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凛冬将至05

霍林明白了，即便现在能回去了，她站在妈妈面前，也无法开口提及跟圣苑有关的半个字。

        而且到时候因为契约的关系，她只能在妈妈身边待上五天，之后又会无故失踪，也会让妈妈觉得奇怪，说不定还会更担心，以为自己是被谁控制了。

        她静下心来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等到五年之后回去的时候，再去想好的理由让妈妈接受吧。

        在圣苑的一日，她接受了一些基本的培训，也得到了一颗属于自己的金属球。

        而后在第二天，她也被安排到堪宁山上的小木屋当中，得到了自己分配的街区和名单，是在南郡的某处。

        下山之后，她特意去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果然是一年之后。

        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就只是在圣苑里面待了一天的时间，外面的世界怎么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忧愁和顾虑很快就被自身的使命感所吹散，霍林几乎是在戴着金属球入梦的第一刻，就喜欢上了自己圣诞老人的身份。

        她能进到孩子所编织的，最梦幻的梦境世界里，跟他们聊天，帮助他们一起找到心里最渴望和需要的东西，会让霍林觉得很有满足感。

        再加上孩子们获得礼物之后惊喜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霍林在小木屋里用衣服的布料缝制了一个简易的挎包，把圣苑准备好的那些礼物上，都剪下来一段缎带放进去，在想以后离开圣苑之后，看到这些就还能想到这些美好的记忆。

        关于礼物的来源，她也曾经问过凯娜，是怎么得来的。

        圣苑从外界看着很高级，霍林进入其中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简单的一个集合大厅，剩下的就是依照建筑形状形成的居住区，供他们这些内部人员休息。

        霍林并没有见到什么可以制作礼物的车间或者工厂，礼物的来源就一定不在圣苑。

        不过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离奇，她倒是也没往奇怪的速度来想。

        而且虽说她给了圣苑五年的时间，就她本身来说，也不过只是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五年之后，是凯娜又送她出了圣苑的门，来送她的仍然是当年那一辆雪橇花车，就停在圣苑的大门口。

        之前来信中提到的内容全都成了真，来到圣苑之后，她帮助过许多孩子，跟他们成为了短暂的朋友，守护着他们心里的纯真。

        圣苑也发放给她一箱子金块，足够她跟妈妈接下来衣食无忧地生活了。

        霍林上了花车，在关门之前，她问了凯娜最后一个问题：“凯娜，我想知道，以前从圣苑回去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凯娜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一大笔钱回去，当然是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霍林若有所思，怀着期待又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关上了车门，而后花车缓缓启动，她在花车上睡着了，停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花车停在了北城的一条无人街道内，霍林下了车，眼见着整个花车在自己的面前化作细碎的烟雾，而后消失了。

        现在时间还早，她抱着那箱黄金，快步朝着家里跑去，她也想快一点见到母亲。

        ——

        酒吧里，罗青橙正听到重要的环节，霍林却停了下来，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竟然有些悲戚地笑起来。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回家遇见了什么？”

        霍林垂着眼，睫毛落下浅浅的一道阴影，她嗓音带着哑：“我跑着去见妈妈，在那间空房子里面，却只见到了我的邻居。”

        邻居正在帮忙打扫家里，看见霍林推门进来的时候，惊得手里的掸子都扔下：“霍林，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几年都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一直都很担心你！”

        霍林只想让妈妈赶紧看见自己赚来的钱：“阿姨，是我错了，我妈妈在哪里？”

        “你妈妈因为病重，三天前在家里去世了。”邻居用围裙擦了擦手，向柜子走去，那上边放了一个小盒子，盒子上边还盖着一条米色的围巾。

        霍林记得这条围巾，是本该在她离开的那个圣诞节，送到妈妈手上的礼物。

        难怪这个时间邻居会在家里面，是在帮她家整理屋子。

        “怎么会这样……”心脏钝痛的感觉传来，她泣不成声，险些没有站稳。

        邻居叹了口气：“五年前，你不知所踪，你妈妈思念过度，病情就越发严重了，社区有安排人过来照顾你妈妈，我也经常来，但是起不了太大作用，你妈妈的心病在你，不管怎么吃药都不见好。”

        长时间得不到女儿的消息，霍林妈妈尽管身体每况愈下，却还坚持着，说不定就能等到女儿她回来了。

        这几年间，不只有一个人跟她说过，霍林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可能是遇上不测，还是不要继续等下去了，霍林妈妈却坚信女儿一定活在某处。

        她就喜欢坐在客厅里的壁炉边上，能一眼看见大门口的地方，这样女儿回来的话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就在她死去的前一天晚上，她还靠在壁炉边的躺椅上，围着女儿送她的那条围巾，氤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身上盖着一块薄毛毯。

        房间里很暖和，那时女人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她仿佛透过窗子，看见马路边的树下，正站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她微微勾起嘴角，眼皮却有些支撑不住，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当中。

        ……

        邻居过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条围巾，你妈妈一直很珍惜，几乎都不离身，我想着，她走了之后，就还是盖在骨灰盒上边陪她，她应该会开心的。”

        霍林手指发着抖，她其实，在母亲离世的那个晚上，有偷偷回来看过她。

        那天她收集心愿的任务提早完成了，就抽了点时间想偷偷来家里看看，等到再过几天她自由之后，就可以成功跟母亲团聚了。

        她来到北城的家中，隔着一条马路，把整张脸都遮住，就躲在树下，看见妈妈正在客厅里面休息，脸上带着笑，神色还不错的样子，她这才放下心来，又离开了。

        那时候母亲大概已经离世了，她却浑然不知。

        就是待在圣苑的这五年，让她错过了母亲人生最后的时光，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邻居已经离开很久了，霍林仍旧抱着那箱金子，用力得手指都发白。

        她突然起身，椅子发出来刺耳的摩擦声，现在时间还不晚，应该能赶上花车庆典的尾声，她得再去圣苑一趟。

        被偷走的那五年，她想要回来，想回到五年前，如果能再选择一次的话，她绝对不会接下圣苑的邀请信，哪怕是跟妈妈清贫地生活着，也好过现在。

        临近主街，开始听见花车游行和喧闹的人生，她挤进游行队伍当中，看着一辆辆花车向前，终于见到了最后一辆。

        跟霍林之前登上的不一样，那是簇着亮棕色花朵的一辆花车，车前一左一右地立着两只考拉，看着憨态可掬。

        她挤上前去，照常没见到入口，上去疯狂地拍打车面，被边上的护卫队发现，上前来把她架走了，霍林挣扎着，看见周围人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她的眼神。

        护卫队的人只当她是精神失常，后来还是邻居出面说她母亲刚刚离世，情绪可能受到了影响，才又被放了出来。

        霍林想，自己没法再去到圣苑，那就去寻找跟自己一样进入圣苑内部的人。

        她自己会带着愧疚和遗憾度过余生，不过圣苑，她也不想就此放过。

        考量之后，她用那些黄金买下了圣苑最大的一间酒吧，希望以此为媒介，收集到各方面跟圣苑有关的消息，也在日积月累当中，变成了别人口中那个凶恶又漂亮的女老板。

        罗青橙感慨她的遭遇：“所以后来的十几年内，你遇到过圣苑的人是吗，不只我一个？”

        霍林点点头：“对，每年的圣诞间隙，我都会徘徊在城中，那些深夜出行的人，稍微花些心思，就能遇见。”

        她找到了同样被邀请入圣苑的一些人，将自己的遭遇将给他们听，希望他们能利用还在圣苑里生活的那几天，来搜寻一些圣苑内部的机密消息。

        不过她的话显然还不足够打动人心，她妈妈的死亡是特例，不过获得的报酬却是统一的，大多数人觉得自己不会跟霍林一样倒霉。

        他们大部分选择了无视，并不想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也有些心思缜密，进入圣苑就觉得这个组织很有问题的人，愿意帮着霍林去调查一下。

        但他们也是顺便，不会像当事人一样尽心尽力，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霍林才算是慢慢深入了圣苑的核心。

        “所以你得到的消息是什么？”罗青橙问道。

        霍林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先说说你，我看你对圣苑也有些太不了解了，比初入的人还要不了解，像张白纸。”

        “你怀疑我不是圣苑的人？”

        “那倒不会，”霍林神色轻巧，“你如果不是圣苑的人，我都无法根据开口谈及。”

        也多亏了圣苑的契约约束，霍林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有认错人的困扰，不然她也不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事情和盘托出。

        罗青橙面不改色：“当然，不过我大概比你先明白一些圣苑的阴谋，我觉得，控制圣苑的人，大概在下一盘棋，那些被拿走的寿命，你一定知道去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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