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任
白书婉走到礼堂门口，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轻，他站在那里低头沉思着，脸上挂着一眼就能看出的犹豫不决。
最近沈轻没有再找过她，她也没有去找沈轻，白书婉觉得如果她们就这样形同陌路也不错，起码不会比当面直接拒绝后再相遇更让人觉得尴尬。也许沈重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已经足够了，虽然她会为失去这个朋友而感到有些遗憾，但眼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可现在……
“沈轻！”
白书婉听到了江翊的声音，他的语气中有讶异，竟还有些不耐烦。她看见江翊从她身后直接走向沈轻，并没有再看她一眼，和她多说一句。
“你杵在这做什么？沈重在找你。”
她看到江翊拍了拍沈轻的肩头。“走吧！正好我也要找他，一起吧！”
白书婉暗暗舒了口气，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刚才江翊没有叫住沈轻，她该怎样面对沈轻。
沈轻被江翊推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向白书婉。
“沈轻，你应该明白即使你说出了你的心意也不会有结果，与其说出口，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还不至于让彼此太过尴尬，你也不想她以后躲着你吧？”
沈轻停住脚步，看向江翊的眼神中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嫉妒。“江翊，你不必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胜利者？”江翊冷笑着。“借你吉言了！”
江翊不再理会沈轻，快步往前走着，在拉开几步距离时淡淡开口：“我好言相劝，听不听随你！”
白书婉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表白过，却在这一团乱麻的时候出现了追求者，让本就十分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多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终于有了悦己者而感到欣喜，还是应该为自己目前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而感到悲哀。
白书婉想起了韩女士叹息的样子，又想起肖楠楠曾经对她说的话：“你这个人迟钝也就罢了！偏偏还那样懒散，什么事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人提不起勇气。”她记得她当时还质疑肖楠楠：“有吗？我明明很在乎啊！”
“你只是对你在乎的事情在乎而已。”
“可人不都是这样吗？”
有时白书婉自己也会想，自己是真的察觉不到吗？最后她得出了结论，只不过是因为感觉应付起来太麻烦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白书婉在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时收到了来自沈轻的微信。
“书婉，其实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你一直对江翊念念不忘。所以从很久之前，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和你亲口说出我的想法。我怕给你带来困扰，但同时如果我不说出来，我又觉得心有不甘。对于我，你不必太过介怀，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就好，希望你不要躲着我。”
白书婉看着沈轻发来的消息，踌躇着该如何回复才既不会让彼此都觉得尴尬，又恰到好处的保持了距离。
“沈轻哥，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我很珍惜。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从前是，今后更是。”
白书婉回复完就扔了手机，躺在床上。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太过麻烦，视而不见才是上上策。既然不是双向奔赴，那又何必知晓破坏了原本虽然脆弱但还可以维系的友谊呢！当年于她不也是如此！就是因为她对江翊开了口表明了心意，所以她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她不说出来，她就会去b大，她离他还会近一些，自己的结局也会来的快一些，又何至于现在这样拿不起又放不下。
白书婉觉得大概是江翊感觉之前的种种，自己的反应太过无趣，所以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这样也好！就像从前她在f大一样，她自己捧着自己的心意用心呵护着，他的所有都与自己无关。
“书婉！书婉！快走！咱们医院神外从国外邀请了一个专家，今天到了！她们都说长得很好看！”
白书婉踉踉跄跄的被周韵拉着去看邀请来的长得很好看的专家，她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熟悉的身影，她的眼中现在应该都是不可置信吧。当她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她。他对她轻轻的笑着，眼里尽是温柔。
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绅士风度尽显。他没有与她说话，只是径直的和神外主任一起去了神外那边。
白书婉觉得自己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说她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毕竟两人曾经也曾那样亲密过。她从没想过回国后还能再见到他，甚至她觉得自己回国后，可能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见了。他当时已经决定定居在日本，至少最近几年都没有回来的想法。是啊！她们已经五年多没见了。也许他打算回国了呢？但是他回国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他的家不是在s市吗！
想着想着，白书婉电话响了，打断了她的思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起。
“你好？”
“书婉，我是苏温明。好久不见了，中午有时间吧！一起出去吃个午饭。”
他的话总是这样滴水不漏，让人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他。
“好！”
“那么中午11点半，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
“好！”
多么绅士的邀请，他从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困扰，就连分手时也是体体面面。如果不是自己放不下，苏温明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个上佳人选。
白书婉走出医院大门口，她看到站在大门口不远处的一颗银杏树下等她的苏温明，他一身西装打着领带，即使身旁无人，也依旧是笔挺的站在那，一丝不苟。
她走向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近他。
苏温明伸出双臂，笑着对她说：“好久不见，我要求拥抱一下不过分吧！”
白书婉点头，轻轻的抱了一下回应着他。苏温明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才结束这个拥抱。
“好怀念这种感觉！真是过了很久了！”
“嗯。”
白书婉一直都是淡淡的，苏温明也没有多说，只是问她：“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苏温明轻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定了一家日料，我记得你最爱吃大阪烧吧！”
白书婉怎会不明白苏温明的意思。日料，大阪烧。都是她们在一起时去过的为数不多的地方。她与他并肩走着，苏温明一直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吃饭时他的一举一动也对她颇为照顾，既是处处体贴，又不让人觉得冒犯。饭后两人又徒步走回医院，依旧是在医院大门口分手，苏温明目送她走进去，自己才迈步走进医院。除了刚开始的那个拥抱，再无肢体上的接触。他还是和刚刚相识时一样。
“今天过的很愉快，希望有时间能够再约。”
白书婉回到科室后，收到了苏温明的微信。她向来不知如何拒绝别人才能又不伤害双方的感情也能得体的推脱，所以她大多时候只是避而不答，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展露真实的想法。而苏温明就像她的克星，一物降一物。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她找到拒绝的理由，如果太顾左右而言他，就又会显得太过刻意，过犹不及。
“好！”
沈重看到沉着脸进来的江翊，最近几天他都是这样气压很低，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沈重以为是因为沈轻的缘故，所以也一直没有过去询问原因，免得触了他的霉头。
最近沈重也听说了神外那边请来了一位专家，在颅内肿瘤方面颇有造诣。这次邀请他来是想多多交流探讨这方面的经验，也是想邀请他主刀帮忙做一台难度很高的手术。院里面很重视这位专家，院长还亲自提出大家一起吃个饭为这位专家接风，但被这位专家拒绝了。这位专家很神秘，除了神外，其他科室的同事几乎见不到他，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没有十分紧急的事情从不会在医院多待一分钟。但沈重也有所耳闻，有人曾看见过白书婉上了这位专家的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翊，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沈重看着进来后就一直坐在座位上没什么动作的江翊。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江翊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
“你没什么事就好！最近和书婉有什么进展吗？”
沈重还是忍不住的问，江翊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和白书婉有关。除了白书婉，也没什么人或事可以让江翊这样，现在的江翊，看起来竟然感觉有些颓废。
江翊听到书婉这两个字，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用手捏着眉心。“沈重，你说她为什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许久，沈重才看到江翊睁开眼睛。
“好不容易去了个沈轻，又来了个苏温明。”
“苏温明？神外请来的那个专家？”
“嗯。”江翊淡淡的应着，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书婉竟然还认识神外的专家，听说这个苏温明在神外那边挺有名的。”沈重还是有一些惊讶的，他确实是没想到白书婉居然还会认识神外的专家。神外那群人，每天神经兮兮，吹毛求疵，反正也是！神外那个活，都是精细活。和他们一比，其他科室都是粗制滥造而已。
“哎？什么叫又来了个苏温明？这个神外专家和书婉还有什么特殊关系？”沈轻觉得他终于抓住了重点。
江翊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置气。“不知道！”
“你这个人！你不知道你在这说什么呢！”沈重觉得自己被江翊耍了。
“苏温明刚来的那天中午，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他们在拥抱，苏温明还揉了揉书婉的头发，看起来挺亲密的。”
沈重看着江翊说这番话的时候，眉头紧皱，脸上还有着痛苦的神色。
“听说，这个苏温明之前一直在日本，很少回国，也很少接受邀请。这次接受邀请难不成是书婉的原因？”沈重也若有所思。“书婉在f大的时候，我记得她大三的时候去过日本交换两年吧？难不成她们在那时候认识的？”
“应该是吧！”
沈重感觉江翊有些走神，安慰道：“你也别太紧张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到了国外，自然会熟悉一些。即使拥抱一下也不能代表什么，兴许是人家好久不见了，表达一下欢迎而已。国外不都是那样吗？”
“呵！你要是说别的国家是那样也许还能说的过去，你觉得日本是那样吗？”江翊冷笑。
沈重叹气，得了！江翊这气全撒自己身上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打算放弃了？”
“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
“你这个人！你不打算放弃，也没什么打算，那现在怎么办？书婉要真和他有什么，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重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不眼睁睁的看着，你还让我怎么办！自从她回来，你也看到了，你也约过她！你能确定她的心意吗？她有说她放不下我吗？她有什么明确的举动让人感受到她喜欢我吗？”江翊有些激动。“我追她，她只会往后躲。就连两个人一起走路都从来不是肩并肩，而是一前一后的跟着，始终有一段距离，我停下她也停下，我放慢脚步，她也放慢脚步。我现在连人家的心意都确定不了，我拿什么去阻拦。我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去阻拦人家。”
沈重看着眼前激动的江翊，实在是错愕异常，他甚少见到江翊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从小江翊就是一群孩子里最拔群的那个，就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所以在孩子堆里也是显得的最不合群的那个。后来江翊跳级，和比自己年龄大的人同一个班，因为他的年龄小，头脑又十分厉害，所以大家也都不太与他有什么交流。慢慢的江翊也就形成了这么个冷冷淡淡的性格，对身边的人事物都不甚在乎，发生什么也都是冷眼旁观的样子。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他一个朋友而已。
“你又没什么办法，也不打算放弃，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就看着，就等？”
“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江翊已经平复了心情，再次开口已经不那么激动。
“你是真能沉得住气啊！你就不怕那个苏温明把书婉给拐跑了，这要是真拐去了日本，那你可就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沈重咬牙切齿的说着。
“书婉不可能和他去日本，韩教授和白教授还在b大，书婉不可能就这么离开跟他走。”
沈重彻底的无语了，事情都这样了，他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就那么断定吗？现在事态的发展早就已经不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能对付得了沈轻，那是因为沈轻闷！也没什么感情经历，最重要的是书婉也不喜欢他！现在能一样吗！不是你自己感觉出来的，书婉和那个苏温明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吗！”沈重也有些激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那个苏温明会带着书婉去日本？人家也是中国人，人家回国发展不行吗！没准这回就是人家回来踩点的呢！”
沈重看着江翊彻底颓废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前方，嘴唇紧紧的抿着。
“我这也是猜测，事情也不一定就是这样，你别想太多。”沈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翊，只能尽可能的宽慰。
江翊有些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先这样吧！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静观其变吧！”
沈重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坐位，刚走两步就听到江翊咬牙切齿的说着：“我是一定不允许他把书婉带走的！”
沈重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不想揭穿江翊，如果书婉自己要和别人走，他又怎么能阻拦得了呢？十一年前就没能拦下来，更别说现在了！
江翊看着对面迎面走来的人，雍容闲雅，看着也算十分养眼。对方朝他礼貌得体的笑着，让江翊有些失神。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吗？
“你好，江医生。苏温明。”
江翊看着对方向他伸出右手，他也礼貌的回握。对方的手指十分有力。
“你好。”
“既然这么碰巧遇见了，那江医生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喝一杯？”
“当然有！苏医生百忙之中，我又怎么能推辞。”
“江医生说笑了，那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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