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作自受
城郊果然还是一派灯火通明。
他俩回到家，还没上楼，阿姨却从厨房走出来，搞得方朝彻顿时一惊，他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因为他每次来这里不是假期就是周末。
“你同学来了。”阿姨道，“用不用给你们做点夜宵？”
“不用了，您休息吧。”谢安一应，俩人一起上楼去了。
等谢安开了二楼的灯，方朝彻注意到钢琴布好像不是原来的那一块了，这个倒是干净得很，没有积灰，像是新的，他掀起来看了看，发现整架钢琴似乎也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你动过钢琴了？”方朝彻对卧室里的谢安喊了句话。
“我找人重新调音了。”片刻后，谢安换了身衣服，走出来道。
方朝彻有点惊讶，他把手搭在琴键上弹了一段音，果然清爽不少。他又问他：“你心血来潮了，弄这个。”
谢安反问道：“你说为什么。”
方朝彻也一笑，明知故问道：“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不是。”谢安说，“我就是心血来潮。”
“我就当你是为了我。”方朝彻笑着说，“既然你这么欣赏我演奏，明儿我得把压箱底的琴谱都找出来再练练。”
“这么说我是你唯一的听众。”谢安转头看他。
方朝彻把琴布又盖上了，他走过来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笑看着谢安：“那你是希望这样还是不希望？”
谢安道：“看你心意了。”
方朝彻笑了笑，随口道：“除了你，可能还有别人吗。”
谢安听了这话，只坐在桌旁定定地朝他看着，方朝彻许是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这类似表白的话有点矫情，他又把书包抓过来笑着道：“学习啊，这两节自习课害得我啥都没写。”
“你不是还要写检查吗？”谢安问。
方朝彻一皱眉，不禁骂了一句：“这些个鸡零狗碎。”
谢安只是一笑，道：“你爽也爽了，总要有点代价。”
方朝彻看了看谢安，转而一个诡谲的笑意，“要不，求你个事儿？”
谢安似乎已经猜透了方朝彻要说什么，他只截然道：“没门儿。”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就拒绝？”方朝彻瞪大了眼睛。
“不就让我帮你写检查吗。”谢安一脸的洞若观火。
“可以啊你。”方朝彻反倒笑得带着几分欣赏，他对着谢安又求了一遍：“帮我分分忧呗。”
“你不是最擅长写检讨了吗，忘了上次谁名动全校了。”
“我自我要求很严格的，我可不能再允许自己出现那种盛况了。”方朝彻一本正经道，“否则我偶像包袱太重，活得太累。”
谢安听了一笑：“这么看来我帮你写也不是帮你分忧，是耽误你再次翻红了。”
“那不是这话，你要是一出手，肯定更轰动，就没我什么事儿了，谁不知道你谢大公子才华横溢。”方朝彻对着谢安一脸谄笑，“你就用你两成的功力，随便帮我对付一个就行。”
见谢安笑而未语，方朝彻继续道：“求你了啊，我还有作业没写呢。”
“那你在这儿学，我去里面。”谢安终于松了口。
“不用，我怎么能夺了帮我分忧的人的主位呢，我坐这儿就行。”方朝彻指了指自己正坐着的沙发，逢迎又期待地看着谢安，似乎想用眼神抓住他不放似的，他笑着道：“一起学呗。”
谢安略微勾动着嘴角，一脸看破一切的神情，只道：“也行。”说着他把桌上左上角的台灯打开了，又把桌面上自己的东西往右手边挪了挪，给方朝彻腾出了空。
方朝彻得逞地笑了笑，他盘起两腿往桌前凑了凑，从书包里拿出书，心满意足地开始学习。
俩人谁也没再说话，方朝彻在做作业，谢安在旁边提笔帮他写检查，笔始终在纸上不休地移动。
以谢安从来都是四平八稳的好学生的身份，他在学校几乎都没有挨过老师的骂，写检查这种事更是离他很远，但这一夕之间，他陪着方朝彻罚了站，挨了教导主任没来由的骂，现在又帮着方朝彻写检查，他细想一下这些神奇的经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又很好笑，他并不觉得难堪，反而有种探险般的愉快。
他自己也知道，因着他的病，因着他多年来循规蹈矩的生活状态，新奇和有趣，似乎早早就与他绝了缘，如今他好像又隐约地看到原本应该属于他自己的那个意气少年在一点点复活。
他不禁抬眸看了看方朝彻，此时方朝彻很专注地在低头演算。
起初谢安会不可思议，他觉得以方朝彻这种性格应该时时都处在跳脱之中，但他听了他弹琴，看到平时在学校他身边的这个人一旦认真学起习来确是真的旁若无人，他便知道，他心底里有一片专注之域。
一切都很安静，桌上放着的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10，灯下的两个人，专注思考的两张面孔，时不时疾书的两支笔，尽数沉浸在寂静的夜里。
“哎，累了。”很久后，方朝彻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而后顺势躺倒在了后面的沙发上，十一点了。
“写完了？”谢安问他。
“嗯，你呢？”
“早写完了。”
谢安说着，把写好的那份检查推到方朝彻面前。
方朝彻扫了一眼，笑道：“谢了，我明天早上抄一份交差就大功告成。”
“睡觉吧。”他又说了句，“有点困了。”
谢安点头，他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方朝彻起身转头朝卧室的洗手间去了。
“哎我说，你下回能不能换换带颜色的床单被罩？”不一会儿，方朝彻从洗手间探出头来，问了谢安一句。
“白色也是颜色的一种。”谢安平静回应。
方朝彻有点无语，他走出来道：“我说的是那种，带点图案的，你天天看这一种颜色不单调吗？”
“没有，我觉得挺好。”谢安看他已经洗漱完，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
“这才四月，你就穿夏装了？”谢安忍不住问。
“不冷啊，穿那么多干嘛。”方朝彻道，“你别打岔，我觉得咱俩应该换个好看点儿的床单。”
谢安笑了笑：“咱俩？”
方朝彻不甚满意地看着他：“我不睡吗？”
谢安无奈点头，笑道：“你想换什么样的？”
“卡通的啊，花的那种。”
“像你床上的那种脑残似的哆唻a梦？”
“这是童心未泯好吗？”方朝彻辩驳道，“你说你年纪轻轻搞得素缟一片，合适吗？”
谢安听了“素缟”两字不由心中一沉，他看着方朝彻一副孩子一样的天真面孔，只道：“行，下回我换个。”
“这就对了，你得搞得声色犬马一点，生活嘛。”方朝彻一脸满意，他又道：“下次你去买床单的时候也捎带上我，我帮你掌掌眼，绝对错不了。”
谢安哭笑不得，只得应了。
“睡吧，困死了。”方朝彻一头栽在床上道。
谢安却在此时别有意味地俯身看他，“这就睡了？”
方朝彻见他好像有点那方面的意思，随即瞥了一眼他的耳廓，果然红了，他只笑着道：“别撩了，我真困了。”
“咱俩谁先撩的？”谢安回呛了他一句，“夜黑风高的你是解决了，就这么把我撂下了？”
方朝彻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此刻他确实困得下一秒就能睡着，他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的谢安，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他对着谢安一声谄笑，只得道：“那我给你弄弄？”
谢安诡谲一笑，“要不，试试其他的方法？”
方朝彻知道他的意思，毕竟他俩在一起到现在，也仅仅是彼此手交。他在被窝里侧过身，单手支着头，玩味地笑了笑：“你想怎么着？”
谢安抓过方朝彻的肩，又把他平躺着按回到床上，看着他的目光一片火热：“你说呢？”
方朝彻略显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问他：“这个……好像得用点儿什么东西吧？不能硬来吧？”
谢安听他这样说，神情中又多了几分胸有成竹，他起身拉开床旁边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小塑料袋扔到了床上。
方朝彻随便抓过袋子里的一个包装盒看了一眼，猛地跳起来道：“靠？！你在哪儿弄的这些玩意儿？”
“你说哪儿能有卖这些东西的？”谢安反问了一句，“当然是成人用品商店。”谢安在说后半句的时候，却是出奇地冷静。
方朝彻仍震惊地瞪着两眼，“看来我太低估你了。”他匪夷所思地看了看谢安，又道：“你这种清心寡欲的人居然去成人用品商店？”
“你不是说我不清心寡欲吗？”谢安依然淡定地回应，他转而又半笑不笑地盯住方朝彻，好似在向他展示他全然的胜利：“我这个自证是不是很充分？”
“你牛逼。”方朝彻不得不连连点头，他又端详了一会儿床上那几个七七八八的包装盒，不由笑道：“哎，你当时怎么开口说要买这些东西的？”
“你少废话。”谢安遮掩似地从方朝彻手里夺下盒子，贴近他耳边一副不容反驳的霸道：“我现在要试试，你配不配合？”
“真玩儿啊你？”方朝彻话说了一半，马上又道：“楼下不还有人吗？”
“听不见，这楼隔音效果特别好。”
方朝彻有点无奈，“我特么真是败给你了。”
谢安得逞地笑着，直接就把方朝彻按在了床上，一阵狂风骤雨的亲吻，愈发急促的呼吸间，
方朝彻觉得全然没了困意，他直直地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谢安，竟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怎么了？”谢安觉察到方朝彻的身体略微有点发僵，他轻声问了一句。
“你……会吗？”方朝彻略显迟疑地问了一句。
“不大会。”谢安原本扣紧了方朝彻手腕的手又轻微地攥了攥，像是也有些紧张。
“那你怎么搞？”方朝彻又问。
“靠间接经验指导。”谢安说了一句，倒显得颇为光明正大。
“你？你居然会看那些……？”方朝彻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在哪儿看的？”
谢安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你看我就不能看？都心照不宣的事，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嘛？”
方朝彻一脸复杂地审视着他，“看来我真是全方位地低估你了。”
“客气了。”谢安不客气地笑了笑，转而又道：“只是试试，不行就算了。”
他随即贴近方朝彻的嘴边，想再次与他亲吻，方朝彻却抓住他的衣领，一脸的紧张兮兮，“你确定你间接经验够丰富了？要不改天咱俩共同学习一下再实践？”
“远水能救近渴吗。”谢安一本正经地说着，“你要不是先撩我，我也没想，这可是你自找的。”
方朝彻听了这话不禁笑了，“你就装吧。”他玩味地瞥着谢安，“也不知道是谁去买的那些东西，你还敢说你不是蓄谋……”
未等方朝彻说完，谢安已经霸道地用嘴唇封住了他的嘴，他的吻从唇舌之间慢慢移到脖颈。
以他对他本能的，那样热烈的喜欢，他尝试着以最大的热切拥吻着他，尽管带着几分生硬的懵懂。
他感受着他们彼此呼吸间散发的潮热气息，那气息里带着少年人的心欲，干净却又热忱，充满着生涩的探索。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堂皇的梦，好似眼前的这个人无比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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