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3章
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戚临从被子里冒出头来,露出了一双惺忪的眼。
钟情模糊的背影映在他的眼里。对方坐在床边,正摸索着拿过床头柜上的衣物,往身上套着。他慢条斯理地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又整了整自己的领子。钟情的脊背又直又挺,像是风雪中的青松,将身上的那件衬衫撑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留下。
“你昨日和小百合打什么哑谜?”钟情问道。
戚临又把头缩了进去,闷闷地哼了一声,一副拒绝交代的模样。
“我能与她有什么哑谜。”戚临说着,翻身滚了个圈,凑到钟情的后腰处,一手揽住了他的腰,还埋头在上边蹭了蹭。
钟情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想隐瞒什么?”
他的灵力侵入戚临的经脉之中,对方也顺从地接纳了他。钟情精纯的灵力转过他的周身,如一道温热的清泉,柔和地冲刷着他的灵脉。几分钟后,钟情发现他的灵脉并无异样,这才收了手,垂目沉思是不是自己昨夜太过多疑。
可昨晚戚临的动作并非假象,如果不是受了伤,又怎么会……
“瞧好了吗?”戚临转了转手腕,侧身起了床,把脑袋顶在钟情的肩膀上,软软地说道,“我都说了,我向来坦诚得很。”
戚临自然是不愿意告诉钟情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一来他虽是与商行云打成了个平手,但其实并没讨到多少好处,甚至还赔上了一具傀儡,戚临自己都觉得丢人,哪里会愿意把这事与他明说?二来他从最开始就隐瞒着钟情,连商量都不曾有,只怕让他知道自己擅自赴约,又得冷战个好几天。
总之,咬死不说就对了。
戚临的侧脸贴着钟情的脖颈,抬手在他的胸前抚了抚,又向下拉了一下他的下摆。
“你穿白衣时最好看。”戚临说道。
他忆起第一次见到钟情的时候——剑光破风而至,冷漠剑修一袭白衣踏云而来,端得是一派俊朗不凡。
钟情“嗯”了一声,将他的手拉了开去,径直起身进了浴室。戚临轻轻笑了一下,正准备跟进去“讨嫌”,却发现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钟情这几日双目无法视物,大部分的消息都是戚临看完后复述给他。是以戚临也没有犹豫,直接捞过手机就解了锁。
杨景行:【图片】
杨景行:暂时没找到道友所中何毒,但本门的《洞天福地》中有记载,千年前医修陈广平仙逝,留下一座名叫拂雪境的洞府。洞府里面有一灵跃泉,可解百毒,你们不如先去试试?
戚临点开那副图片,记载用的纸似乎已经历经百年,纸页破损泛黄,上面的字迹也是有些模糊,大部分的墨迹都向外晕开。戚临草草扫了一眼,大致了解了拂雪境近百年的出现情况。
他从前也是听过拂雪境的一些相关。然而戚临并不喜欢与人扎堆,再加上他本就不需要靠着洞府里的灵器来提升修为,每每有洞府出现,旁人都是冲在前头,唯他在旁边驻足张望。不过若是心血来潮了,也不是没进去欺负过人的。
早期的修士大多都有自己的洞府,他们刑满飞升或是身死道消后,这些洞府隐蔽人世,有的甚至成百上千年才会出现一次。洞府现世,修士往往趋之若鹜,只因里边大多藏着平日里触不到的天地材宝,要是能拿到一二,可抵去好几年的修为。
然而这拂雪境倒是不大一样。陈广平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神医,然而他的洞府之中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光裸的石壁,与一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泉水罢了。
第一批进入的修士本以为自己要空手而归,不想队中有人失足落入湖中,等那人爬上来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原先堵塞的灵脉突然变得顺畅了起来,境界直跃了一大层。
戚临给杨景行回了句“多谢”,再次点开了他发来的那张图。
拂雪境总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一千五百年前的武夷山脉附近,一次是在九百年前的杭州城外,最后一次是在三百年前的浙赣交界的一座山里。
距离下一次出现还有三百年。
这道士是不是来耍他玩的?
“戚临?”
钟情的声音叫他顷刻间回了神,他抬起头,只见对方折身就要朝客厅走去。
“我在这呢。”戚临出声叫住了他。钟情停了脚步,偏过身通过声音来寻找他的所在。戚临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继续说道,“刚刚杨道士来消息了,说是找到一个方法,让我们去试试。”
“如何?”钟情问道。
他的语气虽还是淡淡的,但面上却透出了掩不住的欣喜。戚临知晓即使他一直表现得十分克制平淡,但到底还是对自己这副模样极其在意,毕竟任谁都不想就这样失了光明,平白受到旁人的同情与惋惜,整日都要依赖他人的照顾。
“他叫我们去拂雪境看看,但是我瞧着那地方……”戚临欲言又止。
“怎么?”
“拂雪境每六百年出现一次,离下一次出现大概还有三百年。”戚临一边瞧着钟情的神色,一边说着。
钟情听了,面上又回到了之前的平淡模样。
“没事,我们再看看,会有别的方法的。”戚临以为他心下失望,不由地就出声安抚道。顺带还在心里把那杨景行给骂了一通。
谁道下一秒,钟情说道:“拂雪境在三百年就认了主人。”
这一转折让戚临当场就措手不及,抓着钟情的手都僵硬了一下。
一些大能留下的洞府本就有灵,他们有的时候会重新择主,为自己再找一个厉害的靠山,以便自身修行。
“律钊在三百年前降伏了拂雪境,他飞升之后,拂雪境便留在了万渊堡的后山。”钟情解释道。
戚临又开了那张图片,心道为何上面一点都没有说明这样的情况,结果视线下移,冷不防地瞧见被截断了的文字。
戚临:“……”
他又在心里把杨景行骂了一遍,心说这人拍个照片为什么还不给他拍全,白白让他做了一趟过山车。
戚临忿忿地收了手机,计划着等这件事了,一定要找个机会稍微整上这道士一顿。
“这律钊是什么人?听你说着,还挺有能耐的。”
钟情低下头来,布着阴霾的眼睛对上他的,“就是律正远。”
哦豁。钟情这么一说,戚临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当年他初时钟情那会,这人嘴上说着“在下独来独来往惯了”,可后来次次遇见,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剑修。
那个剑修除了负着一把剑外,全身上下就没有能昭示他身份的特点了,不知道的还都当他是哪个名门世家出来的纨绔公子哥——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位纨绔。
律正远出身万渊堡,其兄律正勋已被认定是下任堡主的不二人选。而他这个做弟弟的,却与兄长完全不同。整日不是插科打诨,就是去街上讨巧“卖笑”,惹得当时的堡主一怒之下把他送上了剑宗,丢到了一群剑修里,叫他自个儿去磨练性子,没到元婴中期不能回去。
这都是戚临与钟情熟识后才知道的事。最初的时候,他见着这人总是缠着钟情,可没少给他下绊子。然而律正远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戚临作弄他什么,他都能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还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结下了一点塑料情谊。
他与钟情隐居后,偶有出门,倒是也与他见过里面。只知人是修到了元婴中期,摆脱了剑宗的苦海跑了回去,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戚临没想到时隔百年还能再听到这位故人的名讳,一时间恍如隔世。
“原来他都飞升了啊。”戚临喃喃说道。
钟情道:“一百年多年前的冬天,在西南的山区里。”
“那我是不是应该上柱香恭喜他一下?”
钟情:“……”
“或者烧个纸钱,他应该能接收到吧?”
钟情:“飞了升的,那叫供奉。”
“那我先去给他搞一个排位?”戚临含着笑,说,“他喜欢什么样的木头,楠木、松木、樟木……”
钟情心下明了,听出了戚临是在同自己打趣。他与律正远相处数载,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可不在少数,有时候单是见上一面就能从头掐到尾。要不是自己对律正远的底细一清二楚,说不定都会以为对方是个犬妖怪。
“不过就他以前的那副模样,若是换个人来同我说,我还当是他雇来的那个什么……水军?是怎么说吧。要说律正勋降伏拂雪境还差不多呢……”
钟情但笑不语。
“那我们何时出发?”戚临话锋一转,向他询问道。
“你同小百合和靖平说一声,我们下午就走。”钟情停顿了有一会,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说道,“顺便也给杨景行发一个消息吧。”
“我总觉得……”
然后又没了下文。
戚临直觉得趁早让他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给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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