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途
“干嘛?在自恋?”浅发金瞳的少年闯入他身侧的镜面。
“走了,哥。”silverfizz反手背好乐器包。“今晚学院还有排练。”
“来了。”少年应答着,三步并作两步消失,镜前就只剩下黑发蓝眼的青年一人。
“别忘记你今晚的任务,casablanca。”他关上门前不忘叮嘱道。
他没有应答。
距离上次casablanca出现在漫画主线里已经过去了混乱的半个月,组织的topkiller近期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沉迷跟fbi对线,就连vermouth(贝尔摩德/味美思)也不例外。
任务便通通落到了“原本的闲人”身上,负责暗杀的同僚们忙得脚不沾地,作为“消耗品”被看待的组织外围成员,告别世界的速度比连成一串的燃烧鞭炮都快。
他上次看见ginfizz出现在安全屋还是十天前。
酒厂的大家做任务各有各的卷法,切齿痛恨的却是同一个fbi。
大家的关系都比较疏离——在犯罪组织里求证“人间自有真情在”未免可笑。上次在池田研究所拷贝数据负责远程协助的耳麦女声,自那以后就再无音讯。例行检查他身体的科研人员,也只留下了一箱药剂。
“它有助于你的稳定。”
他只注射了两支。
注射后短期疼痛确实有缓解太多,那茧一样封锁着他脊梁、扼住他咽喉的重压潮水般退去,他终于得以抬起头挺直背看着这世界,不用再当半个哑巴。可过了一会儿便又是涨潮时分。
他用第二支药剂测试出镇痛生效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这毫无所觉的舒适在身体感受上只是弹指一挥。没有成瘾性。但他再也没有打开过那个箱子。
也许这就是第二次生命的代价,血肉深处仿佛有碎片在翻涌的痛将如影随形直至他斩断脉搏。那就该习惯这种疼痛如同他需要呼吸。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几个任务,视野里的炸弹都出现了重影,他手里的螺丝刀延伸出一把滴血的镰,数不清的人命在screwdriver的信息里排着队等他去收割,然后转化为零点几的契合度上升,系统的电子音播报克隆许多兄弟,在他耳边开party。
他现在的“契合度”已经攒到47了。
良夜不知道组织里有没有心理医生,有也不会去看,怕给医生逼疯。但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头,如果个人面板有san值这个属性的话,那应该是和“契合度”呈反比的持续下降中。
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做,二十年来什么没杀过。饿狠了从地上挖土吃,身上就一下子挂满微生物的罪孽。
在和“契合度”这个设定磨合,揣测该露出多少本性最合适的同时,他摸清了一些属于这副躯壳的设定。
他在两年前的夏天作为实验体加入组织,现在的顶头上司rustynail(锈钉)是他的引荐人,一年前让他跟着screwdriver学习爆破。在casablanca之前还有一个代号,但不重要。
他的实验结果不佳,因此失去很多记忆。这副身体停止了生长发育,永远留在22岁,物理意义上的作用是可以促进生物的体力恢复和伤势愈合。
所以医生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献血日。
天黑了。
他潜入夜色。
这次用不着炸弹,纯粹是人串不开了才用到他。
[tocasablanca:]
[灭口收尾。(附地址)]
[fromscrewdriver]
其实不需要知道尸体的名字,但良夜总喜欢做一个初步调查。
市原先生这辈子顺风顺水,只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那就是为了他那需要长期住院血液透析的老父亲接过了组织的钱,从此开始协助组织销赃。
现在竟然妄想金盆洗手,哪有那么容易。
他倚在独栋别墅一楼外墙装好消/音/器。厨房的窗没关,他分辨出奶油浓汤的香味,放了干贝,胡萝卜和香菇。独家风味料理。
他没有惊扰还在为夜宵忙碌的女主人,攀上二楼窗台翻入。
市原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藏在镜片后投来的目光带有悲悯意味。这让良夜感到困惑。
他好像被一个将死之人同情了。
市原先生抬起双手,“我只有一个要求。”
良夜拨开保险:“死人没有要求。”
“但我保留你说遗言的权利。”
“请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书房的保险柜里有…”
“到我这个地步,”他食指搭上扳机。“保险柜里装的是什么都无力回天了。”
“永别,市原先生。”
大家都知道casablanca的个性向来严谨,其中一点表现就是一直被screwdriver所诟病的过量炸药。在他确认市原先生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同时,市原夫人的惊叫还是惊起了房檐上一对乌鸦。
第二声枪响被夜宵落地的声音所掩盖。夫妻二人的血液和奶油浓汤在地板上融为一体,变成一种惑人的粉红色。
良夜对市原夫人低声抱歉,然后跨过她的尸体。
screwdriver的标准是不留活口。
他在婴儿房里找到了那个孩子,她刚刚从噩梦里惊醒。良夜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搜刮出一首节奏和缓的歌谣试图哄睡,又在小孩发出呼噜声时想起这首歌的正名似乎是安魂曲。
还挺合适。
他把手指轻轻搭在她的颈动脉上,就像对她父亲那样。
她像一株还没来得及长成的脆弱植物,不堪一折。
[警告,您的“契合度”数值出现剧烈波动]
他应该杀了她。
[警告,您的“契合度”数值出现剧烈波动]
但是灭门后捡回去养的组织二代又不少这一个。
[警告,您的“契合度”数值出现剧烈波动]
也许她将来会恨他。
眼前的景象忽然剧烈浮动起来,光影交织成陌生景象,疼痛越发剧烈,视野模糊,女人的哀求声忽近忽远。
“求你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不记事…他以后也不会知道的…”
“他还只是个婴儿而已,他什么都不会明白的…”
“让他活下去吧。”
“让他活下去吧。”
“他会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的。”
好冷。他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似的,内脏被不规则突出的冰划伤穿透,贯穿二十二年。他徒劳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在地毯上溺水,肺部挤不进一缕空气。
无法控制的牙齿叩击声和婴儿的呼吸声同时停止。
“对不起、对不起,”他抽回手,佝偻着匍匐下去,语无伦次地道歉。“我会记得你的这份重量的。”
他会背负着这小小的生命的重量活下去。
因为他已经知道她活下来的话要面对怎样的人生。
他逃出那栋宅邸时已经把处理血迹这件事抛之脑后,系统还算有眼色,等他瘫在安全屋的地板上像条死鱼时才开腔:
[恭喜,您的“契合度”达到5]
[已为您开启特殊记忆副本“黄昏归途”]
好像在车上。他的头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眼皮很沉重,于是他只能默默看着视野里层次不同的红。应当是夏季,晚风钻进短袖衬衫的衣领和袖口。
“小良夜睡得也未免太踏实了,不怕我们把他卖掉吗?”
“你往那边闪开一点,我找个好角度。”
“咔嚓。”
“小阵平请务必发给我一张。”
“我也是。”
…谁?好多声音,来自不同的人,应该都是男性。
大脑上覆着一层雾,思维太迟钝,转不动,他只能被迫接收信息。
“下次不能再让他喝这么多酒了。”
“严格来说,良夜他其实应该是一杯倒才对吧…”
“话说他真的有天然过头,让他想办法夸人,握手一圈过来都只有一句话。”
“‘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阵平君,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研二君,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零君,你真的’…”
如同母亲的哀求一般,少年们的笑声也渐渐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冰冷的触感,液体顺着湿润的脸颊滑下。
重新对焦的蓝色双眸里倒映出ginfizz的脸,少年手里握着空玻璃杯。
他说,“还活着吗,casablan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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