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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烟花


清明这个季节都是些细雨,且一下就不会停,空气里到处是沁凉。

        宋理枝下午和牧廉一起去扫了墓,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牧廉从客房抱了床被子过来。

        宋理枝怕牧廉问他为什么上次来拜年的时候还睡客房,今天就要和他一块儿睡了?

        他在心里推演了好几遍说辞,想了好几种方案出来,细致得堪比考试时推演的数学大题解题思路。

        不过牧廉并没有问。

        他就跟平常一样,整理床铺,关好门窗,然后抬眸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跟着他转的宋理枝,“过来,睡觉了。”

        宋理枝见他随意拍了拍床铺,偏头示意自己,才敛下目光,“哦”了一声走过去。

        他确实太紧张,所以想多了。

        牧廉从来不是多嘴的人,其实很少会特地提出什么问题的。

        先前准备的那些辩解和卖乖都没了用处,宋理枝有些沉默的上床,牧廉让出里头的位置说:“你睡里面。”

        他俩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很长,但各自都有房间,其实睡一张床的机会少之又少。

        之前就算有倒在一起睡过去的时候,也多数是因为玩累了,都是些无意义的、让人想不起来的情况。

        哪像今天,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跳如擂鼓,远远比看上去要慌乱得多。

        宋理枝长腿一跨上了床,在静谧的夜晚里弄出一点点“吱呀”响动。

        牧廉不动声色地滚了下喉结,在宋理枝躺好的瞬间起身。

        他走到墙边把灯关了,刺眼的冷光消失,室内瞬间暗下来。等他重新走回床边,视网膜才彻底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慢慢地能看清房间的布局。

        白天还在下雨,这会儿倒停了。

        荧荧的月光从窗户跃进来,他在某个瞬间稍微挑眼,看见了远处田野和山峦连绵起伏,轮廓模糊而昏暗,安安静静地隐匿进夜色。

        牧廉在心里很轻地吸了口气,抬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彻底和身边的人肩膀相抵,呼吸相交。

        从年前开始,他们之间频繁地陷入某种难以描绘的氛围。

        牧廉起初以为是自己心里不坦荡才有的错觉,直到某次看见宋理枝垂眸闪躲,他才恍然过来——

        那些闷而不发的瞬间像平静湖面下的波澜,那么汹涌,宋理枝又那么敏感,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此刻他们同时陷在安静里,偶尔的鸟叫与虫鸣都被关好的窗户隔绝。

        宋理枝就在这样的安静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和匀长的呼吸。他和牧廉只隔着两层薄被子,实在太过亲昵。

        这种亲昵被夜色放大,被静谧催熟,于冷色月光下疯狂生长。

        宋理枝对身边这人的喜欢也跟着放大了似的,在夜深人静时蠢蠢欲动。

        他也真的动了下。

        他心跳得很快,受不了这样无声的安静。

        宋理枝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牧廉,“这被子洗过么?我脖子有点痒。”

        牧廉侧过身来看他,“洗过,可能这几天下雨,没来得及晒。”

        牧廉说着,打开手机的灯,稍微撑起身示意宋理枝给他看看。

        宋理枝偏过脑袋,露出刚刚抓挠过而显出的红痕。那里其实一点也不痒,是宋理枝心痒了。

        小少爷被养得细皮嫩肉的,此刻被手机的冷光灯一照,从脖子到锁骨白皙得过分,那点被他抓出来的红就很明显。

        牧廉说:“我给你换床被子。”

        “算了吧。”宋理枝扯了扯他袖子,“都睡下了没必要,我俩盖一床就行。”

        牧廉要下床的动作一顿,没吭声了。

        偏偏宋理枝说完之后也不敢看人,他低垂着眸子,视线在手机灯打出的那片白光里晃啊晃。

        片刻后,他听见牧廉说:“好。”

        说完这个“好”,牧廉立刻起身把宋理枝的被子卷走,用手机照着出门。

        宋理枝在他下床的瞬间轻咬了下嘴唇,他觉得,牧廉的动作好像有点急。

        牧廉不仅有点急,还有点燥。

        他从前不知道自己能被某个人的某句话轻易挑起悸动,他难得有点措手不及。

        本来可以不出去的,房间里有桌椅有衣柜,哪里都能容下一床被子,但牧廉有点热,他想出来缓缓。

        不过也没缓多久,把被子从房里抱出来放好再走回去,一分钟左右。

        牧廉重新回到房里的时候,从半开的门里能毫无阻碍地看到床上有个鼓包——宋理枝十分自觉地,已经钻进自己被子里了。

        牧廉瞬间觉得,自己应该再出去喝一杯水。

        但最后他也没有真的再出去,总觉得如果再犹豫,这一夜就要有什么东西悄然溜走。

        他还没想清楚会溜走的是什么,却本能地想抓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熄灭了手机的灯,重新坐上床沿,躺进了被子里。

        “放回去了?”宋理枝小声问。

        “嗯。”

        “关门了么?”宋理枝又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昏暗里,牧廉沉默了一秒,才回:“没关。”

        “为什么不关?”

        这样的问话太过隐秘而莫名,按照平常牧廉的性格,他完全可以反问宋理枝或者干脆转移话题。

        但此刻他做不到坦荡,默然片刻后,撩了撩被子,说:“有点热。”

        宋理枝这才停了问话,“哦”了一声表示赞同。

        但他也觉得热,却半点没有退开,反而肩膀和牧廉抵着,手臂和牧廉贴着,就连脚踝都挨得很近,能隐隐感觉到牧廉的体温。

        “你困么?”宋理枝问。

        “还行。”

        “那你陪我说会儿话呗。”宋理枝忽然凑得更近了点,气息很轻地绕上牧廉的耳朵。

        牧廉觉得有点痒,但没躲,他刚想开口,宋理枝又匆匆加上一句:“别说睡不着就背古诗词,我不想背。”

        这话带着几分抱怨,惹得牧廉忽然闷头低声笑了下。

        “笑什么,这说明你平常太会摧残我了,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牧廉还勾着嘴角,“嗯”了一声,“那你想聊什么?”

        刚刚还轻声叽叽喳喳的人却忽然不做声了。

        他像在思考该聊什么,又像在酝酿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足足好几秒,房间里又重新回归某种隐秘的安静,宋理枝才开口。

        他用肩膀抵了抵牧廉,故作八卦地问:“就上次你不愿意说那事儿呗?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牧廉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又慢慢松开,“怎么又问这个?”

        “没啊,就我看鹦鹉也有女朋友,小李叔叔也有女朋友……”

        他还没说完,牧廉突然问:“你羡慕?”

        宋理枝下意识想反驳“不是”,但他犹豫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并非不羡慕。

        只是他想要的是身边这个人,是男朋友。

        宋理枝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抬眸去看牧廉。

        牧廉也在偏头看他,月光穿过窗沿,擦过床边,模糊的亮度笼罩在牧廉脸上,宋理枝这才发觉自己凑得真的很近。

        近到能不断汲取牧廉的体温,能看清他偏头时流畅的颈筋,甚至能觉察到他眸光动了一下。

        宋理枝也跟着愣了一下,他很轻很慢地眨眼,然后回:“说不上羡慕。我就是……”

        他突然顿住,把什么话咽回去似的摇摇头,重新又说:“上次管你借的那本化学书还记得么?一开始是学委借的,她在里面塞了张纸条,我没给你。”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牧廉并不知道的细节,他本来应该先问清楚,但或许是话题转得太突兀,又或许是细枝末节的问起来麻烦,他直接问:“什么纸条?”

        宋理枝盯着他看了两秒,说:“跟你表白的。”

        牧廉错开眼神,不吭声了。

        “你……不喜欢她吧?”

        这次牧廉回得很快:“不喜欢。”

        宋理枝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听见牧廉问:“为什么当时不给我?”

        或许是夜色模糊昏暗,牧廉的嗓音也有点哑。

        “你怪我啊?”宋理枝说:“我这事儿是做得不对,但我现在不是来承认错误了么……”

        牧廉很想说,不是的,他怎么可能怪宋理枝?只是有个荒谬的想法疯狂生长,他急于弄清楚其中缘由。

        宋理枝繁琐地解释到一半,而后终于破罐破摔:“算了。”

        “我就是小心眼,我看不得你交女朋友。”

        牧廉忽然呼吸重了点,他还是问:“为什么?”

        宋理枝没敢看牧廉,他垂下眸,又快又低地说:“我们能不能都别交女朋友啊,我俩这样挺好的。”

        他没说这样是哪样,也没说怎么就挺好了,但牧廉好像听懂了。

        他没再问为什么,反而开始长久的沉默。

        久到宋理枝甚至怀疑牧廉是不是没听见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被子里不断攀升的温度又在提醒他,牧廉分明听见了。

        他的手指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牧廉的手腕,宋理枝待了会儿,抬头说:“牧廉,你出汗了。”

        牧廉动了动手腕,但没移开,他说:“嗯,有点热。”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热了,但却始终没有移开被子。

        像在把某些难捱的纠缠遮住,又像是放纵某种肆无忌惮。

        宋理枝觉得是后者。

        他就是那个肆无忌惮,而牧廉向来纵容他。

        “牧廉。”肆无忌惮哑声说:“你怎么不叫我小枝了?”

        牧廉转过来看他,视线点在他鼻尖之下,又敛了回去。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这么叫。”

        “也没有。”宋理枝轻声笑了下,说不上是带了哪种情绪:“他们不都说,你是我哥么?”

        小枝是长辈的叫法,哥哥可以叫。

        牧廉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的神色却更浓了,像随时要掀覆海面的浪。

        他说:“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宋理枝很轻很慢地重复,舌尖一字一字地碾过。

        几秒的停顿后,他看着牧廉,忽然话锋一滑,“我其实还是有点羡慕他们谈恋爱的,我都没试过接吻。”

        他问:“哥,要不你教教我?”

        或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牧廉甚至听到了宋理枝的鼻音,轻拢慢捻的,萦绕出某种难捱的暧昧。

        不知道在月色里对视了多久,牧廉说:“你试过。”

        他说完,更进一步地靠了过去。

        还是月色,牧廉吻住了宋理枝。

        夜深人静,远处的山峦依旧连绵深陷,近处的犬吠仍然时不时破空而上,一切都停在夜色里,藏在昏暗下。和无数个从前一样,这里幽深静谧,接纳了所有隐秘心事和不安悸动。

        只有两个少年在充斥着混乱鼻息的房间里互相吻着对方,轻颤试探,拼命克制又徒劳无功。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和喜欢的人拥吻是一件如烟花般的事。

        绚烂升空,星雨开了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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