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论剑大会总共分为两大场，第一场抽签比斗结束后，各弟子有三天的时间休整调息，三天后，按照抽签顺序每人有三次机会指定对手上斗法台进行比斗，被指定对手也有权利拒绝比斗。
第一场全部结束之后，时微也基本了解了各个弟子的招式剑法，心里也有了想要与之斗法比剑的人选。
天色渐晚，围聚着的人大都散了。时微怀里的果子还没啃完。
她把没吃完的收进了芥子袋中。
自从姐姐说了让沈月去逐月峰后，这个叫沈月的就一直跟在姐姐身边。
她想与姐姐说话，最后却总是会变成三个人说话。
她叹了口气，却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姐姐。”她看向姜澄音，抿唇轻轻笑起来，“徒妄山离凡人界的辽州很近。今日是花灯节，我想与姐姐一起去看看。”
姜澄音自然是愿意的。
微微想去哪里，她都陪着去得。
沈月一听，眼睛亮了一瞬。
“师父，能不能带我一个？”她说，“我自小便在天山修炼，还没见过凡间的集市呢。”
姜澄音轻蹙眉，瞥了她一眼。
她新收的这个徒弟真真是个没眼力见的，看不出她只想与微微同去么？
“三日后便是论剑大会的下一场比斗了。”她掀起一抹慈爱的微笑，“你今日受了惊，便先回去调息。总归时间还长，日后有机会再带你一起去。”
她话语间全然是为沈月着想的姿态，沈月心下感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师父说的是，沈月这便回去运功调息。”
姜澄音满意地点头，从怀中摸出一直翎羽交给她：：“调息完后将先心法抄个十遍。之后将这个交给归鸿，它会引领你去该去的地方。”
如此，未来三天都不会再有人打扰自己与微微了。
沈月不知她心中所想，颤抖着手接过翎羽，弯腰行一礼，更加坚定了心中从此以后师父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的想法。
师父对她可真好。
待沈月离开后，姜澄音才终于松一口气。她转身面向时微，扬起一抹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眸里像是闪着光：“我们走吧，微微。”
时微抬眸望着她，下意识地想像前几日一样去牵她的手，却又觉得现在自己有了魔尊的影响，如此便有些过分逾矩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收回了手。
说不得姐姐也并不喜欢自己牵她的手，只是姐姐心善，不愿拂了她的面子，才由着她的。
她如此想着，觉得心中低落了一些。唤出清月剑想要御剑时，另一只手忽地被一只温暖的柔软包裹住。
“微微今日怎么不牵我的手了？”姜澄音握着她的手，声音极轻，眼眸似被水流包裹般温柔，“在想破镜之事么？”
时微愣了一下。
她觉着魔尊真是太不矜持了，她竟然有一些想要紧紧拥抱面前人的念头。
她顺着姜澄音的话点了点头。
魔尊带来的那些个旖旎的心思，在她有能力与姐姐并肩之前，是断然不能叫姐姐知道的。
只是心中忍不住又开心起来。
目光落在远处片刻，姜澄音弯唇笑了起来。
“微微御剑带我吧。”她看向时微，眉眼微扬着，“今日身上有些疲懒，不想动弹。”
“好。”
通体素白的清月剑划过空中，如同一团云气组成的长剑。剑身在灵力的催动下变大数倍，载着两个人，一个站着的青衣道袍人，还有一名坐在一侧的红衣美人。
身体微微往后仰着，掌心抵着素白的清月剑，周围流匿着的，尽是熟悉的气息。
姜澄音勾起唇，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看着已经隐约出现的星星。
魔域中的星星，与外界的相差无几。上一世在魔域中的时间，是她与微微最安心快乐的日子。
除了一天一天逼近的仙魔大战之日，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打扰她们。
那段时间她们一起做了很多事。魔尊的微微是沉默内敛的，却愿意陪着她做那些或疯狂旖旎、或安静平淡的事。
真好啊。
她想着。
那段时间真好啊。
她真的、好喜欢在魔域时那样的日子，只有她们，没有人会来打扰，每日醒来便能看见枕边人的日子。
想找一处僻静的院子，与微微一起过只有她们的生活。
闭了闭眼睛，姜澄音偏眸看向前方，认真御剑的人。
这天道啊……
她笑了一下。
便与它斗争到底吧。
——她必须赢。
御剑而行，很快便到了辽州。
从高处往下看去，整座辽州灯火辉煌，盏盏明灯连成片片灯海，火树星桥、璀璨繁华，如天上的星河般壮观。
两人挑了个人少的地方落下，使法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一番模样。
凡人的集市热闹繁华。姜澄音想起千年前从魔域探出一丝神识，附身雪狐之上去集市上四处瞧逛的微微。
真是……可爱极了。
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一番模样，但姜澄音爱极了红色，此刻身上衣裳的样式虽简单了一些，却依然是艳丽的红。加上那张明艳张扬过分好看的脸，即便是集市中人群熙攘，红衣人也分外惹眼。
时微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凡人盯着身旁人看的眼神，远处的几个人色眯眯的模样格外猥琐。
心中生出几分不耐，袖下的指尖微动。
“哎呦！”人群中有几人惊呼。
方才一脸色相的几人忽然觉得头顶一湿，抬手一抹。竟在头顶摸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借着灯光一看，竟是一坨鸟屎！
周围有人哄笑起来。
“你们几个平日里坏事做得多了，这是神仙降下的惩罚，叫你们逛不得今日的花灯会，看不得美人！”
“鸟屎应该换成狗屎才是！”
……
待几人涨红了脸，捂着头皮骂骂咧咧地离开，时微才满意下来。
街上隔几个摊位便有卖面具的。时微干脆拉着姜澄音去了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
“我听说人间的花灯节有个要戴面具参加的规矩。”她认真地说道，挑选着面具，“姐姐也替我挑一个吧。”
小贩见两人气度不凡、似是哪家上品官员或富贵人家的小姐，便更加热情起来，将自己压箱底的上等面具拿出来招呼。
“二位姑娘瞧瞧这些，材质做工都是一流的。”他将面具递了过来，“我瞧着这枚赤鸟的，这位红衣姑娘戴着正合适。”
时微瞧着小贩手中的面具，半脸面具上的翎羽栩栩如生，仔细看去，竟与归鸿有些相像。
“这是凤凰么？”
“姑娘眼力极好，”小贩笑道，“这枚赤鸟正是以传说中的凤凰为原型的。是姚师傅亲手雕的，只有这一只，整条街上也只有我这一家才卖哩！”
虽然并不知道小贩口中的姚师傅是谁，时微只觉得这只面具很适合姐姐。
姐姐便应该戴独一无二的。
“姐姐。”她转头看向姜澄音，清亮灵动的眸子里含着些笑，“你觉得它怎么样？”
姜澄音看向她，弯眸笑着：“微微挑的，便什么都好。”
面前人全然依宠自己的模样，时微开心起来，朝小贩说道：“那便要它了。”
“得嘞！姑娘是要打包还是现在便戴上？”
“现在便戴上吧。”
从小贩捧着的木盒中将面具拿出，时微面向姜澄音，面前人也很配合地微微倾身，她抬起手，将面具给她戴上。
火红的翎羽与红衣相衬，面具眼睛处上挑的弧度与姐姐眼睛的形状相似，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好看起来。
心间跳动变得有些快乐了，时微忽然又有些懊恼。
她原本是想借着面具将姐姐的美貌遮掩住，可这只面具反而叫人变得更加高调起来。
“怎么了？”姜澄音看着面前人脸上的神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看么？”
“姐姐好看极了。”时微摇摇头，“姐姐是我见过的世间最好看的人，方才……”
她扬唇笑着：“方才我只是被姐姐的美貌迷惑，看得呆住了。”
被心上人如此夸赞，姜澄音心中赧然。转头看向摊前的小贩，掩住面上微红的颜色：“有狐狸的面具么？”
从前她第一次与微微相见时，便是那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你别说，还真有！”小贩说道，转身去将自己身后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木盒。
“巧了不是，姚师傅此次便只雕了这两只。这只我本想明日再卖，不想姑娘想要的恰好是这狐狸。想来是姚师傅与二位姑娘有缘。”小贩笑呵呵地，“若是叫姚师傅知道面具卖给了两位如此漂亮的姑娘，想必是会很高兴的哩！”
姜澄音笑起来。
那位叫姚师傅的总共做了这两只面具，那便也能算是一对了。
她与微微，戴了一对的面具呢。
“总共多少银钱？”
“既然有缘，便给二位姑娘抹个零头。共计五十两。”
五十两两只面具，在凡人届并不便宜。
但作为天山逐月峰的峰主，姜澄音最不缺的便是钱。
她想要付钱时，却被身旁的人拦住。
“我给姐姐买。”时微说。
姜澄音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那我便给微微买。”
两人便一人付给了小贩二十五两银子。
晚间的风自身侧吹来，带着远处湖中细微的气息，夹杂着花灯点亮时灯芯的味道。
手被身旁人牵着，柔软温柔，两人戴着只有她们知道的一对的面具。
姜澄音勾着唇，将身旁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这里人多，微微握紧我，莫要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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