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夜尽
除夕夜，晚上十点，万家灯火齐聚，游子归家，阖家团圆。
宁远市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政府就别出心裁，烟花在市区内所有的大屏幕上炸响，绚烂夺目。
一部分人和亲朋好友一起喝个酩酊大醉，剩余的人也大多窝在沙发上看春晚，也有少部分人依然在为活着而奔波。
当然，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因为混蛋上司整日纸醉金迷、沉迷美色而被漏掉了！
比如罗勇，比如和他一起的苦逼小警察蔡涛。
罗勇晚陈迟三年进市局，工作能力同样出众，前段时间被陈迟安排秘密跟踪秦远、刘玥和陆妍，现在秦远被抓，只剩下刘玥和陆妍。
他负责跟踪刘玥，蔡涛负责看着陆妍。
两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此时都在和家人团圆，蔡涛甚至能听见二楼陆妍家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们也没办法，得24小时跟着，盯着爵迹和宁远大学的同事们都回家过年了，只有他俩被漏掉了，没错，被漏掉了！
罗勇严重怀疑混账领导把他们俩忘了！
但他也没敢打电话问，一直抗到了现在。
所以当蔡涛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说出“小蔡，昨天下午你俩不在，陈迟忘记算你们了，快回家过年”的时候，两人不疑有他，以能破奥运会纪录的速度飞速奔回了家。
·
夜又深了一点，夜空中半点星子也看不见，黑得吓人。
瑟瑟的寒风钻进人的衣领，是那种浸入骨髓的冷。
小深巷子里，女孩轻盈的身姿从窗口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地上，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掸了掸白色绒布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像只身手敏捷的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交错排列的巷尾。
——就快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女孩越想越高兴，无声无息地在小巷子里飞快跑了起来，寒风抚过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嘴唇上的那一抹朱色更加鲜艳了起来，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
但她又有一点不高兴，因为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身边不止她一个。
她因着一点点特殊性，努力冒尖，不敢踏错半步，才勉强让对方多看了她一眼，却因为做了一件错事，三年没再见过她爱的那个人。
但有一个人，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她嫉妒的发疯！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她没有那个胆。
即便如此，她还是为他着迷，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很快，她就赶到了约定好的地点，那里已经站着一个女孩了。
那女孩瘦瘦弱弱的，穿着一件小黑裙，和她一样，也是那个人豢养的宠物之一。
白裙女孩主动寒暄：“好久不见。”
黑裙女孩道：“是啊，好久……”
一句话没说完，女孩就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白裙女孩惊恐道。
下一秒，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沉睡过去之前，她看见了几个黑色的影子，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她努力睁眼，什么也看不清。
·
第二天早晨。
余亭松出房门时，陈远峰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
“伯父好。”余亭松打了个招呼。
陈远峰回过头来，朝他点了点头：“嗯，小余，怎么不多睡会？”
余亭松礼貌道：“习惯早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远峰神色里有一些隐隐的担忧，他犹豫地道：“小余，你……”
“我去做早饭，您稍等一下。”
余亭松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转身进了厨房。
陈远峰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动，轻轻叹了口气。
忽然，一只手臂从身后伸过来，放在了他右边肩膀上，他被吓了一跳：“嗬！谁……你个臭小子你干嘛呢？！”
陈迟今天难得的早起，精神抖擞地躲避自家老爹的追杀：“爸，冷静！不要冲动！大年初一不宜见血啊——！”
“……”
“哎爸，你刚刚叹气干嘛，亭松呢？”
陈远峰伸手按了按被吓得狂跳的心脏，回答道：“在厨房呢。”
“您别老使唤他干活！”陈迟有些不满，语义不明道：“他已经够累了，您怎么不自己做早饭去？”
陈远峰在有些事上看的开，实则带着老年人刻在骨子里的保守，并没有听出来这话有什么不妥，只注意到最后一句，对他怒目而视：
“早饭老周早就做好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客人吧，你怎么不去做饭！”
陈迟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做的您也要敢吃啊。”
“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周局端着一电饭锅粥出来，“大年初一禁止吵架！”
陈远峰立马转移炮火：“老周，你也知道是大年初一，怎么早饭就只有稀饭馒头啊，连个泡菜都没有？”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皮蛋瘦肉粥！要什么泡菜？再说了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我一个客人……”
刚从房间出来的赵副局：“……”
周局身后端着几盘包子的余亭松：“……”
陈迟倒是乐的在一旁看戏。
然后二人齐齐转移炮火。
周局：“你小子傻乐什么？”
陈远峰：“还不快过去接着点小余！”
“……”
陈迟和余亭松迅速吃完早饭，默契地一言不发进了房间，收拾好东西飞也似地逃了。
两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能在这二位同时在的时候回家了！
等电梯的时候还能听见两人对他的讨伐——
陈远峰：“这小兔崽子越来越没礼貌了，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还是余教授有礼貌。”
周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那儿子和你德行简直一模一样，一点也没遗传上他妈的好。”
陈远峰立马不服气：“谁说的？他那长相至少有一半是我给遗传的！”
周局道：“也就脸勉强能看，和余教授还差一截，老赵，不如我们认余教授当干儿子好了。”
“那也得人家愿意……”
“……”
余亭松面无表情，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淡淡道：“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哈哈哈哈哈！”陈迟一通仰天狂笑，“你要是当了他们的干儿子，那你不就得管我叫哥了，来来来，叫声哥哥听听！”
“……电梯到了。”余亭松淡淡道。
陈迟拽了拽他的衣角：“别害羞，叫一声嘛。”
“……滚。”
“……好吧，”陈迟伸手比了个1：“滚可以，有个条件。”
余亭松走进电梯按下b1，抬头道：“什么？”
“再叫一声阿迟！”
“我什么时候……”
余亭松说不下去了，他想起来了。
上次在任家村，为了避免陈迟暴露，他们短暂地通过一个电话，他叫了他‘阿迟’。
记性还挺好。
余亭松淡淡扫了他一眼，用紧抿的嘴唇和能冻死人的表情告诉陈迟：不可能。
藏在碎发下的眉梢却悄悄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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