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随着几门专业课的开课，戚寒烟也变得忙碌起来。
她一周有三天都是满课，只有周三和周四稍微闲一些，便利用这两天给周睿补习。
上学期做过兼职的外语机构又邀请她去代课，但她暂且还没这个打算，这学期她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最近也不算特别缺钱。
不过有时间还是会去余鸿的店里帮忙。
有一次正巧店里空闲，两人便坐在窗户边聊天。
“上次你拜托我推荐给我小叔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余鸿抿了一口咖啡，问。
他说的是戚寒烟半个月前拜托自己和她一起去找小叔说情，让一个男生进入学校食堂工作，然后给对方提供员工便利的事情。
他知道那是戚寒烟曾经的同学，也不意外她会为了对方做到这个地步，在他印象中，她总是容易对其他跌入低谷的人施以援手，即使她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戚寒烟想到周睿最近的进步，不自觉弯唇，眸子看向窗外一片新绿，“他挺好的，很珍惜现在的环境。说起来还没谢谢你和余老师，改天请你们吃饭。”
听这话，余鸿连忙双臂交叉，“可别，咱俩谁跟谁，不用来这一套。”
她轻轻笑了下，“我跟你确实用不着客气，不过怎么也得向你叔叔表示一下谢意。”
余鸿知道她的意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叔跟我说了，不用你谢他，这对他就是举手之劳，何况你当年还撮合了他和我婶婶，他也算是还你人情。”
见他提起以前的事，戚寒烟不由否认，“哪儿是我撮合……”
不过否认完，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余鸿的婶婶是他们两人高中时的老师，姓周，一次因为给戚寒烟补课到很晚，送自己学生回家时走了小路，不巧在一个巷子遇到拦路的醉汉，周老师护住戚寒烟让她先跑出去报警。后来戚寒烟想到刚走不久的余鸿和来接他的叔叔，便打电话向两人求助。
好在他们没走远，很快赶了回来，然后先于警察赶到事发地点，救下了周老师。
也因为这个插曲，周老师和余鸿的叔叔有了交集。
戚寒烟从回忆中抽出思绪，托着腮，“所以说，有时候真的弄不清，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好还是坏。”
厄运或许会伴随着好运，好运之后也可能是厄运。
如果没有遇到那次危机，周老师和余鸿的叔叔不会相遇，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可反过来想，正常人谁又希望遇到那种事呢？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好运，能够从厄运中逃脱。
“那如果让你能够回到过去，你会想要避开一些事，一些人吗？与此同时，付出的代价是彻底和一些人、一些事毫无交集。”余鸿端着杯子，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语气随意。
他没有看她，而是眺望着天际的一抹云霞。
戚寒烟缓缓垂眸，没有回答。
周末很快就来了，戚寒烟以前对周末没什么好期待的，反正也是在学校里照常学习生活，但现在不太一样了。
她多了一项约会的活动。
得知秦燕隅周六仍然在他导师的公司加班，但到下午五点就可以离开公司，她本想周六晚上等他来接自己出去，但到了周六下午，却突然萌生直接去他公寓等他的想法。
反正指纹也有，密码也有。
她说走就走，出门直接搭了公交去了他所在的那个小区。
另一边，刚下班打电话给她的秦燕隅，在得知她已经在公寓里等自己时，不免顿住脚步。
“那你先自己坐一会儿，”他举着电话一边和她说，一边与身边路过的同事点头打招呼，“投影的遥控器在茶几左侧的抽屉里，书房里也有电脑和影碟，冰箱里有果汁和水果。”
“我过会儿就回去。”他尽量让自己语气比较平静。
挂断电话，心却砰砰跳起来，然后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一路毫不耽搁，径直驱车回家，路过小区外的超市时，才停了下来，进去买了些食材，打算晚上自己做饭给她吃。
货架和橱柜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挑花了眼，想到她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秦燕隅看也不看价签，直接拿了货架上最顺眼的往购物车里扔。
迅速地去收银台结账后，又把车子开回公寓的地下车库。
公寓里，戚寒烟正在切水果，客厅放着一部影片，厨房里热水煮开的声音咕嘟咕嘟地，差点让她没听见敲门声。
应该是秦燕隅回来了，她心想，擦了擦手后走到门边，没多想就打开了门。
“还挺快——”戚寒烟看向门外的人，下一秒顿住，声音像卡在喉中，笑意凝固。
门外的人看见她，同样意外地挑了挑眉，沉默了一瞬。
还是戚寒烟率先反应过来，镇静下来看着肖凌云，“你怎么来了？”
“我来我亲爱的表弟家里，怎么，有问题？”
肖凌云摊了摊手，看起来，自己的合作伙伴这个时候并不想看见自己。
他也没无聊到想去打扰这两人，不过对方不久前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友，现在却出现在自己表弟家里，未免有些令他不是滋味了。
“你找他有事？”戚寒烟没听秦燕隅说过肖凌云会来，显然对方是临时起意找过来的。
肖凌云本来想说没什么事，扫了她一眼，却突然改了主意，“是啊，有个挺重要的事要告诉他。”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寒烟。
戚寒烟察觉出他语气的微妙，权衡了下，后退一步，“进来吧。”
她没忘记肖凌云知道自己曾用名的事实，心中对他有些提防。
肖凌云走进公寓，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换了鞋，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苏打水，旋开了灌下去。
戚寒烟才注意到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额头上还有汗，看起来像是刚运动完。
肖凌云旁若无人地坐下，突然没头脑地来了句，“今天上午开股东会，姓姜的当着众人驳了一个老股东的面子，就差没直接告诉所有人这肖氏是他说了算。”
闻言，戚寒烟动作微顿，眼帘不抬，没有吭声。
估计他想说的不止如此。
果然，肖凌云又开口，“然后还没到下午，他就联合他的小情妇把我之前推上去的人赶了出去。”
他挑唇，笑得意味深长，“你猜，他那个情妇是谁？”
戚寒烟察觉他话里有话，如果不是特殊的人，应该不会特地同自己说。
她稍想了下，试探地猜：“不会跟何永兴有关吧？”
客厅响起两声清脆的掌声，肖凌云翘起腿，兴味道，“你说巧不巧，那个小情妇就是何永兴的女儿。”
闻言，戚寒烟皱了眉，“他女儿？”
何永兴的女儿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而肖凌云的姑父都五十多了……
她不由感到一阵反胃。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俩是那种关系，而且，何永兴的女儿怎么会在你们公司？”
肖凌云竖起一根手指，先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首先，他俩的关系是我找人调查后发现的，其次，何永兴的女儿并不姓何，是走的后门进了肖氏，这后门自然是姜祖盛给开的。”
“不姓何？”
“私生女。”肖凌云唇角泛起一抹讥嘲。
戚寒烟垂下眸子。
她张了张唇，刚要开口，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门锁滴地一声被打开，秦燕隅从外面走进玄关，声音也传来过来，“寒烟。”
他提着几大袋的东西，走进客厅，先是看见客厅站的人，眉眼一展，然后又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人，不由凝住。
“你怎么来了？”和戚寒烟刚才一样的疑问，甚至带了些不客气。
肖凌云听了后，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阿隅，不至于吧？”
怎么一个二个看到他都是这种冷漠的态度，何况这个还是自己亲表弟。
秦燕隅也不是不欢迎他，只是难得和女朋友相处，突然插进来一个外来者，这个外来者身份还没那么普通，前不久还是自己女朋友名义上的对象。
他无语地把东西放下，看了看两人，脑子里只想到离谱一个词。
肖凌云装作叹气，然后拎起自己的外套，就往门口走去。
“知道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还是很识趣的。
路过秦燕隅时，后者眼尖地瞥见他手背上的猩红，一把抓住手腕举了起来。
“手上怎么搞的？”秦燕隅眉头一皱，转念一想，“你又去拳馆了？”
听到这话的戚寒烟才了然，肖凌云身上的汗是打了一下午的拳出来的，也难怪，他上午被他那个姑父恶心到，肯定是通过这种方式去发泄。
肖凌云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笑笑。
“没事，走了。”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秦燕隅叫住他，犹豫一下，看着戚寒烟，“我给他包扎一下。”
戚寒烟点点头，微微一笑，“你去吧。”
她转身去收拾他带回来的食材。
“晚上吃什么？”看到他买的有菜，戚寒烟猜到他是想自己做饭。
秦燕隅一边拿出碘酒给肖凌云手背涂上，一边回她：“买了些海鲜，还有肉，还有蔬菜，你想吃炒的还是蒸菜？”
她翻开购物袋，把东西拿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想了想，“炒菜太麻烦了，不如吃火锅吧？”
“不麻烦。”
“我想吃火锅。”她说。
“好。”
秦燕隅给肖凌云处理手上的伤口，发现裂口处还挺深，一看便是太用力造成的，不由问：“你怎么搞的？有必要么？”
他知道肖凌云多半是又在肖氏受了气，不然不会这么疯狂地发泄，对方从小到大就这样，从父母去世后，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去拳馆自虐。
肖凌云眼帘不眨，“没，就是太久没活动了，不小心弄的。”
知道他在撒谎，秦燕隅也没戳穿，只淡淡道：“有什么事完全可以来找我们。”
又不是没有其他亲人了。他暗自腹诽，有时候真搞不懂，为什么肖凌云总是要一个人扛着，出了多大的事都不愿麻烦外婆家的亲戚，几年前那件事也是，要不是自己和母亲察觉出不对来，都不知道肖凌云被他姑父弄去了那种地方。
闻言，肖凌云懒洋洋道：“真没什么事，别多想。”
他不愿聊这个话题，于是站起身，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背，“不打扰了，我走了。”
肖凌云往玄关走，表情自然，像没事一样。
眼看他就走出去，餐桌旁的戚寒烟适时拎起一袋子生蚝，发出轻呼，“欸，你买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啊？”
她蹙起眉，状若无意道：“这东西放一晚上就不新鲜了吧？”
闻言，肖凌云换鞋的动作顿了下。
秦燕隅走过去，扫了眼桌子上被她收拾出来的食材，“好像是有些多。”
“对啊，”她抿唇，看看他，“这四个人都吃不完。”
说完，转头不经意地扫了眼玄关，随口：
“你哥晚上有地方吃饭吗？”
他还能去什么地方，无外乎是一个人去酒吧，顶多和那群虚情假意的“朋友”一起，再就是回自己住处随便对付。
秦燕隅想着，却看向她，见她带着浅浅笑意看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决定。
半晌，他抬眸看过去，语气有些勉强道：“要不你也留下来吧，吃个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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