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她的身世
翌日。
云居斋里，周姨娘将玉妍给予的金银首饰又退了回来，勉强的笑着说：“二小姐，你知道我最爱钱财的，我实在是尽力了。”
玉妍听周姨娘说到林世凯对这事儿的态度，就知道，怕是没什么指望了，心中不由难受起来。
“你也不要太担忧，总之，南安大太太会为你筹划一二的。”周姨娘安慰着她。
玉妍自然明白南安的大伯母不会不管她，可是，冯氏再怎么能干，也筹划不到苏昱身上去啊。
玉妍本想着借着玉姝的婚事，提高林家的门楣，到时候，她跟苏昱也算是门当户对，没想到玉姝的婚事又出了变故，她的希望也跟着落空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周姨娘突然说了一句，玉妍瞧着她，急切的问：“姨娘有什么法子？”
“怕只怕你不愿意。”
玉妍道：“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那就是我当年对付你父亲的法子，横竖将生米做成了熟饭，他要得要，不要也得要。”周姨娘为此还敢到荣耀，却不知道玉妍听到这话，心中有多气愤。
周姨娘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羞辱她，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做的事情，别说日后落人话柄，让人瞧不起，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周姨娘完全察觉不到，玉妍的脸色已经变得阴冷，依旧自顾自说：“他若对你有意，自然会来下聘，若是没意，也好歹会让你做个贵妾，横竖是了你的心愿，日后怎样，你就自己筹划了，你瞧瞧咱们家这个情景，太太不太太的，又有什么用？关键是这手里的东西。”
周姨娘手掌一握，“要不就抓权，要不就抓钱，要不就抓恩宠，只要能抓住一条，日子就好过了。”
玉妍再没心思听下去了，推脱着身体不太舒服，让翠娥送了周姨娘出去，她独自回到房间，关上门，无声的抽泣起来。
她的这份心事，被林世凯一口否决了，便再没有人能够帮她了。
苏昱与稚奴等人在寺庙里为徐妈妈守了一个月的灵，安顿好了后事之后，便重新回到林府，这边他要带走的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许多身边伺候的女仆都已经回了京城，只剩下稚奴、宝禅、曦月这样近身伺候的人，然后便是，武定侯留下来护送他回京城的几个护卫。
这日，苏昱说要做东，在静园里宴请了林家众人，算是告别宴，林世凯哪里能够让他做东呢，便说，林家早早为他准备了送行宴。
林世凯说苏昱喊他一声叔叔，绝不是白喊的，怎么会需要他来讲究这些呢，于是，便由自己亲自来张罗着这个告别宴。
有外男在，玉姝本不该出席的，可是，又想着这可能是苏昱最后一次与林家人一同吃饭，她也顾不上许多，就出席了。
林世凯也并未说什么，总之是在自己家里，也没伤什么大雅。
苏昱自从束发后，行为举止越发稳重成熟，循规循矩，宴席上，他再三对林世凯与林家众人表示感谢。
席间大家要不就是说起往事，要不就是说实在是舍不得苏昱走。
不舍归不舍，可是人终究还是要走的。
席间何姨娘提议说苏昱的字写得极好，她院子里的匾额坏了，希望苏昱为她的院子提几个字。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苏昱自然欣然答应。
帮着何姨娘提了匾额后，大家更是称赞苏昱的一手颜体写得极好，玉妍便说：“我恰好画了一幅画，不如昱哥哥为我的画题首诗，如何？”
苏昱自然也没有拒绝，大家先是欣赏了玉妍的画，她画的是一副晨阳图，玉妍的画技与画本身的意蕴，都十分好，众人都忍不住夸上几句。
苏昱欣赏着画也说：“这画画得极好，妍妹妹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玉妍说：“倒也没什么，只是前几日听年长的妈妈将到了‘夸父追日’的故事，此时又正当盛夏，我早起看见晨阳朝霞，美不胜收，便画了这幅画。”
苏昱问：“那妹妹可为这画取了名字？”
“还没有，昱哥哥有什么好的名字，为我取一个。”
苏昱提笔就写上了“日立”二字，此时，太阳刚刚爬上山坡，好似立在山头上，这两个字再应景不过了，随着苏昱又就着景色，在画的空白处，写了一首五言诗。
大家又开始夸赞他的诗写得好，应景又有新意，这画若是只有五分好，配上苏昱取的名字与诗，就能算得上是十分好了。
玉妍自谦道：“昱哥哥把诗一提，倒是让我认为我的画远远不如这诗了，不如我将这画送给昱哥哥吧，日后若是有人欣赏昱哥哥的字时，愿意顺带着欣赏我的画，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昱朝玉妍淡然一笑，“妍妹妹何必这样自谦，我为你的画题诗，本意是要为你锦上添花，你若反过来将画赠给了我，我岂不是喧宾夺主了，要不得，万万要不得。”
玉妍也没法再说其他的，只好将画收了起来，却不料瞧见林世凯那张拉长的脸，不由心中一颤，有些畏惧，她忙着回到了自己位置上，不再说话了。
夏姨娘想着让翊轩表现一下他的才学，便张罗着让翊轩来写字做诗，大家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翊轩的身上。
玉姝见她也不能与苏昱多谈什么，几位姨娘不是显摆自己的孩子，就是没完没了的口舌之争，她认为这个宴席也没什么滋味，便提前退席了。
明珠害怕看到林世凯，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来，是红玉陪着的，她们走到一个亭子里，玉姝依靠着美人靠坐下，说要听听着这外头的蛙叫蝉鸣，让红玉回藕香亭取把扇子来，她要在这里坐一会儿，好拿着扇子扇风赶萤子。
红玉离去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不一会儿，苏昱过来了，他是见玉姝离席后，特意跟过来的，本来也不敢上前说话，只是见红玉离去了，只剩下玉姝一人，他便也就大胆过来了，想着他与玉姝这般熟悉，今儿又特意出席与他告别，想必也不会太计较他的冒失。
玉姝倒是始料未及，吃了一惊，“小昱，你”
“我有重要的话与姐姐走。”苏昱略略朝玉姝鞠了一躬，“请姐姐原谅我的冒失。”
“我知道，你是要与我说明珠的事情。”玉姝忍不住叹息一声，“小昱，你千万不要误会，认为是我舍不得明珠，故此强留着她，不让她跟着你走，的确是她自己不愿意。”
“姐姐多虑了。”苏昱说：“我与明珠都细谈过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姐姐呢？”
他本来都被明珠说服了，想着等他打理好一些事情，再来接明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武定侯留给稚奴的话，明显就是不放心明珠，对她失忆的事情，还有所怀疑，武定侯认为将明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苏昱也不得不考虑父亲的顾虑，认为在公在私，都得将明珠带走，不然，他自己也不放心的，万一明珠的身份显露，对明珠或者对林家都不利。
到了那时，明珠是乱臣之后，林家则是窝藏了朝廷重犯，都有麻烦，不如让他此刻将人带走，一了百了。
“本来这件事情，我不该与姐姐说的，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
苏昱也不好说他是带着目的来林府的，只是告诉玉姝，他父亲上次在云台寺与明珠打了个照面，一眼就认出她与当年辅国公的儿媳，有三分相似，然后暗中派人去查明珠的身份，又查到了林老太太与辅国公的关系，于是，将明珠的身份就被顺藤摸瓜的给查了出来。
玉姝吓的花容失色，脚步都站不稳了，身子撞到了身后的栏杆上，她用力护住栏杆才站稳，“你、你是说”
苏昱重重的点了点头，“父亲知道了明珠的身世，也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意，故此，让我将她带在身边，以防不测，不然，无论是明珠，还是我父亲，或者是林家都要受到牵连。”
此事，玉姝是万万想不到的，眼下方且明白，祖母在世时，为何对明珠那般宠爱？也明白了为何祖母多年来对榛子糕情有独钟，原来只为辅国公徐臻的“徐臻”字。
“请姐姐不要误会我，认为是我为了带走明珠，而编造出这样的故事。”苏昱的口吻充满歉意，“若非情不得已，我也绝不会将这事儿告诉你，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苏昱又何尝不知道玉姝此时的处境，元澈能不能回来，她这些时光都是难过的。
明珠若是留在她的身边，也许她会好一些，明珠若是也走了，那就真的是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了。
“我们相识多年，我又怎么会这么误会你？”玉姝惶恐着、担忧着，陷入了两难之中，她舍不得明珠走，可是眼下看来，明珠又不得不走。
思忖了一会儿，玉姝朝苏昱道：“你放心吧，我自会想法子劝着她与你一起走的。”
“那我就在此多谢姐姐了。”苏昱承诺道：“我也可以承诺姐姐，姐姐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无论是我，或是我身边的人，都不会让明珠受委屈的。”
听苏昱如此说，玉姝这才感觉欣慰一些，两人话别离开。
却不知道，亭子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边，藏着一个人，将他们的这番谈话，如数的听到了耳里。
玉姝独子朝藕香亭走去，半路遇见了来送扇子的红玉，红玉问她怎么又回来，玉姝没有回答，又问红玉，明珠在做什么？
红玉不以为然的说：“这个丫头，最近有点疯癫，正经事儿不做，不是写字就是看书，好似要考个女状元似的，刚刚瞧见她在背什么经的？我也听不懂。”
玉姝微笑着说：“大概是茶经，她说她要好好学这个，红玉，你也该学学这些。”
“小姐，你不要打趣我了。”红玉道：“我也去学这些，谁来伺候小姐你啊。”
回到了藕香亭，玉姝正巧瞧见明珠手里握着一卷书，在廊下念着背着。
明珠瞧着玉姝回来了，急忙迎接过去，笑着说：“小姐你快来考考我，我感觉,我今天学得好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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