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赢和谈
豺狼般凶狠的目光扫过营帐内的所有人，邱林灼延吐尽胸中浊气。
“无知鼠辈，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邱林灼延压低的眉眼逼向刘参军，蔑视相言。
隆冬时节是塞外草原最艰难的日子，部族中牛羊多有冻死冻伤，族中老幼尚且紧衣缩食，南朝人开口便是万数有余，贪得无厌可见一斑。
欲壑难填的南朝人，竟敢口无遮拦的就地起价，若非此刻自顾无暇，定然不会轻饶！
至于莫致之所说归还土地一事，那也断然不可。
且不说那里是父王在世时，花了大气力才从南朝人手中抢夺而来。只说眼前邱林部与南朝表面平静如湖，实则暗潮汹涌。一旦战局再开，丢失了好不容易占领的地方以及邱林部属地，很容易会使他们陷入被动战局，怎可轻易应允。
邱林灼延两相比较，皆是无法舍弃。
但他十分清楚，南朝人既然敢开口，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略一思量后，邱林灼延移开目光，定定地看向盛阳秋，“盛将军，本王虽然被你们俘获，但不管你们开出任何条件，本王只能答应一条。”
他是邱林王，自有他的骄傲。即便被俘，他也是王者。
刘参军不可察觉地缩了缩脖子，惊恐万分，无力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再多说一言。
论起年纪来，邱林灼延只是他的晚辈，但对方阴狠的神情却让他无端的恐慌，似乎下一刻，邱林灼延的弯刀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盛阳秋眼光波动，抚须慢忖。
这个季节，若是能得到刘参军口中的钱粮，倒是可是让将士过得好些，也可弥补朝廷削减的军用。但莫致之开出的条件更加不容小觑，与邱林部对峙并非一时半刻的事情，当长远打算。
“邱林王不肯答应刘参军的提议，看来是准备迁居别处，归还我南朝之地了。”盛阳秋含笑注视着邱林灼延。
邱林灼延大笑，好半天才停止。
“盛将军，本王的意思是，可以与你们签订不再侵犯南朝边界的盟约。”
一张纸而已，算不得什么，签就签吧，左不过是这些爱好繁文缛节的南朝人自欺欺人罢了。
盛阳秋撑在案几上的手顿时青筋暴起，咬紧牙关，方才压住了怒意。
塞外部族何时有过诚信可言，若是这些夷狄真的通晓了仁义之道，还需他们这些驻守边塞的将士们做什么。
邱林部已不复昔日的一呼百应，但想强迫邱林灼延答应条件也绝非易事。
盛阳秋浓眉紧皱，权衡着利弊。
“邱林王的意思是只愿意与我们签订盟约，不兑现其他条件？”莫致之的声音骤然响起，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已激起千层浪。
邱林灼延，果然狡诈，竟然妄图以最低的成本赢取最大的利益，真当这里是来去自由的市集吗？
邱林灼延嘲弄般微笑着，虽然他很想拧断面前少年的脖子，但不得不承认，他很佩服莫致之。
“本王说过，只能兑现一个条件。”邱林灼延对上莫致之的眼睛，笑得肆意。
莫致之冷声一笑，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眯，“既这样，你我签订盟约后马上通晓塞外诸部，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
邱林灼延地位不稳，塞外诸部并非全然臣服。不过邱林部在塞外素有声势，既然邱林灼延答应签订盟约，正好可以成为试探塞外其他部族的一枚棋。
邱林灼延眸光忽变，平复多时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
奸滑的南朝人，竟敢对他如此无礼。
这种废纸盟约耍闹南朝人算不上什么，但若是让塞外其他部族知晓，他被南朝俘虏并且签订了有损尊严的盟约，他岂不是要成为各部族的笑话，日后如何统辖塞外诸部。
莫致之含笑看着邱林灼延愤怒而无能为力的表情，移步至对方近旁，眸光清肃，“邱林灼延，我劝你还是带着族人迁居别处，以免日后之忧。”
邱林灼延久久地注视着莫致之，心似被火烤。半晌，慢慢开口道：“本王只移出一半土地……”
“再加千头牛羊。”莫致之单刀直入，不容邱林灼延反驳。
寒冬时节，想要邱林部拿出更多钱粮多半是不能，但是他提出的数目还是可以均出的。
“你……”邱林灼延红了眼，怒视莫致之，急急地说了一连串部族语言。
莫致之忍笑，虽然听不懂邱林灼延在说什么，不过可以想见，多半是因气愤难平在骂他。将邱林王逼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上座的盛阳秋欣然抚须，他们提出的每一项条件于邱林灼延而言，无异于利刃入腹，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莫致之扭转了和谈的紧张局面，并且争取到了现在的利益，对于南朝来说，可谓是受益颇多了。
“准备笔墨。”盛阳秋当机立断，大手一挥。
虽颇觉遗憾，但能够兵不接刃的收回一半失地，并且得到一些过冬食物，营帐中的众参军知事们，无不是互相恭贺。
盛阳秋安排好接洽的人选，又与众参军知事们商议好后续派兵驻守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至于邱林灼延，早在签订好约定后，就被单独押解在了一处营帐内。
一夜未眠，号角声起。
邱林灼延睁眼到天明，昨日之辱，刻骨铭心。早晚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莫致之。
苍山远望，原野茫茫。
顾黔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得意洋洋地去吃饭，自从他押解邱林灼延的事情传开后，顾黔便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
“顾黔，你这些日子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一个与顾黔年纪差不多的兵士撇着嘴，不服气的走了过来。
顾黔忙着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滚滚的肉汤，觑了兵士一眼，只笑不语。
兵士登时变了脸，呸了一口后说道：“若非莫四贪功骗我们兄弟放走邱林灼延，哪有你们现在的威风。”
顾黔端着粗瓷大碗的手紧了紧，厉声呵斥，“如果不是莫四发现那老牧民可疑，用了引蛇出洞之计将其擒拿，你们定然一开始便结果了那老牧民，怎么可能收回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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