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凡人界有许多天山没有的东西物件儿，两人从街头一路逛到中间的湖岸，搜罗了不少小玩意儿。
时微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白玉耳坠。
是方才姐姐送她的，说她戴着好看，亲手给她戴上的。
前面聚集了不少人，湖中花灯盏盏将周围都照得亮了起来。
卖花灯的摊铺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时半会儿轮不到她们，两人便去继续往前面逛着。
清风微拂，这个季节的晚间总是清爽的，人也更开心了一些。
灯会热闹，搭起的舞台上有美人轻舞。
姜澄音望着远方的曼妙舞曲，低了头，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记得从前，微微是喜欢这个的。
时微朝舞台看过去，觉着有些熟悉，便点了头。
两人绕过人群，修士极好的目力让她们即便是隔着许多距离，也能看清台上人的身姿。
“姐姐。”时微看着台上轻舞的女子，眉间轻蹙。她对身旁人传音道，“你看中间的那个绿衣女子，有些奇怪。”
舞台上人轻纱拂面，却也能看出脸上艳丽无比的妆容，一身绿衣似是西域舞裙，展露着妙曼的腰肢。
——与白日时可爱的模样无半分相似。
姜澄音闻言，仔细一看：“可是今日与你比斗之人？”
“我不确定。”时微摇摇头，“她身上没有灵力的波动。”
那人身上，倒是隐约有一股……似是魔气又并非魔气的东西。
历来不少有修仙之人参与凡人之事的情况。大家图个热闹，没有禁止此事的规定。
只是台上之人若真是那步水清，身上又为何会有与魔气相似的气息？
此人若非步水清，一个身染魔气之人出现在凡人聚集之地，又是想要做什么？
她将心中的疑惑与身旁人说了。
“魔气？”姜澄音挑眉道，“今日微微与她比剑时，可有发现异常？”
时微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将比斗结束后步水清与自己说的话讲给了姜澄音听。
姜澄音听完，目光落在绿衣女子身上片刻，忽然转头看向时微，说的却是与此事无关的：
“微微觉得她美吗？”
时微愣了愣，眼睫微眨，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从前在凡间时，我曾听说过此舞，很是难学。听闻那自幼习舞、有翥凤翔鸾之资的庆阳公主，也是每日练地脚尖磨出血泡才将此舞跳得婀娜妩媚。”她说，“她能将此舞跳得如此娴熟轻灵，自然是美的。”
姜澄音望着她，柔和的眸里凝着笑：“那微微觉得是舞美，还是人更美一些？”
“自然是舞美。”时微想也不想，“在我心中此人的容貌身姿比不上姐姐半分。”
姜澄音听着，忍不住勾起唇，又竭力压制着，怕叫身旁人看出些什么。
“这舞我也会跳。”她俯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等回去天山，便跳给微微看。在那片桃林的秘境之中可好？”
时微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耳畔洒着的气息微热，惹得她有些痒。
想要偏过头躲开这令她心乱的气息，心中想与身旁人亲近的念头却在疯狂生长着，将她缠绕在原地动弹不得。
“姐姐跳的……”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带了些颤，微顿一下，喉间不自觉动了动，声音放得轻了，掩饰掉自己微乱的呼吸，“一定是世间最好看的。”
姜澄音看着面前人微红的面颊，勾起唇，心中高兴了许多。
她从未如现在这般满意过自己这张脸。这张惹得微微第一次见她便对她心生好感的美丽面容。
今日回去，便试试从前何师姐教过她的养颜术吧。
好叫微微对她的好感更多一些，再多一些，多到如从前一般喜欢她，比从前还要喜欢她。
两人说话撩拨的功夫，台上的人已经跳完一舞，舞台上落满台下人兴奋之时投上去的花，表示着辽州人对此女舞姿的喜爱。
台上人大方得体地行一礼，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退下舞台。
台下两人对视一眼：“去看看。”
两人从兴奋欢呼的人群中退出去，在无人的角落隐匿了身形，跟上了那名绿衣女子。
-
步水清换下那身西域舞服后，往四周探了一圈，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去往了一个漆黑的山洞。
刚一进去，便听见了一道刻意压低、低到甚至有些哑沉的声音：“如何？”
“你们天山这功法可真是邪门。”步水清有些高兴，又不太高兴，“早知有修炼如此快的法子，我们便不需要苦苦修炼那么久了。”
“你发了誓的，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知道了。”步水清有些不耐烦。
她自然也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那些原本就比她修炼快的人，不是又要超过她了？
如此，她很快便能和天山人一样了。
步水清看了一眼周围，有些嫌弃地捏了捏鼻子。
“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啊。”她说，“在我的舞阁不行么？”
山洞里弥漫着奇怪的腥臭味，脚下也黏黏糊糊的。
若不是此人交给她的法子真的有用，她是断然不回来这种地方的。
“我不想让人看到你我有联系。”那人声音淡淡的，“此法乃我天山秘法，若让人发现，不仅我要被费尽修为逐出天山，你辛苦得来的一身修为也会被天山人收回去。”
“这么霸道。”步水清小声嘀咕，“行吧。不过你以后好歹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我脚上的鞋子三万灵石一双，今日刚穿上便要废了。”
……
步水清与洞中人交谈片刻，便出来了。离开时手中似乎握了个什么东西。
姜澄音与时微靠在一颗树旁，扫了眼步水清离开的方向，抬手，接住了落在指尖的一枚花瓣。
她垂眸，淡粉的花瓣在指尖融散。
她收回手，目光落在漆黑的山洞口片刻。
“是周琼。”
“周琼？”听见这个名字，时微皱了皱眉。
她与周琼虽然不和，但她毕竟是天山弟子，怎会那个与半人半魔的半夜在此处见面？
“那个步水清……”姜澄音思索片晌，“应该是周琼给了她个什么，以增进修为迷惑住了她。”
只是她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能连她都看不出那人身上沾染了魔气。
若不是微微体内魔核的缘故，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魔说不得都没人察觉出。
今日微微与那步水清的比斗结束不过半日，周琼竟如此迫不及待。
“姐姐有法子帮她么？”
姜澄音摇摇头。
“我暂时也还不知如何解此法。那步水清一心想要增进修为，怕是不会信任我们。贸然过去，只会打草惊蛇。”她说，“不过我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随时可以察觉她的动作。微微不必担心。”
时微点点头。
她虽并不多么喜欢这个人，却也不想叫她堕魔而死。
——魔族，出现在修仙界，是要被杀死的。
她看了眼前方漆黑的山洞，迟疑了一下：“周琼……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曾听说过步水清与周琼起过纠葛，周琼为何要害人至此？
“怕是为了对付你。”姜澄音敛起神色，指尖拢起捏得紧了。她偏眸看向时微，眸色认真道：“微微，将来不论何时，都不要信任周琼半分。”
若是她们的世界真的是一本书中的世界，那周琼这种人，为何是主角？
所谓天道，又为何会庇佑如此不择手段之人？
姜澄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这一世清醒之前听到的那道声音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世间除了她自己与微微，什么都是信不得的。
她垂下眸，笑了一下。
“此事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莫要一直想着它，给自己平添烦扰。”她抬手摸了摸面前人柔顺的发，“我们回去放花灯吧，微微。”
时微转头，望着面前人艳丽张扬此刻却又无比温柔的眼眸，忽然想到了什么，弯唇笑了起来，牵起了姜澄音的手：“姐姐，放完花灯之后，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目光对上，姜澄音看着她的眼睛。
无数星光照映在那双清亮的眸中，又于千万的星火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好呀。”她柔声说，她轻轻地勾起了唇。
“只要微微想，去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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