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稿费——写得直冒烟
段均益再路过远程培训中心足球场,怒气难消。
把夹克搁在停车隔离墩,拔打苏聪电话,勒令迅速提供赫登的情况。
苏聪是广告系36班的班主任,与段均益曾是大学同班。
段均益相识兰埠菁缘于信息化助学计划。
当初兰埠菁在宣传栏看到信息化助学计划,以为有钱申补,赶紧进校内文印店上网下载表格。
虽然是偷偷报名,但在班上第一个填报交表,还附写三页决心书。
不过后来得知助学计划仅限于应用智力支持,嘴一撇,气一挫。
零起步的兰埠菁正着歪打地兼上了班级信息管理员,结果数据备份、用户管理问题不免卡壳。
苏聪于是唤来段均益帮过几次工。
一来二去,察觉原委的段均益从智力支持扩展到财力支持。
大9岁的段均益居然开展一年多的地下攻坚。
苏聪察觉后有所劝止。
一来兰埠菁还没长全,心智单纯,二则也有围着转的男生,尤其艺术与传播系一个留长头发的,但没见过动静。
兰埠菁谈爱这根筋还根本没有被扯发。
可是劝止为时已晚,段均益的策略是步步为营。
电话里段均益直接嚷嚷,把赫登所有情况提供给我。
苏聪警觉,还有完没完?
段均益发怨气,就你浇冷水,总说兰埠菁没开化,单纯得纸一样,照你所谓有限度交往的臭标准,还有那套背时的“两不底线”,这爱谈得像吃斋。
苏聪托大,得亏了两不底线,你的爱才谈得正。
段均益叫屈,谈一年多的清水,我就纳闷谁受得了?早两天专门问过兰埠菁,是不是有中间插杠子的?
那你就该冲到前面撕破脸?苏聪不掩责怪,人家都快毕业离校了,你就不能忍忍?
段均益情绪上头,里头外头都忍,忍你个二百五。
仲秋的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考试典礼过后,毕业生的作息大多错乱,各怀心事,各奔前程。
上次演录时,赫登有意对着摄像头,做一个拍脑门的动作,专门做给兰埠菁看的。
演录后,赫登就去实习单位签意见,然后接受两家公司面试,结果均未录用。
此后十来天,没怎么呆在学校。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带着那把跟了三年多的吉他,以及兰埠菁的那本作业本,还有毕业论文《文化传媒的市场定位及拓展方略》,赫登就要离校。
离校前一晚,再入桦树林,重走一遍林间小路。
赫登一想起兰埠菁那张清澈立体的脸,内心照映得软糯又坚毅。
当记起段均益奚落的“哪个姑娘会跟你这个穷酸样”,赫登时不时地将路旁小石子踢进土基,再跺一脚。
赫登没有向谁告别,包括兰埠菁。
已经打定主意,不回老家,更不去别处,坚守昌定打拼。
不论高考跳农门,还是城镇化进程中,回老家的取舍无非两类,或寻根蓄志,或逃遁消志。
大学围墙越来越少,开放办学俨然小社会,学生在社会历练的关口,有的是豆芽菜,有的是葫芦娃。
赫登离校,段均益终于舒缓一口气。
兰埠菁倒不轻松,面对一个烂摊子。
不到一个月就该放暑假,有慢性鼻炎的兰埠菁心浮气躁,更觉得昌定的雾霾冲鼻子,盼着快点回家。
人也怪,既怕陌生又厌熟,一个岗位干长了,一个地方呆久了,渐生轻慢,还妄自菲薄。
叶识海当过宣传办的干事,康德助视为前任,宣传股前身就是宣传办。
文件保险柜的电量告急,康德助到小卖部买电池。
找开一把零钱,遂换成两小瓶“铜峰大曲”揣兜里。
店员奇怪,康干事从烟酒分家到跨界了?
康德助老远就朝叶识海发牢骚:“材料写得脑壳痛,锉得直冒烟,眼红你可以出去采风拍照片,我只想躲几天懒。”
叶识海像螃蟹张臂一样迎在门口,其实才熏的檀香,厌烟进屋,拦在走廊唬式应话,我从来不叫你股长叫干事,既然是干事,躲懒不做事?
康德助在一米开外止步作怪,比划咔嚓照相。
“宣传干事明显有比股长更顺耳朵的取景镜头,你扛着三角架到处跑,这点美学观念总有。”
叶识海在单位忌讳摄影爱好的标签,免遭诟病。于是抬高声调,我上班都是拍的与务工技能培训关联的照片,为宣教活动撑台面,何况你用我的作品又不给稿费。
康德助乐得吐烟圈。
“稿费当烟钱,宣传办的老规矩,你要戒烟能怪谁?何况如今的稿费,八字只有一撇短的,差一半还不止。”
叶识海把门一开一合,你进账是宣传股的新搞法,要你出支了,就变回宣传办的老规矩,以后我也不喊康干事,跟隋峰朗一样喊你康股长。
康德助赶紧从兜里掏出两瓶二两五。“喊惯了组长不要改,毕竟你也曾任股长前又股长后,都是一路人。”
偏偏这时隋峰朗从拐角处现身,开口就喊康股长。
叶识海边揣酒边笑。
康德助则脸一沉,准备对应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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