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褚游一旦写起作业来，很容易忘记时间。
直到完成今天的记背任务，他一抬头，窗外路灯都已经全亮了。
“苏祈。”
褚游起身，敲两下苏祈的房门。
里头拖鞋哒哒哒踩着地板过来，门一开，苏祈发尖滴着水，穿着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出来，手里抓着两根鼓棒。
褚游看一眼他拖在后面的恐龙尾巴，好长，想踩，手指又动了动，想跩。
他漫不经心地：“晚上吃什么？”
那天做饭失败之后，两个人一直靠着点外卖维持日常生活。
今天依旧快十点了，两个人还什么都没吃。
苏祈想也不想：“我都可以。”
褚游最怕听到这种回答：“我也都可以。”
两个人一个嗜辣如命，一个吃不了辣，每天都要为了吃什么头疼很久，最后没有办法，打开短视频，决定刷到什么就点什么。
苏祈盘腿坐在地毯上，褚游则一只腿屈起膝盖，一只腿伸着。
苏祈打开外卖软件随时待命，褚游点开短视频app，往下一划。
第一条，赶海。
第二条，修牛蹄。
第三条，清理藤壶。
苏祈没忍住，吐槽道：“游哥你平时都看些什么啊。”
褚游表情平静：“李凡推的。”
刷新一下，两个人又盯着屏幕准备开始。
第一条，男人腹肌。
第二条，男人跳舞。
第三条，一群男人露着腹肌跳舞。
褚游：“……”
他闭了闭眼，自己都看不下去：“这是林一开推的。”
这两个人一天天正事不干，专门收着发视频推给褚游看。
褚游回回一上线九十九条艾特，只能耐着性子一条条点，两天下来，褚游烦的干脆卸了软件。
短视频也是两分钟前才下回来。
可这在苏祈听来，不过是褚游挂不住脸找的借口。
他一挑眉，配合的点点头，心里没太信。
褚游一脸烦躁的卸了软件，一锤定音：“喝粥吧。”
晚上睡觉之前，褚游照例要出来浇一圈花。
苏祈摸准了他的习惯，套着恐龙帽子，抱着腿圆滚滚一团在门口看着，露出来的皮肤白的晃眼。
像球，想踢一脚。
褚游看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苏祈看他来来回回的走，撑着下巴，有一点不解：“浇花有什么意思？”
这话褚游没法儿回答。
他背对着苏祈，反问他：“浇花需要有什么意思？”
苏祈想了半天，答不出来，小声说：“肯定比写作业有意思吧。”
今天温度比昨天高，夜里的风温柔，轻轻扬起褚游的衣角，也轻轻撩起苏祈额间的碎发。
褚游满意的看着每一盆植物上都有他浇上的水，重新将水壶放回原位。
一转身，苏祈仰着头还在看他。
原来有个弟弟是这种感觉。
褚游一时兴起，自我代入慈祥好哥哥的高大形象。
他低头，一时兴起地问起来：“作业写完没有？”
“写完了。”
苏祈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他把会做的都写好了。
褚游点点头，冲他道：“拿到书房来。”
苏祈陡然睁圆了眼，不可置信看着他，警惕道：“拿过去干什么？”
帮成绩堪忧的小狮子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十分有必要。
褚游面不改色：“检查一下。”
苏祈：“！”
这是什么人间噩梦？
褚游拽着他的恐龙头帽子把人拉起来：“有问题？”
苏祈赶紧摇头，看褚游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有些心虚：“从明天开始吧？行不行？”
褚游冷哼一声：“爱去不去。”
他这样，苏祈哪里敢不去。
他皱着脸慢吞吞挪着步子，递给褚游之后破天荒后退几步，离褚游远远的，忐忑又紧张地观察褚游的表情。
试卷被翻的哗啦啦作响，褚游从懒洋洋靠着椅背打呵欠到慢慢坐直，再到坐姿端正。
这副表情苏祈熟，他爸辅导作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写完了？”
褚游将试卷一张张摆在桌子上，沉声问道。
“我、我会的都写了。”
褚游黑着脸看他：“数学六道大题你写了几道？”
“……两道。”
褚游压着火：“物理专项练习学案十二道选择题，你十二道都选c……这是写完了？”
苏祈缩在墙角越发不敢吱声，他写的时候完全没注意，谁知道出题人什么心思？
“你今天的作业写了多久？”
说起这个，苏祈真的很委屈：“中午没睡写了一午休，课间休息也在写，物理学案我写了快两个小时。”
褚游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全科加起来总共时长都不超过两个小时。
他深呼吸冷静了一下：“你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解题步骤。”
苏祈又拖着那条长长的恐龙尾巴转身去房间拿草稿纸，真的一板一眼的坐在褚游旁边演算起来，那十二道选择题竟然还真是认认真真算出来的，过程步骤严密详细，为了更有说服力，苏祈还特地把之前计算加验算的整整五页草稿纸翻了出来。
要不是褚游之前自己写过一遍，真的会被他给彻底带跑。
褚游耐着性子：“你没发现，题目给的单位和你算的单位不一样吗？”
苏祈：“？”
褚游一阵头痛：“你都不用单位换算的？”
苏祈后背僵硬，完全不敢回头看褚游，他灵机一动，狗腿的将旁边的水杯递到褚游手上，讨好道：“喝茶，降降火。”
褚游把笔一放，表情凶的吓人：“写。”
苏祈怂的缩了缩，飞快拿起笔，看了半天题，大脑空白，笔尖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褚游盯了他几分钟，后脑勺抽疼。
他拿起苏祈的数学试卷，在空的题目上圈记会用到的题干，怕苏祈看不懂，又把题目用到的公式写在上面：“写完物理写数学，我洗完澡来检查。”
苏祈硬着头皮接过来，在褚游身上感受到了来自老师的威压。
褚游再推开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苏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见他过来，眼睛亮亮的递作业。
这次语气还挺骄傲：“我都写完了，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褚游粗略看一眼，嗯了一声：“这回只错了一半。”
苏祈手捂着嘴，哈欠才打到一半。
闻言，含着眼泪水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又往褚游脖子上蹭：“哪里错了？我都认真演算了啊。”
褚游推开他脑袋：“算错了。”
他刚拿起红笔要划出错的题目，又被苏祈眼巴巴手心按住试卷：“拿铅笔画叉吧，到时候交上去多难看啊。”
过去被老师批评的记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好不容易换了学校，他还想着要给老师留下一点好印象。
……还挺要面子。
褚游只能换了铅笔。
他之前很少上台讲题，像苏祈这样从头讲到尾的还是头一个。
先是带苏祈分析题干，找出条件，再到画图，一个题目写完带他总结公式题型和步骤，紧接着趁热打铁带出相同类型的其他题目。
每一次苏祈算出来交给褚游检查时，都得屏住呼吸不断分析褚游的表情，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冷脸。
太凶了太凶了。
苏祈感觉今晚的褚游比数学老师还可怕。
凌晨十二点，苏祈终于写完了物理的题目上床睡觉。
睡前，苏祈愤愤发消息给不开心大王。
-小狮子：我要撤回！他是个大魔王qaq
-不开心大王：他怎么了？
-小狮子：写题好难，他讲的我根本听不懂。
-不开心大王：怎么可能，是你基础太差了吧？
-小狮子：和他讲题也有关系，你是不知道他题目讲的有多快。
-小狮子：数学题，他跳步骤，自己还意识不到跳了步骤，我拿着他的标准答案都看不懂，去问他，他就很诚恳地说，这是数学不是英语，暗示我看不懂是因为看错了科目。
-小狮子：要是你教我写题，脾气态度肯定比他好一截，是吧？
-不开心大王：。
怎么又是句号？
不知道是不是错句，苏祈感觉这几天不开心大王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
晚上，褚游刚好起床喝水，听见苏祈房间有动静，一时兴起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只听见苏祈含糊着抹眼泪：“早知道不问你浇花了……我真的写不出来啊游哥。”
褚游闻言，端着水杯在门口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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