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连累
第二日,清晨。
青山县。
赵圆拍了拍衣裳,抱着双臂在县衙门前站着,远远瞧见来人,忙站直身子迎上去。
“赵大人,您来了。”
“赵姑娘,早。”赵瑞元轻轻点了下头,打了声招呼。
赵圆领着赵瑞元一路行至验尸房,一边道:“今日一早,温大人就命属下在门口等着赵大人,这会儿他们正在验尸房呢。”
赵瑞元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进了验尸房,只见温思谨和邝祜年都在一旁坐着,前者还拿着一张纸漫不经心地看着。
“大人,赵大人到了。”赵圆提醒道。
温思谨抬眼瞧见他们二人,站起身,向赵瑞元道:“赵大人,这是凶手蒋善和的验尸状,不妨看看。”
说着,他将验尸状递了过去,便又坐回了椅子上。
赵瑞元瞥了眼他,接过验尸状,垂眸细细看了起来。
看了片刻,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蒋善和竟是饮毒自绝?!”
“不错。”温思谨抬手指了下站的比较远的赵圆,接着说道,“那日是赵姑娘先找到了蒋善和,两人一番搏斗之后,赵姑娘被绑在一棵树下。蒋善和本就存了死志,交代完事情因果,趁人不便,饮下□□自绝身亡。”
赵瑞元的目光望向赵圆,仔细打量了一遍,又询问了一遍蒋善和身亡前后之事。
听完赵圆的话,赵瑞元问道:“如此,这两桩案子都有确切结果了?”
“回禀大人,目前的证据都能证明蒋善和犯下两桩案子,但”赵圆顿了一下,有些迟疑道,“杀害蒋修杰的工具和另外的尸/首都还未找到。”
“可有消息了?”
赵圆摇头,“蒋修杰因后脑伤势过重,进而失血过多而死,那砸伤后脑的东西已知是石头,却还未曾找到。至于另外几具尸/体,温大人已经派人去找了。”
说了半晌的话,案子没什么进展,只能干坐着等消息。
温思谨抬眼望着窗外的天,唇角抿出一个清浅的笑,收回目光,向众人提议道:“难得今日天气这样好,赵大人可有心思一道去外头走走,出去听听书如何?”
赵圆随之望向窗外,今日的天色确实好,天看着阴阴的,一点也不热,院子里的青竹微动,想来应是有习习微风。
世子殿下相邀,赵瑞元自没有不允的道理,便应了下来。
邝祜年则言还有许多卷宗未看完,需留在县里多看些,赵圆也道想再看看蒋修杰案子的卷宗,顺势留了下来。
温思谨便同赵瑞元一道出了门,身后各带了几人。
邝祜年将赵圆要看的卷宗都找了出来,放在她面前,“这些便是蒋修杰一案的卷宗,赵姑娘若有其他想看的,同祜年说一声便好。”
“谢谢先生。”
赵圆寻了张椅子坐下,拿过最上头那本卷宗,认真看了起来。
卷宗记录了蒋修杰案所有的事情,本应很是琐碎繁杂,邝祜年却将这些东西理得有条有理,干干净净,让人看着一点也不显乱。加之他的字迹工整优美,看着更是赏心悦目。
从第一本卷宗翻到最后一本,赵圆总觉得那里有些奇怪,却总也找不出来,便又拿起了蒋修杰的那张验尸状。
死因、尸首状况、衣着、痕迹等事情一件件写的都很清晰,反复看了好几遍,赵圆的视线停在死因一栏上。
失血过多
她眼前蓦地浮现那夜蒋善和临死前地情景,那一地的鲜红灼眼。
红色!
他若是失血过多,那血又去哪里了?
赵圆猛地站起身,大声道:“邝先生,我们发现蒋修杰的尸体时,他身上有诸多痕迹,后脑的伤势致死,我们却未曾瞧见他流的血,那地方并非他的丧身之处!”
邝祜年的面色一点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道:“那日听仵作说完,我同思谨就知道那里并非是案发之处,只不过那时没有思绪。昨日已派人去禺山搜寻了,今日应当会有消息。”
正说着,一位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腰间挂着一柄细长的剑。
“回禀邝大人,禺山有发现。”他的目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赵圆,见邝祜年未出声,继续道,“在蒋善和身亡之处约百米的地方,发现了大片颜色发黑的血迹,那里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尖锐石头。”
赵圆与邝祜年对视了一眼,一同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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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二街与县衙相距不算远,加之今日天气舒适,今日出门的人不算少。
赵瑞元掀起马车的帘子,瞧见外头热闹,不由得道:“世子殿下管理有方。”
“这是柳县令的功劳,我方来此地半月,功劳怎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温思谨慢悠悠地倒了杯茶,闭眼轻嗅茶香。
“虽比不得昨日赵大人的顾渚紫笋,却尚能入口,赵大人慢用。”
赵瑞元端起茶盏,闻着茶香,道:“雨前茶,多谢殿下款待。”
饮了茶,茶楼也到了,下了车,温思谨径直走进茶楼,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雅间。
坐定之后,茶楼掌柜随着伙计一同来了,一张脸笑的跟菊/花似的,“知县大人大驾,蓬荜生辉,不知大人有些个什么要求?”
温思谨抬手挥了挥,笑容温和,“一如往常即可,我与友人有要事相商,勿让他人打扰即可。”
掌柜得了命令,催着伙计上足东西,就一起走了。
“看来世子殿下并非是为了听书而来。”赵瑞元意有所指地望了眼这雅间。
莫说是听书了,连外头人说话都听不到丝毫。
这屋子能做到几乎完全隔绝外面的声响,实属不易。
温思谨轻笑出声,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露着些许亮光,“我虽不关心外头的事情,却也非耳目不明。前几日青山县一夜之间来了不少人,服装、身份各异,俱是武艺不俗,观其行事,颇像黑羽骑的作风。”
黑羽骑是一支极为隐蔽的队伍,规模不大,仅百来人左右,却都是以一挡百的,仅为天子所有。
据传言,当今登基之前,先帝曾将黑羽骑一分为二,一半留给未来的天子,一半留给淑蓉妃即现在的太后娘娘,待她是离世后,这一半的黑羽骑才会回到天子手中。
“青山县地处偏远,算不上繁荣之地,思谨自觉并无不妥之处,陛下没有理由派遣黑羽骑来此地。”温思谨看着桌上的糕点,似是纠结先吃哪一块儿。
许是做出了抉择,温思谨拿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轻咬了一口,桂花和栗子的香甜在口中蔓延开来,口感绵/软,味道甜中带香,配着清茶食用,不过分清淡又不会甜腻。
赵瑞元未出声,端起茶,汤色青黄,茶叶薄而短,些许沉在杯底,多数浮于茶面,轻轻吹开浮沫,杯中的茶叶随之下沉或是散开。
他望着茶水,喝了口茶,才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
得此消息,温思谨唇角微勾,不见恼意,又拿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同他说道:“这糕点尝着不错,尤其是其中的栗粉,掌柜说是从潭州运来的,走的还是潭州附近的那条运河。”
赵瑞元的手一颤,杯底磕碰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那条运河于前年修成,若我没记错,是由赵侍郎的父亲督建。今年年初,据说那条运河不知怎么的,出了不少差错。”温思谨点到为止,起身为他添慢了茶。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了动静,温思谨手支着脑袋,用筷子夹了口别的吃食,漂亮的面容看起来纯善无辜。
那厨师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同上回一样的吃食,这次做的却失了水准。
原也不饿,又吃到了不如心意的,温思谨眉尖蹙起,放下筷子,喝了口茶,安静地等待对面人的回应。
赵瑞元心中挣扎了许久,手不自觉攥起,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肩膀微松,抬眸看他,“这件事我的确不怎么清楚。”
“是么?”
“我只隐隐约约听说,像是在找什么人,叫封昭。”
温思谨来了兴趣,身子前倾了些,“封昭?可是与十几年前的封家有关?”
赵瑞元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情我未曾插手,应是上头有人发现了什么,估计不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看不清温思谨的想法,他低了下头,声音带着了些乞求的意味,“当年父亲做了错事,后来已积极做了弥补,望世子殿下饶过家父。”
“运河一事干系重大,赵大人在事情一发生时就赶了过去,幸而未酿成大祸,若不然也不能将这事情瞒下来。只不过你父亲能犯错那么多,又不知悔改,赵大人能护你父亲一辈子么?再者,万一未来某一日,你被他拖进泥潭不得翻身,又该如何?”温思谨眼睛不错一下的看着他。
赵瑞元为人正直,为公勤恳,脑子也不错,不然不能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就是可惜有个不着调的父亲,先是将他拉入柏丞相阵营,再是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篓子越捅越大。
这两年赵瑞元父亲的事情连他这种不关心时事的都知晓一些,更何况是坐在上头的那位天子。
若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赵瑞元会被他父亲连累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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