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一级战备”

王挺贵一听是慕容轩做起草小组的牵头人，本想马上就退出起草小组，但到了张副秘书长那里却被批了一顿。张副秘书长明确告诉王挺贵，他不光是不能退出，而且还要好好配合慕容轩的牵头人的工作。王挺贵虽说是当着张副秘书长的面儿答应得十分爽快，但他一见慕容轩气就不打一处来，早就把他在张副秘书长那里的承偌给忘得一干二净。因此在政府工作报告起草小组第一次正式碰头会上，这个王挺贵就给忍不住给了慕容轩一个下马威。

        有时候，你看似聪明透顶的作为，实际上却在做一些傻到顶的憨事儿。要不然怎么会有“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老话呢！

        事后，慕容轩也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王挺贵之所以不同意慕容轩提出的，起草小组两套封闭写作地点的方案，除了想出口恶气，让慕容轩在起草小组众人面前丢回脸之外，他自己还有一个没法说得出口的隐情，那就是他的儿子今年正好面临中考。

        王挺贵后来找的这个老婆也很漂亮，漂亮女人有个通病，那就是脾气大。王挺贵这个漂亮老婆是在花城移动公司做财务总监，平时工作也是有点儿忙，像是出差啊、加班呀这些都成家常便饭了。王挺贵的老婆平时就对他也成天在单位加班不着家，对儿子的学习关心不够这件事颇有怨言。再加上他们的儿子今年读初三，马上就进入紧张的中考期。他老婆给王挺贵下了一道死命令，如果今年儿子的中考受到影响，考不进省级重点高中的话，她就要拿王挺贵是问。

        王挺贵是典型的“妻管严”，他怕老婆在单位是出了名的。听到老婆给他定下这条“最后通牒”，王挺贵心里面儿自然是吓得要命。生怕真会因为自己照顾不到儿子的学习，影响到儿子的中考，老婆不饶他。

        参加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起草小组，又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件事儿。但他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起草小组的工作。他心里清楚得很，只要你已进入这个起草小组，原先的工作、生活规律将会全部打乱。你就得以“一级战备”的状态，来迎接这项工作的挑战。真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

        王挺贵自己如果直接说，是因为儿子中考而要求改变起草小组封闭地点的话，这个理由肯定说不过去。因为慕容轩的女儿曼曼和他儿子同岁，今年也同样面临着中考这道关。不管是领导和起草小组里的人都会会说，人家慕容轩能够克服家庭困难，你王挺贵又为何不能克服？

        进入起草小组这种“一级战备状态”，对起草小组所有人的生活工作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慕容轩听李华这个老笔杆子说过，他十几年前“三讲”教育活动时自己被封闭在“三讲办”写材料时的情景。那个时期，“三讲”作为全国的头号政治任务，都被各单位的头头们当做头等大事来抓。当时李华被抽调到省里“三讲办”，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给省领导写个人自我剖析材料。到最后关头，中央“三讲办”和中组部一位副部长要亲临广东，参加省里副省级以上干部的民主生活会。那几天正好李华的爱人要去外地出差一个星期，家里虽然请了一个保姆带女儿李萌。但萌萌那时才三岁不到，身体比较虚弱，经常三天两头地不是发烧，就是拉肚子。有一天曼曼又发烧了，保姆独自带她到医院打了针，烧退了人稍稍好一点就带萌萌回了家里。但等到晚上九点多钟时，萌萌又开始发烧了，而且哭天喊地要爸爸，要妈妈。无奈之下，保姆把电话打到了李华的办公室里。这可怎么办是好呀？李华正在昏天黑地为省长那份自我剖析材料翻来覆去的改稿子呢！这份稿子前前后后李华已经修改了十几遍了，每一次送到“三讲”专项巡视组那里，都会给改得面目全非。而第二天上午八点，“三讲”专题民主生活会就要如期召开，省长就要在专题民主生活会上用这份稿子。搞到最后，李华就站在省长办公台边上，强打精神听首长口述修改意见，他一字一句的记下来。然后又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地回到打字室，再让打字员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到电脑上。

        正当李华为稿子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之时，他又接到保姆打来电话，说萌萌又发烧了，在家里哭闹着要爸爸。领导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小的小孩子发烧，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那可这么了得？张副秘书长正好在旁边看到李华不知所措的慌乱情景，就立即做出个非常决定。他即刻安排自己的专车司机去李华家里，马上把萌萌接到“三讲办”李华这里来。另一方面，张副秘书长又叫人赶紧把厅医务室的值班医生叫到“三讲办”，等把李华的女儿萌萌接来后马上给她打退烧针。

        李华的女儿萌萌烧得满脸通红，这个小可怜，一见到爸爸，似乎病也好了许多。因为萌萌太小了，医生在她那细如麻杆的手臂上几乎找不到静脉血管，即使挤了又挤勉强找到了血管，也无法在她细小的手腕上把粗大的针头扎进去。只有小脑袋上的血管还勉强可以找到扎下去的静脉血管。李华紧紧地抱着烧得滚烫的女儿，眼看着医生在萌萌稀黄凌乱的头发上剃了一小块出来，然后把那个粗粗的针头扎进去打着退烧点滴。

        人们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狗屁！那是因为你还不到动情处。看着两岁多的萌萌这般受罪的小模样，眼泪在李华的眼眶里直打转。见到爸爸后萌萌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她一头扎进李华的怀里竟然很快就睡着了。那一ye，李华是一手抱着生病打点滴的女儿，一手在办公桌上改着稿子。在场的“三讲办”的同事们看到这个令人心酸的场景，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李华几乎是熬了个通宵，最后还是在凌晨五点，把修改完的稿子交到了省长的案头。

        现在老百姓一提起这帮秘书们，个个都恨得咬牙切齿地，似乎他们都是些为虎作伥的小太监，或者是一帮专替贪官污吏们拉皮条的政治掮客。其实，这真是一种误解。不可否认，官府衙门里确实存在着一些附庸权贵、阿谀奉承的侍从式文秘人员。但你也真的不能否认，在政府、党委办公厅（室）系统搞文字工作的人，绝大多数人还是过着舍家抛业为领导鞍前马后服务、没日没夜赶材料的日子。算了，不多说了。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一把泪！

        王挺贵恰逢他儿子今年中考，在参加起草小组和照顾儿子学习这两个问题上，王挺贵确实面临着一个二难选择。因此，王挺贵思来想去，才想出了否定慕容轩两套方案，自己提出在办公厅就地封闭写作这个馊主意。他心里打的如意小算盘是，如果能够采纳自己提出来的在办公厅就地集中封闭写作的话，那就可以实现他一箭双雕之计，既打击了慕容轩这个起草小组牵头人的风头，又可每天回家辅导照看自己儿子的学习。

        按照慕容轩的德性，他是不会主动把王挺贵大闹起草小组第一次碰头会这件事儿给领导汇报的。但毕竟是纸里包不住火，没过多久张副秘书长还是知道了这场闹剧的来龙去脉。他一个电话就把王挺贵揪到他的办公室，

        王挺贵一进门，张副秘书长头一句话就劈头盖脸问他：“你简直是乱弹琴！是不是想主动放弃这次选拔秘书长候选人的机会了？”王挺贵一下子被张副秘书长问懵了。张副秘书长也不管王挺贵这种暂时性脑缺氧反应，接着说道：“我先把话给你撂这儿，如果你这次能够好好配合慕容轩，老老实实地发挥你应有的水平做好起草小组分内的工作，厅党组还可以考虑你这次选拔副厅级干部候选人的资格。如果你再无理取闹的话，我立即把你调出起草小组，并马上取消你这次选拔厅级干部候选人的资格。”

        自打张副秘书长那次直击要害的训示以后，王挺贵老实多了，最起码明面儿再也不敢和慕容轩唱反调了。起草小组封闭写作点，最后也按照慕容轩起初的建议，定在了花城白云山西麓的鸣泉居。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慕容轩他们起草小组已经“兵发”鸣泉居了，所需“粮草”一应却迟迟不能到位。原因就是，“军需官”华容完全不给力。

        这个“军需官”华容，就是办公厅秘书二处那个田副处那次次给慕容轩所说的，“既是‘上面’有厉害的人，也是‘下边’的人也厉害”的小妖姬华容。这位绝代佳人也是华容也是慕容轩的“老熟人”了，也真是冤家路窄呀！这山不转水转的两个人很快将要又一次狭路相逢了。

        大美女华容在秘书二处时，虽然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不妨碍她照样提拔当官呀！这才到办公厅多久啊?华容就从秘书二处调出来，并被提拔为办公厅交际处副处长。但当了办公厅交际处副处长后的华容，依然不改办事儿拖拖拉拉的散漫作风。

        交际处担负着迎上接下的繁重接待任务，琐事杂事特多。这些看没起来杂乱无章的琐碎之事儿，尤其是对上接待工作，如果有一样你做不到位，就会影响全局。散漫习惯了的华容提拔到交际处当头头没多久，就遭到了本部门和厅里其他部门职工的不少非议。但人家这个大美女，就是凭借着“既是‘上面’有厉害的人，也是‘下边’的人也厉害”这一招，也不管你再多的人议论纷纷，还是稳坐交际处副处长这把交椅。而且，每每弄出了纰漏，总会有人出面给她擦屁沟。

        慕容轩以前也风闻不少这个大美女的一些轶事趣闻，但奔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就是听之笑之罢了！但这次他牵头起草小组后，在组建后勤班子时一听到华容的名字位列其中，而且还是后勤组的负责人，慕容轩差点儿就跳将起来。这怎么行？如果弄一个这样的大小姐进来，那不是她服务起草小组，很有可能是大家服务这位大美女。起初慕容轩说什么都不同意张副秘书长的这项决定，但后来张副秘书长说了一句话，慕容轩就哑口无言了。张副秘书长对慕容轩小声说道：“你服从吧！这是省里面大领导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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