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苏昱，你变了
苏昱见那名男子游泳技术颇高，在水中来去自如，潜水能力也不错，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只是，这初冬季节，水中寒冷，再懂得水，也不能在水中久呆。
眼瞧着男子撑不下去了，苏昱也不能见死不救，忙着派两个护卫下了水，将那人给拖上了岸。
天保熟悉水性，无奈水中寒冷，他入了水也多有施展不开，若非苏昱的护卫相救，他也许就要葬身在这寒水之中了。
可是，他却极其不领情，狠狠的甩开了那两人的手，暴躁的喊道：“滚开，谁要你们管我的？给我滚”
苏昱瞧着他暴躁的样子，也不知是何缘故，走过去关心的问道：“兄台，你还好吗？”
天保在水中找了许久，也深知是找不到了，心中越发难受起来。
从未有女人帮过他，可是，他却认为她是有所图的。
知道胡含蕴一命呜呼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蛇蝎心肠。
那么多的人，总有一个两个是好人的。
可是，为时晚矣。
“与你何干？”天保冷冷的喝了一句。
曦月上前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若非我家公子派人救你，你早就死了。”
天保大喊：“那就让我死好了，近来，多管闲事的人怎么这么多？”
他失落伤心的朝前走着，目空一切。
他浑身都湿透了，他的脚底，好似被水中的礁石划破了，故此，走过之处，流着一路血水。
苏昱大步追了他，“兄台，天寒地冻，你这样会生病的，我这里有干衣服，你赶紧换上。”
天保厌恶别人对他好，他转头瞧着眼前衣装鲜亮，温润如玉的少年，更是怨愤。
他的目光里好似充了血，他痛恨这些堆金积玉，富贵荣华的人。
他大嚷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可怜我是不是？我才不要你们这些人的可怜。”
“不，我”苏昱心地纯良，他也知道天下的不平事儿，他管不过来。
只是，这事儿恰好被他撞上了，又在他能够帮助的范围之内，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说了，滚开”天保凶狠的喝道。
稚奴认为他太过残暴了，担心他的暴躁会伤到苏昱，忙着挡在苏昱的面前。
苏昱将他轻轻的推开，瞧着天保道：“好，我不帮你就是了，只是，你若不想旁人可怜你，就不要让自己有这幅可怜的样子。”
天保狠狠的瞪了苏昱一眼，然后，离去了。
自从他记事起，就从未有人对他好过，他也不会稀罕别人的好。
“真是个怪人。”稚奴瞧着天保离去的背影说道。
苏昱却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必定是遭遇了天大的不平事儿，不然，谁愿意装着这满腔的仇恨活着？”
曦月过来问道：“公子，现在要回侯府吗？”
“先不回去了。”苏昱吩咐道：“去荣华阁。”
曦月很是为难，“可是，太夫人与夫人都盼着公子回去，公子回到了京城，哪里有不先去给祖母、母亲请安的道理。”
“既然已经回来了，难道还怕没有请安的时日吗？”苏昱淡淡的道：“与其让我这样风尘仆仆的去请安，不如等着我准备周全了再去。”
曦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朝稚奴看了一眼，希望稚奴能够劝劝苏昱。
稚奴自然明白苏昱的心意，只是曦月说的话也有道理，苏昱的归期，推迟一次又一次，府中的人怕是早等得焦心了。
“公子，这个地方不好去的。”稚奴小心的劝道，“全国各地甄选出来的秀女，就聚集在这一处，哪里是男子可以随意进入的？”
“正是因为不好去，我才要去的。”苏昱担心的道：“不好去的地方，怕是也不好出来啊。”
他很担心明珠的处境，一时不能看到她，便不安一时。
他刻不容缓的要去寻到她，一时一刻也不想耽误。
容华阁的一个后门处，明珠已经换上了寻常女子的服饰。
思则姑姑与合香一同送她离去。
“姐姐”合香不舍的喊了一句。
明珠在甄选的过程中，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她因为有口气的问题，在礼部甄选的过程中，被刷下来了。
善后的事情，思则姑姑都做好了，她也该按着原计划功成身退了。
“姑姑，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合香已经通过了初选，日后若是入了宫，还请你多多照顾。”明珠拉着思则姑姑的手拜托道。
“宫中的主子实在是太多了，有人照顾的，没人照顾的都不好过。”思则姑姑委婉的拒绝。
明珠也不在说什么，只是一双好看明亮的眸子，可怜兮兮的落在思则姑姑的身上。
思则姑姑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
“能够提点的，我都会提点的。”思则姑姑瞧着合香道：“陆姑娘长相甜美可人，且能歌善舞，又是出身安国侯府，想必前程似锦，只是，万事都要不急不缓，三思而后行，不然，很容易落入旁人的陷阱。”
“多谢姑姑提点。”合香微微颔首，“姐姐早就提点过我，我只愿能够活得长久，并不在意一时容华。”
思则姑姑满意的点了点头，宫中需要慢性子的人，若不是明珠的性情有点急躁，她真希望把明珠笼络到宫里去，也许，日后还能够成个依靠。
“丫头，今儿一别，你我是否，再无相见之日了？”思则姑姑不舍的问道。
合香也问：“是啊，姐姐，你我如此有缘，当日，相识于船，那日，又重逢于船，也不知下一次会面，会是何等情景？”
明珠也算是经过了离别的人，只是，此时，格外的伤感。
送女性朋友入宫廷，与送男性朋友上战场，心境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宫中能不能写信出来？”明珠问道。
“写信自然是能的。”思则姑姑犯愁的道：“只是，宫中各类关系又复杂，书信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拿住把柄。”
思则姑姑每当提起宫廷之时，总是说得很压抑，明珠听着就一种缺氧的感觉。
明珠想着，皇宫的围墙那么高，她即便是到了宫墙下，也不能再见到这两位了，心中越发舍不得。
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也不好扭扭捏捏，爽快道：“那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们各自珍重。”
“倒也不比这么伤感。”思则姑姑笑道：“我一年里头，总有半年在宫外的，也许还能够来看你，只是不知你落脚何处？”
明珠听到这话便高兴了，恨不得立刻说个地址出来。
可惜，京城对于她，也是极其陌生，她还没有想好去哪里落脚？
她想了想，小声的说：“那你若得空，便去武定侯找我。”
“武定侯府？”思则姑姑惊叫起来，瞧着明珠猜测道：“莫非你是武定侯府的千金？”
“不不不。”明珠连连否定，“我不是，只是，你若想要找我，先去找侯府的苏小公子，兴许能够找到我。”
明珠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脸都有些烧红了。
“哦”思则姑姑瞧着明珠的神色，心中明了，“原来你的心上人是苏小公子啊？”
思则姑姑忙着给明珠行礼，打趣的道：“奴婢给苏少奶奶请安。”
明珠一面难为情，一面又觉得心虚，忙着扶起了思则姑姑，“姑姑不要笑话我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那就赶紧画一撇啊。”
思则姑姑大致猜测到其中缘故，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肯定不是明珠这般做派的，许是私定终身，便也就不再打趣她了。
“苏小公子的母亲云梦郡主，是皇太后最为宠爱的孙女儿，我有幸见过两面，听闻她最喜欢栀子花，畏猫。”
思则姑姑有意无意的提点了一句，明珠初始还未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思则姑姑在提点她如何讨好“未来婆婆”。
明珠并不知道，她之所以会上了到京城的船，是苏昱在背后做文章，只当这是上天的安排。
这次分离，她比上次更加思念苏昱，好似已经到了不能没有他的程度。
如今机缘巧合，她人都已经到了京城，没道理不去武定侯府找他的。
告别思则姑姑与合香后，明珠就按着苏昱给的地址去找武定侯府了。
只是，武定侯府所在的那条街，七饶八绕的，府邸门口也多。
明珠好不容易到了正门口，却连门口都靠近不了，守门的人说女眷走亲访友的走东门，好不容易找东门。
东边门口的守门人问明珠来自哪里？明珠只能说是隽州林家的故人。
那人一听，认为林府与武定侯府，不沾亲不带故的，没当回事儿，又让她去南门，那是平常侯府奴仆出人的门。
明珠走了好久，才绕到了武定侯府的南门，只见是一个只可供两人并肩走的小门，门关着，她倒是安定了一些，认为自己的身份，走这里，可能更容易进去一些。
正打算过去敲门，却见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年长的婶子来，她们所穿的服饰虽说颜色不光鲜，却材质也十分好，由此可见，侯府中的富贵，连奴仆都是这般贵气。
明珠正要过去询问，却听其中一个婶子喜滋滋的朝另一个婶子道：“宝禅姑娘这算是熬出头了，辛苦了这些年，可算有了个名目。”
另一个婶子笑着接口道：“可不是，毕竟是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哪里能够亏待着的？这回得夫人抬举了，成了正儿八经的姨娘，真是可喜可贺。”
明珠恍然听见宝禅的名字，还带着一些欣喜，好歹是熟人。
可是，听见后面的事情，整个人都呆住了。
“哎你是什么人？”不等明珠上前，两个婶子已经看到她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明珠呆呆的问道。
“什么说什么？”
明珠道：“宝禅，你们说宝禅，她怎么了？”
“哦。”一个婶子打量着明珠，“你是来给宝禅姑娘道喜的吧？”
“道谢？什么喜？”
另一个婶子笑道：“昨儿夫人做主，抬举宝禅姑娘做了少主子屋里的姨娘，昨晚成了事儿，少主子很满意，今儿个特许她家的亲友过来道贺。”
“姨娘？”
明珠感觉自己站不住脚了，怎么会这样？
“你叫做什么名字？”一个婶子体贴的问道，“快告诉我，我好去给你通报。”
“不、不必了。”明珠的身后往后退了好几步，等着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方且站稳了身子。
不是说好，一如今夕吗？
这才多少日子？苏昱，你就变了？
“哟，孙大娘，大喜大喜。”
一所小轿子落在门前，两个婶子急忙去迎接，从里头扶出一个将近五旬的妇人来。
那妇人笑呵呵的道：“同喜同喜。”
两个婶子一左一右的扶着孙大娘朝里头走去。
一个奉承道：“大娘您夫人身边最为体面的人，如今宝禅姑娘又成了少主子身边的体面人，真是有福气呢。”
另一个也道：“可不是，日后，还请您多多照拂才是”
两个婶子忙着迎接孙大娘，自然也就顾不上明珠，客人迎了进去，那扇门又给关上了。
明珠本以为知道了武定侯府的地址，找苏昱就极其容易。
不成想，她在武定侯府外头转了一圈，却连武定侯府里的门都进不去。
还让她听见了这般令人难受的消息，又联想到苏昱对于他们这次分离的态度。
苏昱这次好似很希望与她分开，明珠心中早就感到了奇怪，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难道他是故意想要打发她，然后，好与宝禅在一起么？
想到这个，明珠一时间只觉得天寒地冻，身凉身寒。
我承诺你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与苏昱许多的山盟海誓，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只是，一转眼，便如烟雾般散开了。
那些曾经郑重其事说出口的诺言，终究成为了可望不可即的镜花水月。
她着急来找苏昱，从容华阁出来，就紧赶慢赶的寻武定侯府，都没怎么休息。
此时，听见这样的消息，哪里还能够承受得住？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究感觉头晕脑胀，昏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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