彻底摆脱,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就在我心中盘算的时候,铁门突然被人打开,那个混蛋队长又来了。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
有些人不用动手不用动怒,你都能看出他们的威严,我看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但他看我也是这样。
他的眼睛顿了一下,他向我说:“你别指望妮娅能救你,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记者,跟邻家姑娘没什么不同。生活在繁华的街道,一生平稳毕业,读过几本有关战争的书,就自以为懂得什么人道主义!我告诉你,谁来都救不了你,她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你最好祈祷能快些死去,不然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噩梦。”
说实话,我最看不惯他这副冷酷的表情,就像福克那个傻X一样。
总以为自己是个狠人!
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
总以为好像对我做什么都行!
好像他们才是上帝,他们才是主宰,因此我没有常人的那种害怕直视,而是看着这群混蛋就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想杀了他们,恨得想把他们的狗头用军刀横在桌子上,再问问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不是我变的极端,是环境造就了我的极端,恐惧以后只剩下麻木,然后是复仇,可我终究也只是干看着,我做不了什么。
而且他们的娱乐才刚开始,正如他所说,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我也别指望谁能救我,最好盼望着他们的心情能好一些。
不然他们一旦发怒,那将是我的噩梦,于是我没有与他搭话。
忠告了我以后,他也不在多说,转身就向外走去了,直到门关了以后我才缓了口气,前一刻他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又想对我干什么,以至于提心吊胆。
是的,我被惊坏了。
我不想再尝试那种倒挂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现在外面的天都还是大亮着的,不过全身的伤痛让我感觉到疲惫不堪,我想我应该躺一会儿,于是我倒在地上去,不知不觉的就缩成一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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