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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背叛


第九章

        夏河以超出分数线三分考取了大学,而秋红少于分数线两分便名落孙山,她报考的是北京一所医学院。

        秋红坐在院后的山上,刚出升的太阳照耀着山脚下的一片草地。草尖上的露珠像颗颗晶莹的泪珠。秋红的心底像灌进了铅那么沉重。没考上大学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她长长地叹气,不禁流下眼泪,那泪珠汇集在露珠上,使露珠变得又大又亮。再想想,如果自己真的考上大学,只有夏森卖画来供自己上学。秋红不准备来年再考大学了。她喜欢画画,因为她拿起画笔,坐在画架前就有激情,就来灵感,画起来就得心应手,全身心地投入,但是,她更爱医学,对医学更感兴趣!她想:即使我考不上大学,我也要自学成才,成为一代名医!她受外公的影响太深了!似乎,她秋红就是为了当医生才来到这个人世间的。荣荣一直蹲在秋红的对面,它见秋红哭了,便擦擦自己的眼睛,摇摇头。

        夏河来了,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自信和喜悦,对秋红说:“再复一年课,下年准能考上大学。”

        秋红说:“我不准备考大学了。”

        夏河急切地说:“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否则,将来我在城镇工作,你在大森林里,生活很不方便。”

        秋红盯住夏河的脸,片刻才说:“如果我永远考不上大学呢?”

        “你要下决心考上”,夏河焦急地说。“我已经下决心不再考了!”秋红若有所思地说。

        夏河也气愤地说:“你不考不行!”

        秋红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此时,夏森来了,他说:“认真复习一年,来年再考。”

        夏森的话就是命令,谁也违抗不了,其实秋红也很想复习一年再考。

        夏河上大学走了,秋红又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瞬已是一年,秋红的考试成绩又低于分数线二分而落榜,真是造化捉弄人啊!

        夏河放暑假了,他对秋红的态度明显冷淡。潜意识告诉秋红,这段恋情就要接近尾声了。秋红等待着夏河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她平静地等待着,也感觉不出明显的伤痛,只觉得心底麻麻木木的。她每天晚饭后都专心致志地研读王大夫的医学书。她被医学的奥秘深深地吸引住了。往往津津有味地学到深夜。

        这一天,她背着画夹带着荣荣来到小木屋门口,她在门口支起画架。荣荣耐不住寂寞,钻入森林,很长时间没出来,秋红正为她担心时,它却拿着一束紫色的花儿窜了出来。秋红接过花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这种花儿,花朵像展翅飞翔的仙鹤,又大又鲜艳。她一冲动,背起画夹。就让荣荣带她去找这种花儿。荣荣显得很兴奋,它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带路。荣荣在树的空隙里穿梭,灵敏而调皮,时不时回头朝秋红做个鬼脸。

        也不知走了多远,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山,山脚下的青草丛中,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朵,却并没发现紫色的花儿。此时,荣荣开始爬山,它爬得又快又稳。秋红背着画架跟在荣荣后面,艰难地爬着,没有山路,只能小心地攀登,荣荣时常回过头来拉她一把,秋红一抬头,发现高高的岩石缝隙里长出许多艳丽的紫色花朵。她顿时心花怒放,她爬得更来劲了,不知怎地脚下一滑,身体便失去了平衡,于是,她向山下滚去。失去了知觉,昏厥过去……

        当秋红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夏森正用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关切地注视着她,见她醒来,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荣荣见秋红睁开了眼睛,它兴奋地一下蹦到床上,用爪子拉拉秋红的手……

        原来,当秋红昏迷后,荣荣很快喊来夏森等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秋红送到王集乡的一所医院——“红星医院”。

        秋红的主治医生是位热情、细心的女医生,她二十七八岁,看上去,她眼角、嘴角里似乎都含着微笑。此时,夏森问那女医生:“大夫,她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女医生眼角的笑意更浓了,说:“已脱离了危险期……”她迅速瞅秋红一眼,见秋红没注意这边,便低声对夏森说:“很可能右腿要残废。”

        夏森便神色不安地走了出去。一会儿又返回到病房,对秋红说:“我出去一下。”

        夏森走后,女大夫笑着坐在秋红的病床上说:“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

        秋红脸红了,但她没有分辩什么。女大夫望望秋红,自以为自己说中了,便露出自信的笑容,说:“我想考验考验你的男友,对你的爱有多深,以及他的人品如何,其实,你受伤的右腿很快就会康复的,我曾对他说,你的腿很可能会残废。等到你的右腿痊愈了,你也要装瘸一段时间……”

        秋红望着这位热心的女大夫,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想:也好,正好可以考验一下夏河了。于是,秋红对大夫说:“谢谢您的关怀,好吧,就按您说的去做。大夫,您贵姓?”

        “我姓李,叫李春凤。”

        秋红诚恳地说:“春风姐,您愿意教我打针、输液和把脉吗?我即使考不上大学,我也要自学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我非常想当一名医生,像您一样为病人解除疾苦。”

        春风大夫审视着秋红,兴奋地说:“你本来就是当医生的料!美丽善良而又心细!没问题!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秋红一时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她问:“春风姐,你收多少学费啊?”

        春风挥挥手说:“分文不取!免费学习!收你这样的徒弟,我感到自豪!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收费呢?”秋红激动地直流眼泪……

        一会儿,夏森提着一兜苹果进了病房,他把苹果洗好,递给了大夫一个,女大夫笑眯眯地接过了苹果说:“这苹果一定很甜!”她用狡黠的眼神瞅着夏森。

        夏森有点脸红,不自然地笑了笑。第二天,夏河来了,他对夏森说:“哥,你回去吧,我来照顾秋红。”

        秋红细心观察夏河,他脸上的嫉妒早已消失殆尽,从前那种发自内心的丝丝缕缕的依恋早已变成了表面的关心和应酬。

        李大夫端着药,刚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秋红说:“夏河,大夫说我的右腿很可能会成残疾,再说,你毕业后分到城镇里工作,我要在森林里生活一辈子……”

        夏河说:“你说什么呀!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李大夫一时懵了,她呆鹅般地站在门口,心想:我看错了,这个小伙子怎么一点不像她的男朋友。她走进病房,注视着夏河,眼角里那似乎永不会消失的笑意不见了,她盯视着夏河,双眸中凝满了不信任的神情,平素柔柔和和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尖锐犀利,刺透脊背。这双眼睛就像透视镜一样使夏河心虚地浑身不自在,这双眼睛烧烤着他,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出病房。李大夫那双充满敌意的、锐利的眼睛就在他眼前定格,挥之不去。他想逃离,便走进大街的人流里,好像这双眼睛一直跟踪着他。

        夏河离开后,李大夫迫不及待地坐在秋红床边,说:“怎么回事?原来他才是你的男朋友。”

        秋红望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大夫,心里热乎乎的,她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李大夫耐心地听着、体味着,一会儿眼圈儿发红,流起同情的泪水。

        秋红见大夫哭了,就停止了讲述。女大夫默默地走出病房,一会儿又回来了,她像洗了脸,化了淡妆。她手里拿着单拐,对秋红说:“一周后你就可以出院了,右腿已经痊愈,不会落下任何毛病。但是,你必须装成右腿残废的样子,拄上单拐。”

        秋红心领神会地微笑着点点头。

        夏河回来了,他对秋红说:“明天我要准时返回学校。”

        秋红笑笑说:“现在你就可以回家准备一下,以便明天动身。”

        夏河突然发现了床边的单拐,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这是怎么回事!”

        秋红平静地说:“我的右腿已经落下了毛病,注定是个瘸子。”

        夏河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惨白的吓人,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安慰秋红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即使你成了瘸子,我也同样爱你。好好养伤,明天,夏青来照顾你。”

        夏河走了。李大夫傻了眼,她莫名其妙地望着秋红,半天才说:“看来,你的男友仍然爱你,也许,我们误解了他,错怪了他。”秋红苦笑了一下,说:“有时我的感觉可能不正确,而我又十分相信我的感觉。我总有一种预感,就是我和夏河的感情不会长久,即使结了婚,早晚会分手。这种预感十分强烈。”

        李大夫审视了秋红半天,然后低头深思了一会儿说:“看来这男女感情真够复杂的!也许,你根本不爱夏河,爱的是夏森。”

        秋红瞪大了眼睛,心想:难道爱情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秋红回忆着她在病床上躺着的日日夜夜里,她想得最多的是夏森,她感到有某种东西让他们在精神上互相吸引着。她梦里梦到最多的也是夏森。有一次,她梦到和夏森在森林里散步,夏森竟拉起她的手,她浑身像触电般地酥麻,就情不自禁地偎在他的怀里,那种甜蜜、幸福的感觉渗透着她、浸润着她,使她飘飘欲仙。突然间,夏森不见了,她在森林里茫然四顾,寻找着夏森,呼唤他的名字。当她猛然间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夏森正深深地望着她的脸。她恍若梦中,深情地望着夏森的眼睛,四目相对,流露出的是万般柔情,她不由抓住夏森的手,惊恐地嗔怪道:“你跑哪里去了!”

        夏森只望着秋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秋红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了夏森,脸红红地转向一边。她回味那梦,感觉只有梦境才是真实的,真实的让你觉得现实生活完全是虚幻的,扑朔迷离的!好像人类就生活在虚无缥缈的幻觉里。她不敢再回忆那梦,也不敢再看夏森,而是痴痴地望着窗外。窗外的树梢纹丝不动,似乎正在默默地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夏青来了,她像母亲一样悉心照顾着秋红。她天天帮助秋红下床锻炼,十分同意秋红装成残疾来测试一下爱情。

        夏森回到家里,他打好了一大盆凉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剥光衣服,洗起凉水澡。他心里燃烧着一团火,这团火是秋红点燃的,他想用凉水扑灭,可是无济于事,似乎越扑越旺,他把自己扔到床上,赤条条地喘着粗气。他眼睁睁地看着秋红做梦,她在梦呓中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有一句梦话永远铭刻在他的心里——“夏森,你一直藏在我的心底……”夏森是深爱着秋红的,只是不想和夏河去争夺爱情而已。夏森细细地回忆着,仿佛秋红对夏河的感情并没有升华为爱情,而夏河呢?骨子里十分虚荣,他能好好地去爱一个女孩吗?已是深夜,夏青睡得很香、很安稳。而秋红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星星,心底有一个谜怎么也解不开,为什么在梦境中她总是梦见十四岁的夏河,常常和童年时的夏河在树林里采蘑菇,在草地上采鲜花,童年的笑声和纯情让早晨晶莹剔透的露珠失色,童年的夏河便永远地活在了她的梦里,为什么从没梦见过现在的夏河,现在的夏河似乎永远离她而去。相反,她却常常梦见现在的夏森,在梦里和他拥抱、接吻、陶醉。也许李大夫说对了,自己真正爱的是夏森。秋红流泪了,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她哭睡了,就又做梦。她梦见夏森坐在一叶小舟上向河心划去,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地冲击着小舟,忽然,一个波浪把小舟掀入河底,秋红大声呼喊着夏森的名字,情急中,她跳入河水,便激灵醒来,一下坐了起来,待意识到是个梦时,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但梦境太真切了,使她久久不能平静,更无法入睡,她回忆梦境。再度使她陷入了恐惧之中。秋红在梦中呼喊夏森名字的时候,夏森一下子从梦中弹坐起来,他真真切切地听到秋红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急切而凄厉。他惶惶然四顾,眼前是黑夜,他侧耳细听,只听到了小虫子的鸣叫。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念头:秋红会不会出什么事呢?他心焦起来,急忙穿上衣服,匆匆赶往医院。到医院时,天刚亮。

        他闯进病房,见秋红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便迫不及待地说:“秋红,昨天晚上你没出什么事吧?”

        秋红关切地从头至脚打量着夏森,不禁问:“夏森哥,你昨天晚上去壕沟里洗澡了吗?”

        夏森被秋红问得一头雾水,茫然地摇摇头,然后问:“秋红,你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事吗?”

        秋红说:“这不,我好好的吗。只是我梦见你被河水冲走了。”

        夏森痴痴地望着秋红半天,不禁释然地笑了,说:“这不我也好好的。”

        秋红终于出院了,她拄着单拐,真像个瘸子,夏青在她背后哧哧地笑着说:“你装得真像!”

        秋红认真地说:“夏青姐,你一定给我保密!”

        夏青说:“当然了,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

        秋红回到家里,不知内情的刘玉兰搂着秋红放声大哭,秋红百般安慰着这位善良的母亲。夏河的脸色铁青,他笑得很不自然。

        夜已经很深了,夏河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大学的同学——赵玉梅,她是县城武装部长的女儿。赵玉梅经常邀请他去跳舞,他看中了赵玉梅父亲的部长的头衔。将来分到城里工作,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再说,赵玉梅虽然不如秋红漂亮,但她能使自己有份好工作。于是他和赵玉梅恋爱了,不知为什么,秋红仍在他心目中占主要地位。赵玉梅怎么也代替不了秋红。似乎,他这一辈子,不能没有秋红更不能离开城市,对于秋红和赵玉梅,他取舍两难,常常陷入痛苦中。现在,秋红瘸了,他着实痛苦,但他又想:秋红的自尊心很强,她会主动提出来分手的。这样想着便睡着了……他梦见秋红穿着新婚礼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情不自禁地去拥抱她,然而搂在怀里的却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他梦醒之时,回味这个梦,不由哭了。

        天刚拂晓,夏河便起床了,他走出大门,沿着小径慢悠悠地走着,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子,他也浑然不觉,然后站在一棵很粗的柳树下。几年前,这棵树还没这么粗,也像现在一样周围开满鲜花,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的画面,秋红蝴蝶一样在花丛里飞来飞去,天真无邪的笑声幻化成大自然的天籁而成为一种永恒。他沉浸在回忆和痛苦之中。

        秋红每天早晨都去散步,荣荣寸步不离地跟随着她。她忽然发现柳树下的夏河,他看上去沉思默想的样子。以致秋红走近他,他也没有觉察。秋红说:“夏河,你的鞋子湿了。”

        夏河似从梦中惊醒,见是秋红,才笑着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秋红也笑了,说:“今天的雾比以往浓。”秋红望着远方,眼光落在雾的深处,她轻声说:“夏河,我已经注定考不上大学了,再说,我已经成了终身残废。”

        夏河低头不语,半天才说:“秋红,我很痛苦。”

        秋红说:“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都能理解。”

        夏河说:“我害怕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尽管她已经有思想准备,但一旦割舍多年的情谊,还是让她很伤心,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夏河,我能理解你,我不会怪你。”

        夏河一拳砸在柳树上,痛心地说:“对不起,秋红,现在不分手,将来会更痛苦……”

        秋红欲哭无泪,转身走了……

        秋红坐在石头上,倚着树,她望着悠悠下落的片片黄叶,才想起来早已立秋了。她静静地望着草丛中一只蚱蜢蹦来蹦去,几只蝴蝶飘忽不定,各色的花儿在凋零,有一只很好看的翠鸟落在了树梢上,啁啾地鸣叫几声便飞走了……

        太阳升到中天,秋红仍然坐在树下的那块石头上,太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在草地上筛成了晃来晃去的光斑。秋红感情的潮水渐渐平息下来。此时此刻她倒感到身心很轻松!就像摆脱了多年的桎梏一样轻松!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轻松呢?

        秋红想把拐杖扔了,平平稳稳地走路,可她又想到了夏森,心想:还有必要考验夏森吗?考验!考验到底!秋红回到家里,她像平常一样平静,因为她知道,如果妈妈知道夏河和她分手了,夏河可就惨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过了几天,夏河要返回学校了,他把夏森邀到外面,对他说:“哥……我和秋红分手了。”

        “是你先提出来的?”夏森冷冷地说。

        “是我……先提出来的,哥,我知道你很爱秋红,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吧!”夏河底气不足地说。

        夏森用那轻蔑而尖锐的目光盯住夏河半天,才说:“你不要后悔!”

        夏河的神情很不自然,低头说:“如果秋红不是个残疾人,我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和她分手,其实,我很爱她,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跟我去城市里生活,就只能留在森林里了。”

        夏森转身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天天气晴朗,早饭后,秋红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专心致志地研读《黄帝内经》。她看得正入迷,夏森走来,问道:“秋红,你看的什么书啊?这么专注!”

        “看的医学书,”秋红说。

        “你休息一段时间,开始复习功课,来年再报考医学院,”夏森说。

        “我不想考大学了,考上还得上四年,我用三年的时间自学医学知识也会成为名医。”

        “你考上医学院,会更系统地学习有关医学方面的东西,比你自学要便捷得多!”夏森说。

        “这几天,我想去红星医院找李春凤大夫学习打针、输液、把脉等有关医学知识,”秋红认真地说。

        “当初你和她约定好了吗?”

        “我出院时,已经和她约定好了。她很乐意收我这个徒弟。”

        夏森深思了一会儿,说:“也好,你先跟李大夫学习一段时间,放松一下心情,回来集中精力复习功课,下年准能考上大学。”

        第二天,刘玉兰给了秋红几百元钱,夏森把秋红送到红星医院,找到李春凤大夫。李大夫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夏森临走时嘱咐秋红:“你要用心学习,每天做好记录。一个多月后,我来接你。”

        “你放心吧!我会加倍努力的!我会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秋红认真地说。

        秋红每天按时跟随李春风大夫上班。李大夫手把手地教秋红打针、输液等。秋红专心致志地学,李大夫耐心地教。晚上,秋红把一天学到的重点、难点记录在笔记本上,然后研读医学书到深夜。

        经过十多天的刻苦学习,秋红就能很熟练地给病人打针、输液了。一个多月后,秋红就能替李大夫接诊了。他给病人开的药方李大夫再复审一遍,每次复审药方时李大夫的脸上总是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补上一句:“你学得真快!记忆力真强!”

        等夏森来接秋红的时候,李大夫对夏森说:“秋红回去可以开诊所了,遇到难题尽管来找我,我将永远是你的老师。”

        秋红给李大夫买了一件十分漂亮的红上衣,背上还有用金丝线绣的一枝黄色梅花,非常雅致!李大夫高兴地接受了,并说:“我就收你这一件礼物当做纪念,以后再送我统统不要!”

        秋红恋恋不舍地和李大夫告别,眼里溢满了感激的泪花……

        自从李欣当了武警,就公务缠身。这一天,李欣开车去执行任务,不知为什么,车闸失灵,车撞在路旁的电线杆上,李欣撞破了头,当场昏了过去。

        当李欣被抬到医院时,夏青才听到这一令她心碎的消息。她赶到医院,只见李欣仍然昏迷不醒,头上缠满绷带。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脸惨白。大夫对她说:“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请不要打搅他。”

        夏青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她望着昏厥中的李欣,心如刀割。

        一周后,李欣终于苏醒了,医生说:李欣已经脱离了危险。此时的夏青也瘦了一圈。她悲喜交集地扑到李欣身上,望着李欣的眼睛说:“李欣,你终于醒来了。”

        只见李欣眼光分散,怯生生地望着夏青,惊慌地说:“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夏青惊慌起来,急迫地说:“我是夏青,李欣,你不要开玩笑了,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主治医生把夏青拉到一边问她:“你是他什么人。”

        “恋人,”夏青认真地说。

        医生说:“你首先要有心理准备才好,他可能是暂时失去了记忆,也可能会终身失去记忆。”

        夏青只觉头轰的一下,眼前一黑,便瘫坐在地上。医生急忙把她扶到床上躺下。

        李欣出院了。这一天,天气异常晴朗。夏青带李欣来到公园里,走进从前来过的那个小树林里,坐在从前坐过的小木墩上。从前那个小老头站在他们背后注视着这对恋人。夏青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便讪讪地走开了。

        夏青依偎着李欣,柔情细语:“李欣,从前,我们来过这里你还记得吗?”李欣茫然四顾,很遗憾地说:“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夏青又望着李欣茫然的眼睛,温情地搂住他的脖子,李欣也轻轻地搂住了夏青。夏青说:“李欣,你好好地看看我,从前我们就在这个小树林里拥抱过,还飞来一对鹦鹉……”夏青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想起了鹦鹉说的话:坏人来了。又想起了赵建的问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李欣,你会接受我的感情吗?夏青把头靠在李欣的肩上,心想:那车闸怎么会失灵呢?是不是……她不敢往下想,她紧紧地搂住李欣,好像她一松手,李欣就会消失一样。夏青抬起头来,丹凤眼里蓄满了泪水。

        李欣说:“你哭了!你是我的恋人?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我感觉到,我不能没有你,我很爱你。”

        夏青悲喜交集,她情不自禁地亲吻李欣,喃喃道:“李欣,我真高兴。我们还是回到大森林里去吧,回到母亲身边。看来,‘人性丛林’比自然界的大森林更可怕!更恐怖!我们在自然界的森林里生活一辈子,开荒种地,养小兔子。晚上写文章……”

        李欣一向浑浊的眼睛里有了光彩,他孩子般地点点头。

        李欣和夏青又回到了大森林里。

        这一天,夏青带着李欣来到院后的山脚下,几座坟茔上长满了高高的野草,野花瓣儿四处飘飞。寂静、凄凉的感觉压迫着夏青,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偎紧李欣,夏青说:“李欣,从前我们经常来这里,还在那个山洞里亲吻,那也是我们的初吻。”

        李欣用火辣辣的眼光烧烤着夏青,好像他是初次爱上夏青似的。他让夏青带他去那个山洞看看。

        他们走进那个山洞,夏青说:“你还记得这个山洞吗?”

        李欣很失落地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夏青,你说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夏青安慰他说:“你的记忆一定能恢复,即使不能恢复,我们也同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李欣紧紧地搂住夏青,深深地吻她。夏青把柔软、灵巧的舌尖伸到了李欣的大嘴里,李欣真想把她的樱红小口吞下去。

        夏青又教李欣养兔子,李欣很喜欢小兔子,像爱小孩子一样爱着它们。于是夏青又买来十多只小兔子,让他养。

        夏青尽了最大努力,李欣的记忆仍未恢复。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给夏河交学费,夏青不得不离开李欣,又去私人学校里教书。

        夏青又重返学校,她的学生高兴地哭了,说:“夏老师,我们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全体去请你呢。”

        老校长也高兴地说:“夏老师,为了你的学生也不能离开学校。”

        夏青很激动,她望着这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激动得只想流泪。礼拜六到了,夏青准备回家,她很惦记母亲和李欣。当她来到车站时,竟遇到了赵建。赵建对夏青说:“几个朋友想出去旅游,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对了,李欣怎么样了,过两天,我正想去看他。”

        夏青冷冷地注视着他说:“托你的福,他很好!用不着你去看他。”

        赵建说:“夏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青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我这辈子嫁猫嫁狗也不会嫁给你赵建。”

        夏青说完转身走了。赵建望着夏青美丽的背影,恶狠狠地说:“你夏青就是我的女人,我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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