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伟大鸵鸟的执意
伟大鸵鸟的执意
流火夏日,熬过黑色高考的毕业生们,已经逃离了一中“高考别墅”的圈养,向着各自的自由和梦想飞散了。留在校园里的低年级学生,随着迸发的校园青春牵着闹心的期末考试悄悄、慢慢的走近,在被考试临近威胁着的同时,还奢侈的享受着小操场上摇滚节的躁动,和纪念建党所举办的红歌会的感动。
下午活动课,辛辛和班里大部分女生抢坐在小操场的主席台周围,激动地像嫔妃们争相博取皇帝欢心似得,看一个长得像张信哲的哥们唱情歌,顺带着也为自认为很摇滚的自家班长助威。李铭磊在班长潜移默化的摇滚熏陶下,以为辛辛开始喜欢上了会弹吉他的少年,独自抱着把掉皮儿的二手红棉牌吉他,偷偷摸摸跑到小广场的大石头后边,拨拉着一根弦,练习刚刚学会的两只老虎。夏云峰本来想去4班喊蒋逸逍打球,可是蒋逸逍没找到,自己却被霍俊生拉硬拽的拖到足球场,当了靠在门柱看风景的门将。
蒋逸逍又被花枝招展的“韩美女”喊到了高一英语教研组的办公室,经受了进步的表扬,扛住了机枪语速的点拨,接住了再接再厉的鼓励。刚走出办公室,正心花怒放的准备奔赴球场放飞心灵,不巧又被文静的、教历史的小张姐姐叫住,然后又被拉进历史教研组的办公室。
小张姐姐让蒋逸逍坐下,竟然不咸不淡的和他聊了会家常。眼看要进入到没由头的尬聊阶段的时候,小张姐姐问了一句
“蒋逸逍,下学期你有什么想法吗?”
早已心往它向的蒋逸逍哪还有什么心思细琢磨,想都没想回了一句
“继续努力提高成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使劲做个好学生!”
张老师被逗乐了,问他
“你准备学文还是学理?”
没等蒋逸逍做出反应,又笑意盈盈的说
“学文吧!我看过你的成绩,你适合学文科。来我带的班,送你上个好大学。”
蒋逸逍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高二文理是要分班的,也意识到,如果选了学文科,就不能和邵涵雪考同一所大学,也不能和她一起学喂猪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回绝小张姐姐的好意,假惺惺的回答说
“张老师,这个我还真没想过。要不,让我再想想吧!”
历史老师劝蒋逸逍学文的话说了几箩筐,可蒋逸逍的心早就飘摇着飞远了。小张姐姐的温柔细语,甚至都没经过他的耳蜗传导就被释放掉了,他脑子里演绎着的,是自己一边夹着个铁盆,一手牵着邵涵雪,站在一群争食儿的猪群旁边,两个人乐呵呵的看猪吃食儿。历史姐姐的引导和劝说,终于还是败给了雪儿的喂猪志向。心有所向的蒋逸逍打着哈哈,逃离了小张姐姐的温柔。
有了小张姐姐的开端,接下来便有了班主任老王的正式通告。老王端着他的水杯、穿着黑布鞋、捋着小胡子、迈着方步走进教室,“咳咳”了两声,环视了教室一圈,开讲了。不着调的啰嗦了半天,大致意思无非是高二分文理,选择靠自己,没方向的问家长,方向不明的问老师。只有最后一句说的比较正经些,他说文理选择关系到今后很长时间的成长进步、工作发展,一定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做决定,要慎重。自习课的时候,老王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半露天的走廊里,一边喝茶,一边把学生挨着个喊出去谈话。时间掌控的还好,两三分钟一个人,两大节自习,一人没落的谈了一遍。学生们的选择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差不多,唯独油盐不进的蒋逸逍爆了个冷门。明明蒋逸逍的文科成绩拉开理科成绩几乎整个银河系宽度的距离,却非要意志坚定的选理科。老王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贪玩,倒也算踏实努力,只是想法多、主意正,见蒋逸逍软硬不吃,索性也没再多占用自习时间去和他分析、劝说,决定联合家长和众多老师力量,从外围对他进行攻克。
放学路上,几个人的话题也一直没离开选文科还是选理科。辛辛有些小激动的自我剖析着,表达着自己强烈的选理科意愿。李铭磊在一边马屁精一样,吹捧辛辛的英明神武和明智抉择,表决心要坚定的追随在辛辛身边,不离不弃的和辛辛携手向前。夏云峰原本对选什么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自己除了俄语,别的课程都学不会,不过听大家说文科可能更简单些,没有理科那么烧脑,果断的把橄榄枝投向了文科。
蒋逸逍一路上热心的帮身边的每个人进行了分析和建议,轮到自己说出要选理科的时候,这几个人的神色,像是见到远古巨型生物基因突变成现代的老鼠一样,被震惊了。
“你历史90多,物理能及格就不错了,你选理科?脑子烧坏了吧!”辛辛憋不住话,第一个发声质疑
“辛辛说得对!”李铭磊时刻不忘自己作为辛辛狗腿子的本色
“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生物个体,也确实会做出点大家理解不了的事。佛爷勇于挑战自我,你俩也就别拽着他了,让他自生自灭,也算为人类的进步做点贡献。”夏云峰在一边调侃
“你们这三只小麻雀,怎们能理解一个伟大的鸵鸟做出的重大决定!”蒋逸逍一脸傲气的为自己辩驳
“至少麻雀真的能飞向蓝天,你个鸵鸟幻想展翅翱翔,那是作死!”辛辛说
“谁说我要飞向蓝天了?说你们理解不了,还不信!”
蒋逸逍这只骄傲的鸵鸟,憧憬着在茫茫沙海里疾驰着追逐前方的雪儿,追求自己想要的追求。
走进图书馆大门还不到十分钟,在辛辛传媒的推动下,蒋逸逍选理科的决定在江湖上就流传开来了。表姐找蒋逸逍聊了聊,表姐退却了。表哥找蒋逸逍谈了谈,表哥完败。萨日娜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被蒋逸逍推出了自习大厅,又及时的用烤肠封了口。蒋逸逍已经把自己沉在了向往中,想象着和雪儿牵手喂猪的幸福,决心成为一直陪在雪儿身边、她心里的那个更优秀的白马王子。蒋逸逍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所以让关心他的人们觉得,让牛拥有理解音乐内涵的能力,确实太难了。
为劝降蒋逸逍的执拗,老王组织的外围联合攻势,也在各个战场逐步展开了。小张姐姐依旧施用温柔的劝说战略,地理老师使用的是循循诱导,物理老师则用的是重伤式的醒脑。武老爷子更直接,课上就和蒋逸逍说“你没学化学的那脑子”。老王展开他学贯古今的才学和刚能灌满可乐瓶子的实例,展示着一个负责班主任的谆谆教诲和语重心长。至于回到家里,文戏没配合成功的小蒋母子,直接在自家院子里上演了猫和老鼠的故事,蒋妈妈手里鸡毛掸子落在小蒋身上时发出的哀嚎,让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老蒋也不禁心头一紧。
然而,蒋逸逍坚定着我军“誓死不屈”的信念,充分发扬了国人“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优良品格,强顶着糖衣炮弹的诱惑和鸡毛掸子的武力胁迫,已然一副谁说也不听的鸵鸟的样子:裸露的屁股正经受着烈阳的炙烤和沙漠里凶兽的觊觎,脑袋却依旧扎在薄薄的沙层下,在闭着眼的黑暗中,坚持着梦想的方向。
因为期末考试的临近,人们也顾不上再理会炸着毛、埋着头的伟大鸵鸟了。但是邵涵雪通过瑶瑶和小敏的传播,知道了蒋逸逍又在闹疯病,专门跑到图书馆去给他做思想教育。
图书馆的台阶上没什么人,邵涵雪绷着脸、嘟着嘴坐在蒋逸逍旁边生气,因为对木头人的说服教育不太成功。蒋逸逍觉得邵涵雪生气的样子有点小可爱,可是这种情景下不能表现出得意或是喜欢的样子,还不能笑,所以想先安抚她一下。
蒋逸逍伸手帮邵涵雪把一缕散碎的头发捋到耳后,邵涵雪却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故意把一头短发散乱,然后把脸扭向一边,不理他。蒋逸逍心想,雪儿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再不解释的话,她又会故意躲起来很长时间。蒋逸逍琢磨了半天,开口对邵涵雪说
“小雪花,我记得那天你说我可以更优秀的,对吗?”
蒋逸逍看了邵涵雪一眼,见她还是不理自己,接着说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学同一个专业,进同一个班,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你们都想我学文,我知道,是为我好,但我想变成你身边的那个优秀的白马王子。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好吗?”
“不自量力!”邵涵雪嘟囔了一声
“哎呀!我好伤心啊!雪儿公主,你真的不相信我就是你的青蛙王子吗?”
蒋逸逍见邵涵雪说话了,觉得还能哄好,开始发挥演技。邵涵雪却偷偷的用手指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湿润,没再继续说什么,站起来径直回家了。蒋逸逍呆坐在原地,没有起身去追,他觉得自己没做错,雪儿以后也肯定会接受他的选择。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倔强鸵鸟的坚持成功了。理科成绩的大幅度提升,让关心蒋逸逍的人们大跌眼镜,让邵涵雪重新笑眼弯弯,除了小张姐姐觉得自己损失了一名前途大好的学生外,其他人没有再继续撺掇他往文科路线的方向发展。对于蒋逸逍来说,还有另外一件喜事。他一手拎着自己61分的英语卷子,一手挥舞着和表姐签的协议,成功的从小舅家搬走了早已被灰尘盖满的PS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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