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伍章·须磨之旅(一又三)
斋录是被女子的哭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坐起身时,才看见本来应该躺在那里睡觉的女子独自坐在窗边哭泣。
他挪到女子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六花,怎么了?”
六花被他吓到,赶忙擦擦眼泪,吸吸鼻子,等到气息平稳了,才小声地答道:“抱歉,斋录先生,我吵到您了。”
“没有,我夜里睡得浅。别哭了,怎么了?”
六花一被问到怎么了,立马绷不住了,眼泪呼啦呼啦地往下掉:“我在想小南,她一个小姑娘,忽然离开了我们,到了须磨那么远的地方。我真担心她在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没有危险,万一吃不好、睡不好可怎么办,我真的好想她,好担心她……”
“你,别哭了……”从来没有过安慰女孩子的斋录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没办法,只能把六花环住,放轻声音,“南止她也长大了,你不要担心了,就算现在不走,她未来也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孩子们,终究会离我们远去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愣住了。
是啊,孩子们终究是会离我们远去的。
他不知道一个好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也不知道一个好的丈夫应该是什么样的。也许呈一郎是一个“好的父亲和丈夫”吧,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斋录自己也没办法去询问他应该如何与妻子儿女相处。
只是,他忽然发现,在这个他自认为是自己女儿的女孩渐渐离自己远去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她相处。父亲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他弄不明白,他也无法理解孩子们。
无论是南止,还是枫。
六花趴在斋录的怀里哭,斋录自己也无能为力。
——
我坐在海滩上,难以从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周围早已安静,只剩下大海和风的声音。
“义……”
我该,怎么办。
“你别怕,月夜见尊不会对那小子做什么的。”
有什么人在我耳边对我说道,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容貌漂亮的金瞳少年蹲在我身后,撑着脑袋,正冲我笑。我吓了一跳,直往海那边逃,却被他拎着领子,被迫站立在地上。我的双腿还在打颤呢。
“少女,不要想不开嘛,人生处处是惊喜。”少年又这么对我说道,“我是须佐之男,也就是素盏鸣尊,这里曾经的海神,当然,如果你非要跪下来拜拜我,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您……”我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乖乖照他说的做,正要拜,却被他又拎起来:“哎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让你拜你就拜?我现在已经不是海神了,偶尔会回到这里看看有没有投海的人,我很忙,快点对我保证你不会再想投海了,快一点。”
我赶紧摆摆手:“不是,我,我不是想投海,那个,请您告诉我,义他……我的朋友他被带到哪里去了?还有,那个……”
「于是每年春樱宴,我都会奏响神灵琴。」
还有那个,庆日香大人无奈的微笑忽然浮现在我眼前。
「于是每年春樱宴,我都会奏响神灵琴,希望她听见琴声,能想起我这个软弱无能的弟弟。」
“还有,请问,您知道天照大神大人在哪里吗?”既然是三贵子之一,那么素盏鸣尊大人一定知道天照大神大人现在在哪了,并且也可以清楚月夜见尊为什么要带走义。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离开高天原之后没多久,她就也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跟你同行的那孩子是贺茂家的幼子吧,大概是被我哥哥带到月之宫去了,没什么大碍,下个月就回来了。”
“真,真的吗?”我走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
“好烦啊,快点,对我保证你再也不会投海了!”
“好的,我保证……”
我话没说完,忽然愣了一下,诶?站在我面前的素盏鸣尊呢?他似乎,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明明方才还立在这里,但现在却好像从未来过这里了一样。但是,没事吗?这真的是太好了。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
义,等着我。
于是我鼓起勇气,寻找前线的方向,努力朝那里飞奔而去。
离前线越来越近,我也逐渐能听见交战的声音。尺八乐声也逐渐变得尖锐刺耳起来,大家正在作战,但奇怪的是,他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尺八之子,而是那些小妖怪。
一个姑娘被妖怪抓伤倒在地上,我赶忙冲上前去一刀砍死了那妖怪,扶住地上的姑娘:“姐姐,你没事吧,还能走吗?”
她摇摇头,艰难地抓着我的袖子,看起来受的伤相当严重。好在安莫乐跑过来把那姑娘扶起来,准备把她送到后方去。但当安莫乐看见我时,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没来吗?”
“没时间解释了,总之我病好了就来了,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吗?”
“你要是有余力,就去前面帮帮意秋,他那里……形式不太乐观。”安莫乐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没说。也许师兄现在的处境比她说的还要遭。
“好,我知道了。”
沙子上都是黏糊糊的血,和妖怪尚未消失的肉块,跑起来很吃力。我在无数人与妖怪中寻找意秋师兄的身影,终于找到了那耀眼的火光,红头发的少年持刀,刀燃着能照亮黑夜的焰火。
他独自一人面对着比他还大的妖怪,周围的人想去帮忙却又抽不开身。
“小南,你怎么来了?”他注意到了我,却因走神被妖怪占了上风,我冲上前去为他挡了一下,又砍掉了对方一条手臂:“我没事了,就过来了。师兄,尺八之子会控制妖怪,他人呢?不把他这个根源除掉的话,我们根本打不赢。”
因为妖怪的数量是无穷无尽的,而我们只有这些人。
师兄恢复了力气,一刀砍死了对面的妖怪:“我不知道,从来时起就没见过他。”
“不会吧?那他去哪了?”
“小南,小心身后!”
不用他说,我就已经把刀转了个个儿,刺进身后妖怪的嘴里,穿透了它的脑子。
“那怎么办?”我抽回刀问道,“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吗?”
随着尺八声音的尖锐,月光也逐渐暗起来。我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听着刀枪碰撞的声音。到处都是人与妖打斗的场景,到处都是,无论我将目光转向哪里。似乎无论是阴阳师还是武士,总之只要是能打的,好像全都被派来了,因此,即便是倒下了几个人,估计大家也注意不到。
忽然,一滩黏糊糊的液体溅到我脚边的地上,还有裙子上,我愣愣地低头一看,居然是血。再转过头,旁边的少年不知何时倒在地上,身体被刺穿。杀掉他的妖怪闻到了鲜血味儿,更加疯狂地朝我扑来。
因为妖怪在和刚才少年的战斗中受了不少伤,于是我很快就解决了它,然后蹲在地上抱着少年的肩膀:“喂,喂,你没事吧?”
少年没有任何回应,探探他的鼻息,也同样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眼帘垂了下来。
师兄站在我身后,暗暗叹了一口气:“等安莫乐来把他带走吧。”
“嗯。”
我把少年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面对着冲上来的妖怪。
不行,必须马上找到尺八之子,否则伤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但是,他会在哪呢?黑夜里如果不是有人点着火和阴阳术的光,我连这里都找不到。现在就连月光也没了,怎么办。
妖怪越来越多,投入应战的我逐渐有些吃力,身上也挂上了彩,肩膀上挨了一口,状态很不好,脑袋开始晕乎乎的。
正在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爸爸的声音。
「那么,小南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很多年以前,爸爸妈妈都还在的时候,爸爸忽然问道。
「是会像意秋那样有责任心的人呢,还是像优美那样任性却又善良的人呢?」
「我要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我答道。
「咦?为什么呢?」
「因为,爸爸超级帅的!我要像爸爸一样,保护身边的人!」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呢?是因为我要死了,这不过是走马灯?不会,我还没受什么致命伤,怎么可能死。那么就是说,是爸爸在提醒我,在帮助我寻找答案?
是啊,一直以来,我都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在努力的。如果,大家都不在了,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那么一切的努力都没有必要了吧?
不是这样的。
爸爸在我耳边告诉我。
我能感受到耳朵上那对几乎早已被我遗忘的耳坠正散发热量。一直以来我在为了什么而努力?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有彼界者云目槿的吧。
要,相信你自己内心的直觉。
我又听见爸爸这样说。
内心的直觉,吗……
“意秋师兄!”我忽然喊道,“可以请您替我争取一小会儿的时间吗?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我知道了!”意秋师兄二话不说护到我身前,挡下对我的一切威胁。
有了他我就放心了。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聆听尺八的声音,感受着「海风」和「月光」。渐渐地,世间的一切仿佛都离我远去,只剩下了我想要找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我顺着那微弱的气息逐渐向前走,手忽然触到了什么东西。
“找到了!”我一个箭步猛地冲向前,将符纸甩出,“「百眼·万籁」!”
面前的符纸逐渐消失,空气中幻化出一个黑发青年,吹奏着尺八,正幽怨地瞅着我。我向后跳了几步,跳回师兄身后。
师兄震惊地看着我,又震惊地看着尺八之子。不过我也没有余力去管他的震惊了,刀锋一转将攻击对象转为尺八之子。
尺八的声音一转,乐声化作屏障,刀砍在屏障上,声音震耳欲聋,化成的声波直接将我振飞出去,我摔在地上滚了几滚,瞬间感觉身体里的内脏都要碎掉了一样,喉咙里一阵腥甜,呕吐感直逼大脑,什么粘稠的东西涌了上来,被我哇的一声吐了出去。
好可怕,我看着手上和沙子上的那些血,这么大的出血量在别人身上我见怪不怪了,但发生在我自己身上还是头一次。这个时候,脑子已经停在了那里,并同时引起了耳鸣。
接下来在我还处于这种晕眩状态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知道了,只是感觉意秋师兄好像被激怒了,操着手中的刀与尺八之子打起来,乐声的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凄凉,音调越来越诡异,那股不知由何而来的力量化为利刃,一次又一次地瓦解了火焰的攻势。
为什么,很奇怪,明明尺八之子还是那个尺八之子,但他的能力却好像比安人回忆中的那个家伙更强,明明都是尺八之子。虽然我没有亲身与那时的他交战过,但通过安人和政大人的表现,我能感受到,其实那时候的尺八之子并没有多强。
而那样的他,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实力怎么可能暴增这么多。
不对,不可能,妖力只会越封越弱,这可是我当年准备考平葵府的时候荣小姐亲口告诉我的,并且在试题中也见到过。那么尺八之子绝对是用了什么办法力量才这么强的,是什么,是什么呢……
我擦掉嘴巴上的血,冲上去,这一次他没有用妖力,而是直接甩出尺八格挡我的攻击。我没想到那看上去脆弱的管乐器居然那么坚硬,与吉村清六道打击到一起发出强大的波动。
但是在那一刻,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尽管尺八是被甩出来的,但我能够感受到,这件武器上面沾着强大的妖力,而且仅存在于外部,它的内部的力量是远差于外部的。这样的感觉,更像是,外面这股妖力,是沾染上去的。
那么,尺八之子身上的妖力……
不是他自己的。
我被我这样的想法下的一哆嗦,有谁在背后帮助他?为什么?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人究竟是谁?这个人将会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吗?
在攻击与防御之间我经历了很艰难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试探一下。如果幸运,也许可以找到这股外来妖力的源头。
尺八回到敌人的手中,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无数道乐声凝聚而成的利刃便携着风,割裂月光朝我飞来。我瓦解了这些进攻,拼尽全力超前移动,尽量缩小我与尺八之子之间的距离。
终于,我得了一个空隙,脚下一蹬,飞到尺八之子头上,举起吉村清六道便往下劈,他很轻松地持着尺八挡下了我的攻击,刀剑碰撞震得我浑身发麻。
不过,我当然知道这一下伤不了尺八之子,我只是要通过这一击找出他身上力量的源头。果不其然,我找到了,虽然感觉很模糊,但我还是能分辨出他这股力量的源头并不远,并且,大致是来源于东南方向。东南方向都有什么?沙滩、岩石、森林、塔、海洋,和数不清的洞穴。给予尺八之子妖力的,会是人?妖怪?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妖力旺盛的地方?我不确定,现在我唯一确定的是,只有斩断了这妖力供给,我们才有获胜的希望。
我想告诉大家这件事,但当我转过头时,已经没有人有余力了。满地的鲜血和倒下的人与妖,火焰的黑烟几乎遮住了天空,挡住了人们对天上神明的祈祷,仿佛世界都只剩下战火一般。
好安静啊,明明到处都是战斗的声音,可我还是觉得好安静啊。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呢。
我的这个想法现在只有师兄能听我说了,他听过后,本来以为他又会不想让我去,但没想到他只是向我确认了一下是否确定,便莞尔一笑:“你去吧。既然没有人能去,就小南你去。”
“诶?”
“北桥先生说的对,你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也许他是被我带病参战的精神感动了,又也许他是在某一刻忽然想通了。想起小时候,我自己搬着一大堆东西要把它们送到仓库去,意秋师兄见了赶忙跑过来抢走:“我来就行了小南,这些事,交给师兄就好了。”
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以后也是这样,他一直都觉得这些事不需要我自己来干,一切困难也不需要我去面对,只要把一切事情全部交给他就好,我只要躲在他身后就好,这样就算是保护我了。
但不管他现在受了什么刺激,总之他想开了就好。我点点头,循着尺八之子妖力朝向的那个源头跑去。
师兄看着我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执着刀挡住了尺八之子追逐我的去路:“果然还是无法放心,但是,果然对于孩子,还是要放手的。小南她有她自己要面对的事,至于她背后的阻碍——就由我这个师兄一一扫清。来吧,为了梓原一门的荣耀。”
——
我一路狂奔,偶尔停下脚步来辨别方向。而当我站在那里喘气的时候,轻轻擦了一下嘴边混着血和汗液,警惕地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这诡异的气氛,总感觉有什么很不好的东西在这附近。
究竟在哪,那股力量的源头,还有这样让人讨厌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没有时间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时我注意到远处的断崖上,不知什么闪着微弱的光芒,说不定有东西。于是我找了条上去的路,一路朝那束光跑去。
果不其然,断崖的一头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岩石,被缠上了注连绳,上面的御币散发着浅蓝色的光。我深吸一口气,举着刀慢慢靠近它,确认过它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后,便放下刀闭上眼睛,拿出仅剩的一张符纸,默默念咒,随即睁开眼:
“「百眼·千变」!”
霎时,周围的场景换了一个颜色,而注连绳的御币上,可以隐约看见延伸出去的蓝色的妖力,方向大概就是尺八之子那里。果然就是这个了,我解除百眼的术式,蹲下身子,一手把住注连绳,一手持着吉村清六道,想要把那根绳子割开。但是我割了两下,发现那绳子好像石头做的一样,完全割不开。
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抹抹额头上的汗,想着也是,可能这上面有妖力保护,只是用普通的手法肯定割不断。于是我站起身,举起吉村清六道,把凝聚妖力在刀刃上,然后朝着绳子向下劈。
但是,我能够感受到,那根注连绳把我的妖力反弹回来了。
我又试了两次,刀和注连绳就像两块石头一样,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绳子就是无法被割断。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也许是这个位置不对,这东西肯定有某一处是它的弱点,只要我不停地试,绝对能试出来。
一定,一定要砍断它,否则无法摧毁尺八之子的妖力源头,我们也就无法战胜他。
月亮升到了头顶,银光倾泻,像水一样哗啦啦地在地上流动着。晚风并不能吹干我脸上的汗,我也无暇去管这些了,任凭汗珠落在睫毛上,又从睫毛上掉下去。
正当我想要换一个位置重新试一试时,忽然听见有木屐踏在石头上的声音,回过头来,一个少女轻盈地落到我身后的不远处,白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打眼。她服装雍容华贵,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神态庄重而气质高贵。
但是,就是这样的少女,却是我不安感的源头。
黑暗中看不太清她的脸,我站起身,眯起眼睛:“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
少女的惊讶了一下,随即嗤嗤地笑起来,我不由得感觉,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该不会,尺八之子的这股力量就是由她供给的吧?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郑重其事地看着我,开口问道:“你,认识明夕君吧?”
明夕?
北桥明夕!
她认识北桥前辈!我警惕地握紧吉村清六道,点了点头:“是的,请问您与北桥前辈是什么关系。”我可以听出我的声音有些许颤抖,一方面是因为紧张,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忽然提到了北桥前辈。真是遭了啊,万一北桥前辈被她劫走当成人质一类的,可怎么办……
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自己人?有可能。但是我还是需要保持警惕,她的突然出现太诡异了,我无法完全相信她。
“啊啊,真令人怀念啊,”她放慢了语速,用着慨叹的语气叹息,“这片大海的某一处,也许就沉着他早已腐烂的躯体。”
我听不懂她什么意思,但凭我自己的理解,北桥前辈是妖怪,是死去后怨念化成的妖怪。这人该不会是想说,北桥前辈过去就是在这里陨命的吧?不会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少女慢慢向我靠近,而我则一步步后退,直觉告诉我,不能和这个家伙交战。然而对方似乎也没有和我交战的意思,她一直都只自顾自地慨叹:“物是人非啊。也许明夕君他现在已经把我忘记了……嗯,小姑娘,你知道他来自前朝吗?哎呀,他就是死在这里的啊,死后没多久,桓武天皇就把都城迁到这里来了。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很久都没有和你这样的人说过话了。喂,小姑娘,我问你——”
我赶忙后退两步,却发现已经退到了断崖的尽头,脚下便是一片惊涛拍岸。
“——我问你,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永,永延元年……”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回答她的问题啊。
“那么,现任的天皇呢?”
她究竟要做什么,她方才说,北桥前辈就是死在这里的?而且,北桥前辈死后没多久,桓武天皇就迁了都城?她都在说些什么……
我不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压低身子站着。她没有得到答复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罢了。小姑娘,我的名字你当然是不能知道的,但是呢,你可以称呼我寺月荣姬,大家都这么叫我。”
说罢,妖力凝聚到她身上,瞬间炸开,形成强大的气流将我吹飞,我还未反应过来,脚下一个没站稳,被带上了天空,随即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哈哈哈哈……”寺月荣姬看着我掉进海里,笑得更开心了,“真是傻孩子,你也是,明夕君也是。那么,该回去了。”
我感觉到身体往下沉,手不断地想要伸出海面,但每一次的尝试都失败了。就这样,我在本就黑暗冰冷的海水中,甚至失去了哆嗦的力气,眼前的场景变得更黑了。
慢慢地,我感觉有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将我捞出了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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