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垄作法

　　“那实在太好了！”萧照喜道：“只怕会给老丈带来麻烦。”

　　老人道：“麻烦什么，家中就我和阿霖两个人，平常也没个说话的，你以后就住在咱们家了，平时干活劳作，比在外面强多了。”

　　阿霖端出来一碗热汤，递给萧照，笑呵呵的道：“对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萧照喝着热汤，心中暗想，这地方既然是私属封地，魏国官府应该不会到这里来，这里的封主叫戴盈之。

　　“戴盈之，好像在哪里听过。”萧照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对了，之前向氏叛乱，不就是和戴氏勾结吗？”

　　想不到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隐身在这里，应该没人会发觉。卢老丈说有许多人也是犯了事才逃到这里。也对，戴氏意图复国，四处招纳亡命之徒，这里自然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我干脆也投身戴氏好了，萧邑必然是回不去了，魏国官场腐败，没有关系单纯靠本事晋升太难了。凭我的本领，留在这里说不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不行，戴氏复国哪有那么容易。”萧照想了一下，又断绝了这个想法。魏国虽然暂时一蹶不振，但终究是万乘大国，战国七雄之一。就凭戴氏这点力量，跟着他们造反，不是送人头吗？而且后世的史书对于宋地复国的事毫无记载，估计是因为事件太小史书连记都懒得记载。

　　可是眼下除了此处，天下之大哪有我立锥之地，还能怎么办呢。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以后再作打算。

　　就这样过了几天，萧照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他经常缠着阿霖带他到附近转转，了解了解周围的地势。紫岩乡背靠着起伏绵延的芒砀山，东边是一望无际的沼泽荒原，西南方向有获水流经，唯一能出去的通道是获水上面的一座桥梁。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很难出去。通过几天的了解，他知道救他的老翁姓卢，名叫卢东阳，他的儿子叫卢霖。据他自己说，他本是胡陵邑人，家中贫寒，妻子早丧。只能依附于地方豪长，给他们当雇农。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被主人辞退。后来得知这里的戴氏主人仁民爱物，颇有贤名。便带着独子来投靠，到今天也不过五六年。这戴氏果然如外界所说，对前来投靠的人不分贵贱一律分发土地，虽然赋税并不比外面收的少，但因为他处事公正，不管是戴氏族人还是其他外姓人，都一视同仁，很少发生强者欺压弱者的事件，因此，这里的人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日子倒也悠哉乐哉。

　　这段时间正是春耕的季节，全乡的精壮男子都去田间劳作，卢东阳见萧照恢复的不错，也要求他参加。卢霖领着他朝东北方向的山坡走了一里多地，指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兴奋的说：“你看，这片地就是咱们家的。阿翁前些天为了追猎那只大鳄一直没回来，我一个人忙碌了好多天，也才播种了一半。眼看春分马上就要过了，误了节气，播下的种子就长不好了。”

　　萧照沿着田边走了几步，比起他所看到的其他农田，这块田显得有点小。他问卢霖道：“这块地有多少亩？”

　　卢霖道：“地契上记载的是三十亩，实际上还要稍微大一点，前一去年冬天我闲着没事又悄悄在边缘开垦了一点点。”边说边扛着耒耜小心翼翼的走到农田中。

　　萧照也顺着他的脚步跟在身后，问道：“三十亩？这么少。”他知道现在的一个五口之家，缴纳完赋税至少需要一百亩田才能养活一家人，平均每人需要二十亩，卢霖家虽然只有两口人，三十亩未免有点略显不足。

　　“其他家庭也只有这么点土地吗？”

　　卢霖道：“差不多，就算多也多不了多少。因为我们来的太晚，乡中的土地都被分完了，就这一点地，还是因为地势太高，汲水不太方便，别人不要才落到咱们家呢。虽然光靠种地吃不太饱，但是好在阿翁会打猎捕鱼，一年到头也不至于饿肚子。”

　　这时候卢东阳也跟了上来：“现在加上你恐怕是不够吃了，过几天我带你去找里正录户籍，也许还能再给咱们分点土地。”

　　说着便开始在地里翻土耕种，父子二人用耒耜铲出一个个一尺见宽的坑穴，然后将种子丢进里面，卢霖则跟在后面堆土覆盖。

　　萧照对种地没什么兴趣，他前世生活在农村，各种各样的耕种方式都见过。来到这个时代，因为家中并非农户，而且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思都用在成为小吏上。关于这个时代的农民是如何耕种的他也没怎么留意过。

　　虽然早已经过了漫天播种的粗耕时代，但要真正实行精耕细作还得等到人口急剧增长过后的汉朝。

　　看着二人忙的不亦乐乎，他在一旁喊道：“老丈，你们就是这么耕种的？”

　　卢东阳面带炫耀的说：“当然，这可是戴公专门派大司农来教给我们的，这样耕种虽然麻烦，但产量会高一点。你刚从外面来，没见过这种耕作方式也正常。”

　　“我知道一种耕种法子，比你们这种还要好，产量更好，还能达到休耕的作用。老丈想不想试试？”萧照神秘的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卢东阳顿时来了兴趣。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开一条沟，将沟中的泥土堆砌成垄，种子直接种在沟里，翻土盖住，等到幼苗长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垄还可以为幼苗挡风以免被吹断。等到中耕除草时，再把垄上的土推到沟里。”

　　卢东阳听完，沉思了一会微微点头：“有点道理，这样确实比一个个铲坑穴要简单的多，而且泥土覆盖的更厚，根部越深，确实能起到防风增产的作用。”

　　萧照还以为他不会接受这种新方法，见他认同，又道：“不仅如此，垄和沟的位置逐年轮换，今年的垄，明年变为沟；今年的沟，明年变为垄，这叫作代田法。因为代田总是在沟里播种，垄沟互换就达到了土地轮番利用与休闲。”

　　卢东阳忙称赞道：“有道理有道理，看你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对种田一窍不通呢，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好的法子。”

　　萧照谦虚道：“我确实不会种田，都是从别人那里看到的。”

　　剩下的十多亩便全用这种方法耕种，忙碌了两三天，终于赶在雨水到来的时候播种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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