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席姐
席靳迈步走了回去,坐到原来的位置,沉默着把她的剩菜一点不剩的吃完,把塑料袋扔掉,然后去洗碗,打热水,倒出一杯放在柜子上,做完这一切才停下来,注视着坐在那里的小姑娘。
女孩低着头,早上挽好的发丝经过一个上午的折腾已经乱了,垂下一缕搭在鬓边,发尾在空中轻晃,似乎也染了主人的心情,蔫蔫嗒嗒的。
席靳蹙了蹙英挺的眉,走过去,索性拆掉她的发圈,顿时,柔软如瀑的乌黑发丝散落下来,掠过男人的掌心,酥酥麻麻的,带着点痒意。
席颂不知所以的抬起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在脸颊边,显得柔软又乖和,不同于之前满满单纯的少女感,此刻的她莫名的有了点慵懒的成熟味道,风情摇晃,妖而不艳,尤其是那双浅淡的瞳仁带着最简单的纯粹,直抓到了人的心尖,美的不可方物。
十六岁的少女,也快要成人了。
只可惜,唯一的观众此刻垂着眼眸,认真的摆弄手里轻软乌亮的发丝,根本没瞧见……
席靳手里的动作很轻,如同对待最为珍视的宝物,带了十足的认真,柔软的发丝在男人宽大的掌心穿梭,似乎做惯了似的,动作很熟练,很快,重新扎好了一个低马尾。
末了,还把她特意梳上去的刘海给勾了出来,垂在两颊,确认发丝不乱之后席靳退后一步,嗓音慢悠悠的,拖着腔调,反问:“现在可以敷药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乖乖点头,席靳这才又去给她叫了护士,完全弄好之后,已经下午一点钟。
她必须要回去学校了。
席颂下床穿着拖鞋,走到另一边,拉着旁边静立着的男人病服衣角,声音绵软清甜:“哥哥,医生说你怎么样?”
席靳眉眼略垂,漫不经心的回她:“没大事。”
其实内伤外伤都是有一点的,但只要好好修养治疗确实不会有后遗症,只是要住院观察三天。
席靳眉头微皱,显然对此很不耐烦。
席颂也跟着蹙起了纤细的眉头,没大碍应该就是伤的不严重吧?那多久能好,不会有后遗症吧。
结果成功的挨了一个暴栗,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屈起,点在女孩的眉间,嗓音带着轻漫,“小姑娘别整天皱眉瞎操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彼时男人倚在病床旁,低眸盯着席颂的眼睛,似无奈,嗓音很淡却动听,“你最大的事,就是负责照顾好自己,开心就行了。”
小姑娘清澈的眼眸微眨,里面盛满灵动与促狭,一本正经的纠正:“是我负责开心。”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席靳,而后唇边漾开一个灿烂明媚的弧度:“哥哥,负责照顾我。”
十六岁的年纪,小脸白净无暇,肌肤白皙胜雪,特别是此刻唇边带笑,素骨清透,更胜九月月下昙花,美不胜收。
调侃完席靳,少女反倒悄悄红了耳尖,就想着逃开,“那个,呵呵。”
席颂尬笑,有点呆傻:“哥哥,我要回学校了。”说着,小姑娘赶紧画好白色的运动鞋,拿上手机就要回去,边不放心的叮嘱。
“哥哥,我回去你不能回去,医生让你住院那你就要好好待在这里。”
“一日三餐要记得吃,不想去打的时候,可以”……去叫宋航。
小姑娘刚要拉开帘子就被男人揪住了后背的背带,迫不得已只能讪讪的缩回手,老老实实的转过头,叫了声“哥哥。”
席靳勾了勾唇,从上到下的打量她,嗓音磨人,“怎么,刚才胆子还大的很,这会就想着逃?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男人凑近她,放大的俊脸停在距离她脸上一公分的位置,呼吸喷洒在耳畔。
席颂呼吸都快停止了,男人的声音慵懒又魅惑,带着勾人痒,“席姐?”
席颂眸光滞住,呆愣的模样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觉得滚水划过胸膛,竭力想止住鼎沸的心跳。
却毫无用处。
她只觉得席靳像个妖精,单单是靠声音就把她的整个灵魂困住了,动也动不了,完全受他的摆控。
席靳懒懒的勾唇,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席颂没彻底回过神,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下,“啊?”了一声。
懵懵的模样,男人不禁发出笑声,噗嗤一声,低低沉沉的,格外悦耳好听,像是大提琴波动弦音,沉烈诱人。
席颂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长睫灵动,颇有那种古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昏庸意味,且还能反以为荣,洋洋得意。
不知不觉中,钟表已经悄悄指向了一点的位置,高中一点四十上课,现在时间已经不太宽裕了,尽管不情愿,席颂还是只能开口:“哥哥,我要回学校了。”
席靳点头,转身就要回去换衣服,席颂却制止了他,“哥哥,我一个人坐车回去就可以,没事的。”
席靳皱眉,却听到小姑娘的话继续传来:“那哥哥你送我上车好不好?”
他能送她,她自然是开心的,可是以席靳的性子送了她是肯定懒得在回来的,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呆在这里别动,再说,她是真的可以,只有席靳,会永远把她当小孩子,放心不下。
席靳站在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又记住车牌号,才打开门让席颂上车。
席颂坐进去,打开车窗,冲他挥手:“哥哥你不可以中途出院回家,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哦。”
“我会让宋航来看你的。”
席靳眸间闪过一瞬暗沉,唇角压平,明显的情绪不佳,宋航性子耿直,完全不会撒谎,他要是离开,宋航肯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席颂,到时候小孩又不乐意。
男人幽幽的叹了口气,等到席颂的车影完全不见之后,席靳才转身回去,回到了他的病房。
宋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席靳一只手输液,另一只单手枕在脑后,姿态慵懒散漫的躺在那里,因他的动作上衣往上扯动露出性感结实的腹肌,纹理脉络清晰明显,覆上去像是能感觉到旺盛着的生命力,在掌心跳动,撩人的紧。
看他来,也不抬头,精致漆黑的眉眼微垂,拓下淡淡阴翳。
宋航先是向席靳问好,“老大。”然后就沉默坐在旁边,专注的看着输液管。宋航就是个典型的闷葫芦,坐在那半天一个字不吐都不觉得别扭,还死心眼,认死理。
席靳斜了他一眼,真是无趣又迂腐。
席颂回到学校之后,先给席靳发短信报了平安之后,迈步走着回宿舍换了校服,才又沿着高一二班的路走。
下午两点钟的阳光最是炙热,藏在交映的绿叶间折射下来,仍是让人目眩的耀眼。
等走到教室的时候,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整个楼道一片寂静,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就染上了高中三年的无声与沉重,席颂站在门口,脚步停顿,打了声:“报告。”
正在台上写板书的数学老师停下来,朝着席颂说:“先进来吧。”
应惜芮悄悄给她指了指位置,示意靠窗第一个。
席颂点头,快步弯腰走过去,结果,就看到她的同桌是江行。
那个刚开学就遇到的拽的二五八万的男生。
男生一身蓝白校服,身姿坐的极板正,却一直都没有抬头,只低头在写着些什么。
席颂垂眸,比量着看了看他的座椅与后面桌子上的间隙,得出答案,她过不去。
少女眸色暗了暗,面无表情的碰了下他的手臂,示意她要进去。
男生眉眼轻恹,不耐的抬起头,就看到那个他妈妈喜欢的仿佛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的女孩,
江行下意识皱了下眉头,真是冤家路窄,次次都碰见她。
最后看老师也在向着这个方向看过来,江行目光闪过烦躁,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还是把椅子往前移了移。
席颂走进去,打开书本,一幅认真听课的乖乖女模样。
只有江行知道,女生分明是在走神。
装。
江行心里嗤笑一声,转身去继续着刚才的事。少年手底下压着一本全英书籍,上面写着《solidstateelectronicdevices》几个字,在布满蓝色的右上角有一个类似水星球的图案,似乎是在做翻译和标注。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一声下课铃响,学生们顿时如同出笼的鸟。教室里瞬间变得一片喧闹,少年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永不熄灭的激情,天性最厌束缚,偶一得到解放便立马欢腾不停。
要他们乖乖的坐在课堂里一坐就是一节课,总是压抑,而下课,就意味着放松和自由,身上洋溢的都是兴奋。
江行旁边很快围过来几个男生,凑成一堆。
苏鸿文:“行哥,听说咱们这次是随机排班,但是座位都是按照成绩排的。”
吴鹏飞也凑过来:“那行哥岂不是第二了?”
吴鹏飞:“可行哥是全市第二了,和第一名只差三分。”
苏鸿文指了指一下课就趴在那里睡觉的女生,带着惊讶:“那她岂不就是全市第一?”
处在中央的江行这才第一次赏脸认真看了席颂一眼,少女手臂交叠,小脸隐在手臂里面,背对着他,只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和黑亮的发丝。
莫名有点软。
江行搭在课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她就是席颂?也是,他妈妈那天确实是叫她颂颂。
苏鸿文看江行面色不对,立马开口:“马上有一次摸底考试,行哥一定会把第一拿过来的。”
吴鹏涛附和:“对对对,行哥怎么会不行?”
苏鸿文一锤定音:“我们行哥无所不能。”
他们虽然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开始,说这句话并不算多自大,毕竟江行蝉联第一蝉联的他都不想说了,后来初中更是亲眼见证了三年。
年啊。
不是半年,一年而是三年。
大大小小无数次考试永远悬在最上面金字榜上的第一名,就像划开的一道天堑,遥远的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这就是□□裸的学霸和他们凡人的差距!说起来简直一把辛酸泪啊,从小江行就是他爸妈口中别人的孩子,就像大山压在他们身上,鞭策着他们像驴一样爬,起的比猪早,睡得比狗晚啊。就只能“偶尔”玩两把游戏。
就这样也追不上啊。
也就是说,从江行上小学到毕业,一直都是第一,就没考过第二。
就像永远悬在头上的一轮明月,是不变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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