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采药

　　医馆一角，靠近茅厕的一间盛放废弃物的房子里，一地狼藉，墙角堆了些茅草，像极了给猫狗搭的窝。只有人们见到一个孩子蹲坐在茅草上时，才明白这是给人搭的床。
仔细看去，这个孩子有眼睛，却没有眼珠子，皮肤白得像纸，全身冷得像冰块儿一样。
而最奇怪的是，他的手里一直抱着一个牌位，牌位上有“鬼门关”三个字。
人们经过这里的时候，一看到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孩子，都忍不住投去鄙视的目光，然后迅速离开。
只有一个女孩例外，这女孩杏眼桃腮，白皙的面孔上，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十分可人。
这个女孩端着一碗面，来到这个男孩身前，看着眯着双眼的男孩，用脚踢了踢他：“喂，活着的话，就起来把这碗面吃了。”
男子空洞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女孩看到男孩没有吃饭的样子，便皱了皱眉，把饭碗留下：“我把饭放到这里，你饿了自己吃。”
女孩去后，男孩立马直起身子，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
傍晚时分，女孩子又端来一碗饭，看着空空如也的面碗：“你这都三天没有吃饭了，我还以为你不吃饭呢。”
男孩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无奈之一，他摊开了手掌，掌中有“谢谢”两个字。
“把这碗饭吃了吧。”女孩把碗递过去，“你爹娘也真狠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如果不是我爹外出采药发现了你，恐怕你早被野狼吃了。”
男孩迅速把饭吃完，肚子还是饿得慌，立马摊出手掌，上面有“再来两碗”四个字。
女孩二话不说，又去端来两碗饭，男孩把它吃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手掌上又现出“谢谢”两个字。
“不用谢。”女孩蹲在他身边，清水般的目光眨了眨，“你都来我们济世医馆三天了，你还没给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只见男孩伸出的手掌上有“鬼卒”两个字。
“你叫鬼卒？”女孩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么难听又阴森森的名字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鬼卒的手掌上出现了这几个字。
“我啊？”女孩指了指自己，“我叫李近妍，我应该比你大，你以后叫我近妍姐姐就可以了。”
“近……妍……”鬼卒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勉强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爹妈呢？”李近妍问。
鬼卒摇了摇头，蛤蟆皮一样的脸皮上看不出是何等表情。
“你以后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在我们医馆吧。”李近妍拈开了额前的几缕发丝，“反正我们医馆也正缺人手，你就给我爹爹打下手吧。管吃管住，只是工钱要少点儿，你愿意么。”
鬼卒丑陋的脸面上难得地多了一丝笑容，不住地点着头。
李近妍看到了他手里的牌位，歪歪小嘴：“你能别把这个牌位带在身边么，我们这是医馆，你带上这个，怪不吉利的。”
一听这话，鬼卒立马把牌位紧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这个牌位。
李近妍见到，知道他不会放弃这个牌位，当下道：“你要带着这个牌位也行，只是不要把鬼门关三个字露出来，好么？”
鬼卒点了点头，空洞的双眼有黑色的光冒出。
“好了，告诉你，在我们医馆，可不能吃白饭哦。”李近妍看着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明天，我们去岐黄岭采药吧。”
看着李近妍澄澈的双眸，鬼卒点了点头。
第二天，鬼卒还在睡觉，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
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起来一看，李近妍正用一根稻草捣自己的鼻子。
鬼卒起来一看，只见一只好大好大的猫正站在自己床前，那猫伸出长长的舌头舔鬼卒的脸，看起来很是亲密。
李近妍看到：“臭猫，我爹爹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跟他这么友好。”
大猫朝着李近妍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忽的，大猫瞅到了那块牌位，面上神情极度变幻，又惊又喜，又嗔又奇，伸出一只爪子，试探性地摸了摸牌位。然后重重地看了看鬼卒，眼中有精光流转。
“你是……”鬼卒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手掌上出现了一些字，“鬼猫？”
大猫狠命地点了点头，然后，静静地蹲在鬼卒身旁。
“你么看起来很熟识啊？”李近妍看着这初次见面的一人一猫，跟个老熟人一样，她忍不住好奇。
“他是我的老朋友。”鬼卒的手中显示道。
李近妍听得一头雾水，有点儿耐不住性子了，当下指了指这一人一猫：“走吧，吃完了早饭，还要去岐黄岭采药呢。”
说着，这两人一猫走了出去。李近妍朝鬼卒的身下看了看，明明是大白天，而鬼卒身体方圆一丈之内的距离全被阴暗所笼罩，显得有几分诡异。
早饭罢，他们去了岐黄岭，才发现这只鬼猫动作异常敏捷，爬山涉水如同等闲。忽的，鬼猫发现绝壁上生长着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它不吭一声，朝着绝壁奔去，三五下来到那株药材前，大嘴一张，拔出了那株药材。
但就在它要爬下绝壁之时，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往山下的河水中掉下去。
鬼卒一看，嘴中吐出了一口浓痰，这浓痰竟像蜘蛛丝一样，稳稳粘在了鬼猫的身上一看。鬼卒轻轻一拽，将鬼猫拉回了自己身边。
“咪儿。”鬼卒有几分生气，僵硬的手掌中显示出，“再这么鲁莽，你可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鬼猫把嘴中的药材嚼了嚼，涂在了鬼卒空洞的双眼上。
顿时，一阵清凉袭来，让鬼卒使劲儿眨了眨眼，很是受用。
鬼卒立马改变了脸色，用尊重的态度在手中幻化出几个字：“醒眼草？”
鬼猫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咪儿。”鬼卒颇为感谢，手中消显示的字是，“我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冒险了。”
“它叫咪儿啊。”李近妍看到鬼卒的手中不止一次显示出了这个称谓。
鬼卒点了点头，随手捡起一棵药草，放入背篓之中。
二人忙碌了大半天，都捡了满满一背篓，下山时，夕阳已经徘徊在西边的山头上了。
西天的云霞似一副油画，美得别致。天际，出现了一辆马车，从夕阳下缓缓划过，车上的人用鞭子抽打着天马，催促着车子划向地球的另一边。
见到这一幕，鬼卒用微不可见的字儿在掌中写了出来：“爹！娘！”
鬼卒拿出牌位，挡在了身前，一片阴影笼罩了他，让他显得和别的事物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看着那几匹拉车的天马随着太阳落入地球的另一边，“时间城”三个字就从鬼卒的掌中浮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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